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村人总是喜欢热闹的,至少大部分应该是如此的,对于生日或是别的种种值得庆祝的事情,总是要办酒席的。但是必须是“满十”,平常普通的生日不必如此。这样的事情又在过年的时候最多,去办酒席那里吃饭,我们就叫“走人户”。
我们更乐意在自己家里面办这样的宴席,请一个厨子,再叫上全村的妇女和男人,是足够应付的。女人们择菜,洗碗,男人们杀鸡宰鱼,打盆端菜,忙完之后便总是一桌桌地打牌。热闹是自然的,什么都在聊,女人们或是聊孩子,或是聊结婚,耍朋友,男人们则谈论起打工的种种见闻,或是新闻上面的种种事情。小孩子们只会在餐前聚在桌子上,过去是玩牌,现在只是低着头。而再稍大些,就免不了大人们的打趣,关于有没有耍女朋友什么的。
大人们总是自诩这样的饭菜是比什么高档酒店里面的饭菜好吃许多的。
这样的宴席往往是会进行三天的。第一天是帮忙筹备的人们,要提前做好准备,也就是前面提到的村里的乡里乡亲们,今天就是我去的那里所进行的第一天的阶段,我的父亲在那里帮忙。明天才算是真正的宴席,只需要把前一天准备的菜肴放进蒸笼里面蒸熟就行了。只不过似乎笼屉和灶台升级了。过去是用砖块现垒的灶台,烧的是蜂窝煤,现在则是一个燃气灶,烧的是天然气,至于笼屉也从木质的变成了金属的。只有蒸饭的“饭桶”还是依旧。后天则是主人家要请帮忙的人们吃饭。这样的习俗从我记忆伊始便总是这样的。
小时候我是喜欢“走人户”的,能和朋友们满山窜。可是现在却不大喜欢了,总是无聊,没有在一个学校,我常常不晓得该聊些什么。很长时间没见,却只是问问过去半年在干些什么,问问我课多吗?在哪个校区上课。屈指可数的问题谈完之后就不晓得说些什么了,只能呆坐着,直到开始上菜。有交集的生活似乎才能产生足够的话题,共同谈论的才会是一个大家都会开心的话题。
好些大人似乎都不是我小时候的样子了,女人们的皱纹变多了,男人们的白发变多了,好多细微的变化都在累积之后变得显著起来。在餐桌上,大人总说,“这个菜拈得到不?”,“不要客气哦,随便拈。”“拈不到就站起来,不要讲理哦。”然后又总是把新上的热菜端到桌子中央。
桌上的小孩好多我都竟然有些不认识了。儿时的玩伴此时也只到了三个,其他的都还在打工。这让我回想起有个小学同学已经结婚了,还有个亲戚家的和我同岁的姑娘已经生了一个孩子了。尽管这样的故事听说过不少,但发生在身边的时候还是会让我不禁感慨。说到底,我的内心深处肯定还是会觉得他们不会幸福的。但我知道自己是不应该这样评判的,他们的生活和选择轮不到我来说三道四。
饭菜已经很丰盛了,凉拌鸡,鱼,老鸭汤,糯米饭……按照先是凉菜,后是热菜的顺序端上桌。这样的饭菜持续了很多年,味道也不会相差太大,毕竟总是就是那么几个厨子。我常常思考这样的习俗是否合适,尤其是送“人亲”那部分。人们参加这样的宴席会送几百块钱当作“人亲”,当然有时还附带白糖挂面什么的,有时主人家会回礼一套定制的碗筷。我曾觉得“人亲”是合理的,减轻了主人家办这样宴席的经济压力,但是这些年似乎“人亲”在“通货膨胀”。不过我估计在父辈过了之后就不会有这样的习俗了。
我的母亲曾叮嘱我要去帮忙,诸如端菜什么的,但是我并不想去,只是单纯的懒而已。我也不晓得以后需不需要给母亲或者父亲办这样的酒席,我自己应该是不愿意给自己办的,他们就看他们的意愿了。在这一点上也和葬礼的形式是相同的,我对于自己的葬礼没什么要求,希望可能的话要捐赠自己的遗体,毕竟死后肉体于自己应该就没有意义了吧。
有时侯觉得自己挺无耻的,毕竟没有帮忙,只是蹭父亲的光,吃完饭就这样拍屁股走人了,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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