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灰尘带着些黄草,簌簌落在众人的身上,远看有如乘风飘舞的柳絮,为这杀戮的茶馆增添了几许凄美。或许这就是江湖的魅力,血腥之余又带着惊艳,让无数英雄好汉竟折腰。茶馆里的人,包括东厂都知道,只有王者才能够平安地走出来。
只有王者才能傲笑江湖断涌对着展云飞说:“展兄,咱们二人联手足可杀掉这汪德群,至于。。。” 朝着东厂人抿了下嘴,左手拇指轻轻往下垂。二人是江湖一等一的高手,自然不把平日鱼肉百姓的东厂武士放在眼里,东厂武士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欺善怕恶的孬种。然而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江湖好汉,又何尝不是欺善怕恶?
展云飞哼笑一声:“剑宗大师,我若和你杀了汪德群,下一个要毙命的或许就是我展云飞。”
断涌道:“你我二人交情匪浅,岂会手足相残。再说,常言道,见者有份,却之不恭。既然是宝典神功,必然招人非议甚至追杀,与其我一人承担这江湖杀戮,不如展兄和我共同进退。若是练得神功,你我二人,一起傲笑江湖,岂不美哉?老夫在此立誓,若展兄和我联手,我绝不负你!”
展云飞心想:“什么岂会手足相残?曹峻峰和牛道远同属师兄弟,还不是为了本真假不知的神功而同室操戈!难道你断涌会想着什么义薄云天?不过权宜之计,也确实应该联手杀了汪德群,然后再收拾这些东厂番子。而今朝廷党争激烈,东厂树敌众多,只要我回到昆仑山,东厂鞭长莫及。”
展云飞咬牙一横道:“好!展某今日就和剑宗并肩作战。若这真是宝典神功,你我二人共同练习。大功告成后,咱们一起匡扶正义、造福武林。有违此誓,展某不得好死!”
二人提起剑,一步步杀向汪德群。
“既然二位狼狈为奸,在下就为武林除害!”汪德群想着这二人和曹峻峰恶斗了好一会,内力大降,若是让这二人恢复功力,自己难免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趁这二人元气未复,以快打慢,速战速决,则胜券在握。” 自负一笑,舞剑杀去。
话说泰山派位于五岳之尊泰山之巅,古训言:“泰山安,则四海皆安”。泰山以东岳之姿坐镇五岳,其门派武功也以大气磅礴傲然武林。加上历代泰山派掌门皆练习道家心决,因此大气中又隐隐显现浮游六虚之意。今日汪德群用的是泰山派最为上乘的剑法,“夸父追日剑”。据说其开山祖师爷喜欢在凌晨时分到玉皇顶上追看日出练气,一天看到日出云涛,且吸得天地灵气,悟性大开,将气力融于剑法之中。先是以玉皇顶之曲折险峻之地势合上八卦阴阳而创出峰回路转之精妙剑法,如同登玉皇顶越盘越险,盘到最后就是挟山超海之日出东方。其气势如同夸父在地,厚积薄发,逐日追风,将气道和剑招发挥得淋漓尽致。一时间,断涌和展云飞二人都被汪德群的剑气蒸发攻得手忙脚乱。
由于断涌和展云飞先前接过崆峒派的神拳,因此内力大损,而今汪德群更是以命相拼,二人一时竟无还手之力。汪德群一剑劈来,挥出一片绚烂的光幕,骄阳似火。众人但觉眼前似幻似真,满天红云吐出熊熊烈火、排山倒海劈向断涌和展云飞。好一招“夸父追日”,看似把前方杀得片甲不留。断涌和展云飞承受不了如此大的内力而后退几步,整柄剑都在颤抖。
