《未悬年》下部 第52章 复勘
作者名片：老猫枕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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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慎行态度消极，许言却积极得很，出了牢房后，立刻带上罗敏宋安等人直接去了案发现场，只是路上颠簸，难免扯到伤口，她在心里咒骂了一路。
那是一处宏伟繁华的四进宅院，如今看起来却莫名有些萧条，宅子各门并不见兵丁看守，甚至宅门上也没贴个封条。不知道是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封锁案发现场的规矩，还是因为案子审结已经没有了封锁的必要？不过，这里已然成为凶宅，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根本就不会有人接近，想想，应该还是保持了案发后的基本形态。
许言四人先绕院墙走一圈，令人惊诧的是院墙外并无任何血迹、打斗痕迹。灭门案发生在两个月前，这里又是民众避之不及的所在，不应该什么也没有呀？
“你看那里！”
许言顺着宋安的手指方向看过去，在院墙南侧偏西的位置，有一个泥坑，大约是半只脚的大小，内里有泥水干涸后的龟裂，那泥土有些血红色。可能是受害人或是凶手踩下的一个脚印。
陈力连忙拿出纸笔画了图样，做了标注，并抠下土块包起来收好。院外没什么发现，四人便决定去院内。因是富庶人家的宅院，大门很沉重，陈力与宋安各去推一扇门，都费了些力气，吱呀一声闷响，大门应声而开。
扑入眼帘的是影壁上的一摊血迹，喷溅面积之大，令人触目惊心。再穿过垂花门进入院中，整个小院、东西游廊全是大小不一、已经干涸了的血迹，正房、厢房、耳房的门也全都打开，甚至正房西侧的耳房房门侧倒、断裂，窗棂上也有不少喷溅的血迹，再加上横七竖八的花盆、架子，被砍倒的树，逃散的血脚印，甚至是被扯落的衣物、帽子等，都清楚明白的告诉在场所有人，这里曾经发生了什么。
宋安与陈力随身带着笔墨，他们已经着手开始绘制图样，为了将来自己看起来能更舒服、易懂，许言还是简单的交代了几句绘制现场图的要点。
罗敏扶着许言，走过游廊、天井、正房、耳房、后罩房，室内均有物件倾倒的痕迹，也就是说，这里曾经发生过打斗，还很激烈。
这样一个富庶之家，肯定有家丁护院吧。也就是说有一定的抵御能力。许言可不相信有一个人武功高到可以同时对付39个人的程度，就算这39个人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也很难同时控制他们。假设他武功高强，可以做到一刀毙命，砍39刀也是需要时间，难道其他人都乖乖在等死？那有没有可能是下了蒙汗药之类的药物？可能性不大。若是可以放毒，直接下剧毒毒死受害人就是了，何必用直接砍杀这么没有效率且风险极大的方式呢？况且，现场的搏斗痕迹那么明显。
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许言决定不想了，她体力有限，还是做些更有意义的事吧。
陈力与宋安都是在衙门工作多年的老油子，很懂得其中的诀窍，并没费多大劲就获知了灭门案的大部分信息，其中就包括两名证人的姓名和住址。
看完现场后，许言一行人便去见其中一位证人，考虑到人对陌生人的恐慌，由许言这个看起来最柔善好欺的人去敲门，可谁想到她手指刚刚放到门板上，还没来得及用力敲。门被用力地从内向外推开，她一个猝不及防，当然，如今的她也是躲闪不及，被狠狠推坐到地上，即便她反应迅捷，双手向下、手臂平伸地撑在地上，仍难免屁股着地的后果——火焚般的疼奔袭而来。
许言痛得顿时失了理智，“他妈的谁撞门……”
根本就没人撞门，是一个人仰面摔出门来，另一个身高近两米、铁塔般的黑脸汉子自门里走出来，一脸凶神恶煞、咬牙切齿地说：“程六，你还敢跑？信不信爷扭断了你的脖子？”
程六？这不就是许言他们要找的证人？
黑脸汉子拎小鸡子似的将程六从地上拎了起来，双手用力，令其双脚离地，程六人矮手短，拼命挣扎，也挣扎不开。
见程六的脸憋得紫红，黑脸汉子不像是和他开玩笑，宋安连忙上前，拍拍黑脸汉子的肩，“兄弟，松松手，杀的他还得赔条命，不值当。”
“老子豁出去了！”黑脸汉子不单没松手，反而更用力，“这孙子借了老子十两银子，老子催要多少次，他都满口应承立刻还钱。今年春节竟拎着把刀到爷家里，说什么因为没钱还，对不起爷爷我，只能拿命来偿，爷一时被猪油蒙了心，答应宽限他半年……”黑脸汉子竟然有点泫然欲泣的表情。
“欠你多少钱？”程六已经有了翻白眼的扼颈窒息反应，宋安上前按住黑脸大汉的手臂，强令他松手。宋安虽然只够得到黑脸大汉的肩膀，但常年习武的他更善长发力，黑脸大汉手臂一酸，不自主松手，程六摔倒在地上，大口喘气、拼命咳嗽。
黑脸大汉以为宋安是帮手，摆了个姿势要动粗，宋安连忙做了个罢战的手势说：“十两银子，我替他还！”
黑脸大汉虽满脸疑惑，但不管怎么样，终究是拿到了欠款，朝着程六踢了一脚，便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宋安拎起瘫倒在地的程六，“你看到易慎行杀人了？”
“你们是谁呀？”程六缓过气来，感谢宋安帮他还钱，嘴上却不松口，“我可没钱还你！”
“好好回我的话，不单不用你还钱，大爷还赏你十两银子。”宋安将手里的元宝抛起再收好，晃得程六眼冒金星，立即频频点头。
“把你对官府说的话，再说一遍给我听！”说话的是许言。
程六拉拉被扯得歪斜了的衣服，说：“我是个打更的。那天夜里，四更天的时候，我经过郑家大院，听到砰砰的铁声，就准备上前探看一番，还没走到宅门，大门就被撞开了，易慎行就里面跑了出来，往西而去。”
“你看清楚那个人是易慎行？”
“看清了，郑家大院门前的灯笼没熄。”
“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易慎行？”
“军队就驻扎在我们北武，他是头一次来北武，面生，很容易就认出来。况且他还是刘大将军的副将，时常随刘大将军视察，满城百姓就没有不认识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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