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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村里不光车多起来,人气也旺了许多。村部来来往往的,除了领取慰问品的村民,也多了不少生面孔。
我们驻村工作队本是村里外人,只因住得久了,“直把他乡作故乡”,看到陌生人,就以为是外来者,总忘了他们才是本地人。
这些返乡者,由于各自眼界不同,对村里变化和村上干部及工作队一班人的看法也就不同。有的对村里到处通了公路、建了水利,改善了村民生产生活条件而感叹连连,专程到村部散几颗烟甚至邀请吃饭,以向村干部和驻村工作队表达感激之情;有的开着小车回来,趾高气昂,对村里工作各种不满意,动辄“我们广东”、“我们深圳”、“我们外面”道路修得如何宽阔,村民福利如何好;有的更是到村部兴师问罪,“为什么给他们修了房子不给我修?”“为什么他们有低保,不给我搞一个?”如此等等。
昨天中午,搞完卫生检查评比,村干部都已各自回家准备过年,只工作队几人在办公室内或躺或坐稍事休息。有人推门进来,我抬眼看看,又是陌生人,中等个,面白微胖,衣着整洁。正准备问他,“哪个是书记?”他发话了,表情严肃。
“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找他什么事?”书记在隔壁办公室弄报表,没事不想打扰他。
“我问你哪个是书记,你问那么多干嘛?”他不耐烦的样子。
“你有什么事和我们说也一样,书记在忙。”我解释。
“你什么人,哪个单位的?”他越发咄咄逼人。
就算是检查组的,这样的态度,也不必敬畏。“我工作队的。请问你究竟有什么事?”我耐着性子。
“我找书记,你不是书记就莫管闲事!”他眼看就要爆发。
“对不起,我们工作队就是协助书记管村上事情的,闲事就更管得了!”我快要失去耐心。
“哪那么多废话,有事说事,没事各人回去过年!”瞌睡被吵醒的黄主任更不耐烦。
他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越发激动起来:“我就想问问,为什么家家发米发油,就没我的?你们总得给我个说法!”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社的?”我纳闷,发放慰问品都是一再核对了村上户籍资料的,漏户可能极小。
“黄有财,四社的。”他说。
我记得清楚,四社没这个人。怕记错,还是翻出发放名册核对,确实没他。“你户籍不在村上,你父亲是谁?”
“我父亲是黄万福。我早年买了城镇户口。但我是本地人,这村里都晓得,你们总不能把我算在外!”
“对不起,慰问是帮扶单位按村上户籍名册安排的,你户籍既不在村上,本人又没在村里住,没有计划是正常的。”我解释。
“上次村里安排慰问孤寡老人,黄万福不是说没有后人吗?你究竟是不是他儿子,算不算他的后人?”黄主任质问道。
“我户籍早就迁走,他户头上早没我这个儿子。既然没有,那我先走了!”他声音小了很多,转身就出门匆匆走了。
外地务工归来的农民,既历过风雨,见过世面,眼界也更为开阔,却多半脱不了浓重的乡土气息。所以,有的仍然淳朴本真,知恩图报;有的自私狭隘,为点蝇头小利也要争个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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