断涌和展云飞暗叫不妙,由于轻视汪德群,以致和崆峒派曹峻峰过招时用力过度,否则二人联手完全可以解决汪德群。此时却见汪德群眉头紧皱,面额生汗,内心好是奇怪。汪德群直觉腿部莫名其妙产生一股剧烈疼痛,象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刺着。他连连后退,一手持剑,一手摸着大腿,原本红润面孔突变苍白,肌肉犹如麻花拧作一团,额上皱纹突显。
断涌和展云飞见有转机,哪里肯放过,二人使尽全力,有如龙腾虎跃斩向汪德群。汪德群运功挡开展云飞,且震得他摔了一跤,只是下身疼痛不听使唤,难以避开断涌。一声惨叫,汪德群左手被砍,却看到断涌漏出个破绽,忍着剧痛,咬紧牙根,浑身用力发起右脚,攻向断涌左腿。砰的一声,断涌左腿胫节尽碎,整个人倒在地上挣扎了几下。
汪德群看着血流成河的茶馆,什么道家仁爱之说早已抛到九霄云外,一种杀戮嗜血的感觉直接进入他的心肺。大风吹起了地上的鲜血,浓郁的血腥荡漾着四处。汪德群冷冷一笑,虽说断了一手,腿上突然变得疼痛,但毕竟连败崆峒、峨眉和昆仑三派,且不说什么宝典神功,自己已经是威震江湖。他拾起地上的经书,心想若所谓的宝典神功是真的话,他就是天下无敌。
大风又一次扬起了地上的鲜血,荡到了汪德群的身上,他沾了些血,不管是自己的、还是他人的血,总之鲜血造就了他的胜利。他披头散发仰天大笑,“天下无敌!傲笑江湖!我才是真正的天下无敌,傲笑江湖!”
突然间,一飘姿冷逸人影从侧边飞来,身袭青衣尽显神秘诡异,举手投足甚是锋利敏捷,目光淡淡一扫汪德群,尽是冷霜杀意。
众人看,原来正是茶馆的女掌柜,不用说,后面的十几个伙计也抄起了家伙。
“小女子乃五毒门堂琊青,天性好学武功,所以对宝典神功志在必得。再说,三保太监郑和原籍云南,这么说来和咱们五毒门也算有渊源,说是叶落归根也不为过。”堂琊青缓缓卷起袖子,空气中的紧张一触即发,脸上一抹浅笑如同流星破空似的冷酷。
小奕在树丛后猛吸了口气,看来和蜀中唐门齐名的云南五毒门竟然也收到信函而贪图所谓的宝典神功千里来京,卷入这场涉及朝廷江湖的纷争。通报之人深深了解江湖的人性丑恶,从而使得这么多的武林高手为此痴狂,连命都不要了。若非唐门百年来受开山祖师爷嘱咐,不得称霸江湖,否则亦有可能卷入这漩涡。
“堂琊青,就凭你也想从我手中得到宝典神功?别看我只有一只手,杀尔等鼠辈足矣。再说,你们五毒门最厉害的是下毒,只可惜我小心翼翼,一口水都没有喝。” 此时汪德群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接触茶馆的茶点,加上数次从鬼门关闯过,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想到这,不由得意不凡。
“汪掌门确是谨慎行事,不食烟火,小女子上的茶点,竟然瞒不过你。”
“为何你堂琊青只想毒我汪德群一人,而不去毒害其他人?”
“他们都是真小人,不惜代价要抢神功,所以我刻意留着他们的功力自相残杀,可伪君子却不动声色、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对付,因此才尝试着用毒。”
“可惜诸葛一生唯谨慎,你五毒门的毒用不上了。”
“是吗?汪掌门为何不想想,小女子毒不死你,不代表伤不了你。”
“你想说什么?”
“汪掌门的胯下是否痛得无从发力?”
汪德俊脸色铁青,两腿像是被铁锁束缚般得痛,整个人都感觉恍惚,“这是怎么回事?”
堂琊青冷笑着:“我本想献茶点毒汪掌门,却想不到你如此心思慎密,只好离桌时,不声不响将无声无色的毒落在你脚上。不过掌门,你无需担心,这些毒并非致命,只要你不动不走,几个时辰后自然解毒。可惜你刚才动了真气,这腿看是会烂掉但还不至于要你的命。但你若继续发力,一炷香内毒气攻心,必然一命呜呼。”
汪德群看大势已去,如同一个全盘皆输的赌徒,眼神通红,拿出经书喝道:“也罢!既然我命该如此,也无话可说,但你也休想得到经书!管它是杨涟密函、神功宝典,还是一本梵文,我要带着它入地府,你们谁也别想知道真伪!” 抬起手,正要用力将其毁掉,又是声惨叫,汪德俊的右手被血淋淋砍断。
峨眉剑宗断涌和昆仑大侠展云飞跳上地,展云飞剑下还滴着血。二人容光焕发,衬托着暗黄的木棚,显得格外醒目,“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你们一个号称剑宗,一个号称大侠,居然做这种歹毒的事!”汪德群倒在地上骂道。
“我断涌一向顾前瞻后、算无遗策,从来只有我算计他人而不会被人算计,江湖上我最善于的就是夺取渔翁之利!” 看来这断涌为了夺宝,连礼义廉耻都不在乎。
“正是天下为公!我展云飞就算有私心,也是望我和弟子能够强大,从而伸张正义、为国尽忠!” 昆仑大侠展云飞还是一副冠冕堂皇,不改所谓之“大侠”风范。
堂琊青对着二人冷眼道,“这汪德群是落在我的手上,两位可是想趁火打劫?”
断涌不怀好意哼笑,“趁火打劫的是堂姑娘吧?还是看中了汪德群高大?唉,断了手的男人,也抢着要?看来在荒疆没见过男人。”
唐琊青竖起了柳眉,有如一把弯刀举起,骂道:“两个武林败类不知廉耻!”
断涌与展云飞脸色突变,正想发话,却见堂琊青袖中射出两个蝎子,直取二人眉心。蝎子有如流星似的,二人立刻躲闪。就在这千分之一秒间,金色的蝎光在眉心处一转,带刺的尾巴横扫,二人电光火石间啥也没看到,幸亏反应够快,毫厘之间,直觉眉角一滑,几根眉毛落地,即刻化为烟灰。二人大吃一惊,五毒门暗器果然名不虚传,若非二人武功高强,或许早已中招,身躯如同掉落的眉毛烟飞灰烬。
二人也顾不上什么二男欺一女的江湖颜面,提起剑杀向堂琊青,只是堂琊青轻功甚是了得,不断跳跃,时刻与二人保持距离。
一条青蛇射来,到眼前突然分成两条袭向二人。断涌不假思索,举剑将蛇砍成两段,正暗自得意,却想不到疾风骤雨般,这蛇居然肚里又爆出一条小蛇,断涌反手一剑将小蛇挡在要害处,錚的一声,这蛇虽死却咬着剑身。
断涌本一身冷汗,看到此景,不由落下心头大石,却听小蛇爆了一声,也算断涌行走江湖阅历深,且反应敏捷,就在爆炸一刻,甩手后退,避开一劫,可其剑已被裂为两段。原来这小蛇自小以硫磺喂养,若是肚裂,必然爆炸发出毒气。
断涌怒道:“就会用暗器害人,我今日就要为江湖除害!”正说着,突见断剑之处散出毒气,直冲其脸。断涌忙用左手挡在脸前,只见唰的一声,左手变黑,如毒蛇似的往上臂延伸,断涌后翻几下,自点静脉穴道,止住毒气攻心。
真是一招三式!五毒门暗器天下无双,毒气更是独步武林!
话说另一条蛇射向展云飞!只见展云飞吐气开声,运功用力,身体疾落半尺,本来射向胸口的一蛇已然触及,正遇上展云飞之功气,青蛇如同被宝剑从中剥开两片,然而诡异的是并不折落,也不变向,而是一分为二成为两条小蛇仍射往展云飞。一旦咬中,恐怕不仅是唇破齿断,而是裂腭穿颅之苦。展云飞猛然甩头,长发卷起,有如一道洪流将两条毒蛇挡在跟前,数十缕黑发亦从空中飘下,两股内力如山崩爆裂般,顿时化为灰粉。就在这一刻,展云飞后退数步,且用剑斩断头发,只见青发已然化为焦丝。
展云飞哼道:“唐门暗器毒药,我早有耳闻,因此对阵之时,已做好对策,想伤我展云飞,没那么容易。”
断涌在旁怒说:“展云飞,你既然知道唐门暗器毒药的厉害之处,为何不提醒我?”
展云飞说:“断涌啊,你还是好好休养吧,江湖的事,我自然会替你打理,行侠仗义,挫强扶弱乃是习武之人的义务,我义不容辞。”
堂琊青见连发数招都没能杀死断涌和展云飞,仍不气馁,袖子再起,这次并无毒蛇射来,但袖子猛然带起一股强悍的寒气,竖直如刀,朝展云飞劈面袭去。
展云飞大笑,“唐门暗器果然登峰造极,无招胜有招!只是遇到我的无上罡气不知如何?” 见他气提丹田,脸色突然变紫,接着变成深红,深红变成了粉红,又由粉红变成了淡红,“这是我昆仑派昆仑派最上层的‘无上罡气’,正是‘海门日上天镜开,罡风吹至凌虚台’。我留着这招到最紧要的关头才用,看来真是妙策神算。”
堂琊青见那展云飞罡气布体,淡红外罩如同金刚不坏身,坚固缜密,撞之不开,毁之不散,竟然把毒气挡在外面。紧接着,展云飞挥剑一扫,顿时罡风狂卷,划空生啸,威势凌厉,将毒气视之无形,如同运用宇宙之能量、携天地之势套杀毒气,不由内心一愣。其实展云飞的功力已经大不如前,只是因为堂琊青内功薄弱,才使得展云飞拨开毒气,杀到跟前,疾晃数下,集结真力,一掌打中堂琊青前胸,顿时一口鲜血洒在展云飞掌上,再看那堂琊青摔倒于地,折了身旁好些桌椅。
展云飞正要大笑,忽看到手掌浮现道黑光,浑如铁铸,而这黑光竟然像火引似的沿着脉搏上手腕。展云飞大惊,马上止住脉搏,黑血虽没有上手臂,却见左腕手掌漆黑如炭,不禁怒从心头,“堂琊青,你这贼婆娘,想不到连自己的血也带毒,你这不是自残吗?”
堂琊青的眼眸带着淡黄色,就像毒蛇一样,有着生来俱来的凶猛、敏感,却又带着冰冷黏腻,游走于对手的身上,像是要把对手吞掉,哪怕对手是头大象。“展云飞,你想不到我的血也是有毒的吧?我自小让毒蛇蝎子咬我的手,以致全身血脉都带着毒。一来百毒不侵,二来嘛,哼哼,就是敌人杀我的时候,我无力回天,也可拉着你们同归于尽。”
汪德群、断涌、展云飞和堂琊青皆半跪在地上,怒目而视。
突然弓弦四起,箭如雨下!汪德群刹那间万箭穿心,断涌、展云飞和唐琊青三人跳跃得快,却也各自身中数箭。四人带来的弟子除了少数闪得快,躲到了桌椅后避过一劫,其他人都中箭身亡。
“东厂番子竟敢暗箭伤人!真是禽兽!” 断涌骂道。
“尔等英雄好汉何尝不是?苏安护、牛道远、曹峻峰还有汪德群,哪一个不是被你们暗箭害的?咱家若是禽兽,尔等就禽兽不如!也罢,禽兽披上侠衣,就是大侠。大侠与禽兽唯一的区别就是,一个会道貌岸然,另一个不会,对吧?”劳为权蔑视着说。
“自古以来,江湖中人和朝廷素无来往,所以我才没有提防你们。你们东厂番子竟敢破坏这个默契!难道就不怕我们江湖人找你们报仇?” 展云飞道。
人、江湖、朝廷“腐朽!无知!愚蠢!真是妄称江湖人,却不懂这大道乾坤之理!我看尔等是坐井观天而不是行走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有朝廷!若无涉及到利害,朝廷可以默许江湖,可以容忍江湖!但若牵涉到朝廷的根基,那普天之下莫非黄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没有江湖,只有朝廷!” 劳为权道。
东厂番子们拔刀砍向三人及其弟子们。
断涌、展云飞和堂琊青前一刻还是你死我活,当下却是同仇敌忾,真是江湖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奈何三人之前出招过狠,而今元气大伤,只能让各自的弟子们站在三人的外围,和东厂武士决斗从而争取时间恢复元气。
“展大侠、堂门主,正是冤家宜解不宜结,况且现在大敌当前,咱们唯有化干戈为玉帛,同心协力才有活路!” 断涌道。
“剑宗说的是!只是咱们中了剧毒,还请堂门主给解药,解这燃眉之急!” 展云飞道。
“小女子本来就没想和两位高人为敌,只是为势所逼,但我若给了二位解药,事成后,二位杀我咋办?展大侠这一掌,小女子可是断了半条命!” 堂琊青道。
“这个好办!我等在此立个毒誓,若是事后反悔害对方,那就天诛地灭,死无葬身之地!” 断涌提议。
“正是不打不相识!我们三人在此生死关头结为异性兄妹,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事后,我运用昆仑派的独门心法替你疗伤!” 展云飞道。
“好!”堂琊青将两药丸弹到了断涌和展云飞的手中,二人正要吞进嘴里,却发现各自只有半粒。
“两位哥哥切莫见怪,小妹身上只有一粒解药,所以折为半粒分给你们,不过这半粒可保两位哥哥二十天内平安无事,且能恢复五成功力。等我们击退强敌后,小妹请两位哥哥一起去五毒门,一来奉上另外半颗解药,二来也请两位哥哥在那儿住上一会帮小妹疗伤。我们三人既已结为兄妹,小妹岂有二心?” 堂琊青说得委婉,其实内心还不是提防断涌和展云飞,只给半粒让他们恢复五成功力杀东厂,然后二十天的时间正好足够送她回五毒门。
断涌和展云飞当然心知肚明,只是身处绝境,只能相互利用,“贤妹所言极是,我们既然结为生死之交,自然肝胆相照!”
“既然尔等兄妹情深,那就送尔等一程,让你们同年同月同日在这里死无葬身之地!” 劳为权阴笑着说。
小奕看到这情景不断摇头:“这些名满天下的江湖好汉,到了生死关头还尔虞我诈,生怕对方坑了自己,到头了极有可能因为自私自利而害了自己,所谓的称霸武林只是南柯一梦。”
眼看弟子们和东厂番子苦战,双方各有伤亡,只是由于东厂武士人数较多,且一直养精蓄锐,加上先前射伤射死了好些弟子,因此弟子们越来越少,但也为断涌、展云飞和堂琊青三人争取了些时间恢复部分功力。
展云飞与东厂武士激斗数招,以昆仑剑法劈杀了好些敌人,奈何对方无论人数还是力气都处于优势,展云飞久攻无果,加上只是恢复了五成功力,丹田渐枯,略感焦躁,心中叫苦,若不能一鼓作气突围,怕是凶多吉少。本来以他半成的功力,足以杀出重围,只是折损了这么多弟子,自己也半残似的,得不到至高无上的宝典神功而离开,值得吗?内心不忿,运其“无上罡气”一下子震碎了好几个番子的心脉。
此时劳为权以平飞速度,右手举剑劈向展云飞,左手瞅准展云飞身形,全力出掌。展云飞右手举剑回击,同时身体跳于半空,两人左掌已不可避免地相接。本来这一掌用尽了展云飞的“无上罡气”之力,然而接招时,却觉心脉一动,原来元气未复,加上毒气只是清了半段,又接着使力,毒气难免又跃上手腕。砰的一声大响,两人分开,却见展云飞如离弦之箭一般弹出,将一道破墙压碎。展云飞闷哼一声,脚下一沉,陷地半尺,见那劳为权跃身再杀来,他鼓起最后的功力,挥剑疾挥,和劳为权的剑缠在一起。劳为权竟然落下了剑,展云飞一喜,以为自己的云龙剑法将对手之剑缠住,并以无上罡气将其震落,料不到劳为权身影如幽灵般忽隐忽现,定睛看到时,劳为权双掌已然打向展云飞的胸膛。剧痛随着猝不及防的惊讶冲入展云飞的脑里,急涌胸腔的鲜血已从口、鼻、眼、耳中喷泻而出。展云飞见大限已至,骂道:“好歹毒的堂琊青,给我半颗解药,就是想让我和东厂同归于尽!”
断涌本来已经砍死了数十个东厂武士,正可杀出一条血路而逃亡,惊见劳为权之邪恶无边的武功,又是害怕又是羡慕:“这是什么武功?”
劳为权站在血泊上,眼神又邪又歪,“这就是宝典神功!虽说郑和留下的宝典神功残本在大火中下落不明,但是历代东厂大档头都练得该神功。咱家有幸从周公公处学得些皮毛,今日让尔等见识一下。我笑各位的武功在江湖已是登峰造极,若非心怀鬼胎、自相残杀,我这皮毛未必是诸位的对手。你们若是联手,且不说咱家,就算周公公也未必能伤得了你们。”
小奕听到这话更是心凉:“江湖最具杀伤力的武功不是什么宝典,而是人心的算计。”
断涌实在不甘心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再次回到重围中。这次他吸取了展云飞的教训,并不和东厂直接对战,而是向堂琊青靠拢,心想先借助她的暗器毒药杀敌,吸引对手,再借机杀死劳为权夺得这“宝典秘笈”。打定主意,一个跨步,抓住唐琊青边的一个东厂武士手臂,用力一拧,发出咔嚓一声,然后扔向一片雪亮的绣春刀,顿时武士被砍成几十段。“妹子休怕,哥哥和你共同进退!”
堂琊青手腕一翻,袖中毒蛇蝎子化出数道流光,射进了众多东厂番子的身上,数声惨叫,一批番子朝后倒下。
看到大批东厂武士或死或伤,劳为权大怒,腾空而起,在空中如台风似的旋身,挥出绚烂的风眼,似骤雨般坠落而下,化解了堂琊青所有的暗器,而后刺眼的剑芒直冲而下,连同袖子在内,在堂琊青的右臂切开了道又长又深的口子,白肉一滚,鲜红的血液从肉里渗了出来,顿时经脉被废。杀伤的这一刻,劳为权借鉴了展云飞的下场,剑下的那一刻,人即往后飞,避开毒血伤身。
断涌见二人斗得正火,地上的经书无人捡拾,一个翻身抓起经书,内心大喜:“还是断涌我浑水摸鱼笑到最后。” 正要跳出茶馆,料不到个躺在地上身受重伤的峨眉弟子抓着他的左腿道:“师父不要扔下我,救我出去!”
断涌大怒,“你这忤逆的孽徒,竟想害死师父,去死吧!” 一剑将其弟子的人头砍下。再看,惊觉另一个重伤的弟子也拉着他的右腿道:“师父,你若是不带我走,我就拉着你一起同归于尽!”
断涌骂道:“该死的畜牲,我这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教出一群欺师灭祖的弟子。” 又是一剑插入这弟子的胸口。
正要拔腿跳出,突然又被个峨眉弟子抓着他的衣裳不放,“师父,有其师必有其徒!正因为你残杀同仁,才有弟子的不孝不义!师父,我们为你卖命,你不能抛下我们,否则大家一起死在这里!”
断涌正要举掌劈死这弟子,想不到一个东厂番子抓着铁棍从背后砸到他的头颅,顿时脑浆溅出。
“想不到我一代剑宗,竟然死在一个无名小辈的手上,我不甘心啊!”断涌反手一剑削掉了番子的脑袋,然后奄奄一息趴在地上。
劳为权看着众人倒在血泊中,不由大笑,“看来这经书还是落在我的手上!”
堂琊青喘着血气,说道:“劳为权,你太小看我们五毒门啦!”
劳为权得意笑着说:“五毒门的暗器毒药不过如此,哈哈哈!你先是中了展云飞一掌,而今又受了我一剑,已经无力回天了。”
堂琊青冷笑一声,突然左手伸进怀里拿出个竹筒,将其打开,竟是一群毒蜂。劳为权和东厂番子想不到堂琊青留有此招,看到一群群金色的马蜂,像层层叠叠金色的云,铺天盖地向着所有生存的人扑去。有道是十只马蜂杀死一头牛,何况这是上千只带有剧毒的杀人蜂。看到前面的东厂人脸部被密密麻麻罩上猛刺而哀嚎,劳为权吓得魂飞魄散,叫着下属挥刀砍杀马蜂,只是马蜂遮天蔽日般密集,岂是绣春刀可以劈开的。劳为权在生死关头才想到火,大叫:“快点火!” 可是太晚了,前面的人一个个捂着脸在马蜂阵中疯狂痛叫倒下,劳为权本想拔腿就跑,哪知道这些马蜂像是收到了堂琊青的命令,全面刺攻劳为权。但见劳为权整个头颅被毒蜂团团罩住,像是被扎成了一个巨大的蜂窝,即使他的武功天下无敌也难以摆脱,双手双腿在马蜂漩涡中呼天抢地哀舞,然后整个人摇摇坠下,滚在地上,正好趴在所谓的密函宝典旁边。
茶馆内,留下了一具具的尸体躺在血泊中,还有那本疑幻疑真的秘笈神功。
小奕和杨之易在树丛后惊呆了,正想走出去看个究竟,冷不防一蒙面人飞进茶馆,拾起所谓的秘笈经书,对着一地血肉之躯,又冷又酷笑说,“想不到二桃杀三士之计,竟然如此容易得手。”
尚有一息的堂琊青、展云飞和断涌异口同声问:“你说那不是宝典?”
整个头颅被马蜂罩住的劳为权用尽全力微弱道:“那不是密函?”
蒙面人阴森笑说:“一个传说的宝典神功和杨涟密函就把你们弄得死无葬身之地!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世事到头螳捕蝉!”
四人在地上死不瞑目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死也要死得明白!”
那蒙面人对着地上四人没有半点怜悯着说:“这个秘密还是让你们带入地狱吧,死人是不需要知道太多的!” 随后飘飘离开茶馆,前面正是一匹白色的骏马,雪白胜霜,前胸宽阔,臀部滚圆,四条腿长而有力,跑起来像一阵风,“只有王者才能傲笑江湖!”
小奕内心一凉,这声音、这身影、这骏马似曾相识!
远处的暮鼓响起来了,永定门就要关闭了,小奕和杨之易骑在火焰马上朝着京城的方向奔去。鼓声阵阵敲来,可在小奕的耳中,这是风卷残雪、裂空哀嚎之声。
江湖就像后浪推前浪“只有王者才能傲笑江湖,可是没到最后一刻,谁也不敢说自己是真正的王者!何况江湖就像后浪推前浪!后浪推倒了前浪,成为前浪,然后再被后浪推!没有最后的王者,只有生生不息的轮回!这就是江湖!”
(时间截止:五月初三戌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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