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我因为工作调动,来到了广州。我是朋友介绍来了的,他在电话里描述的很美好。可是到了的第一天,看到居住的地方是城中村,我的心里就凉了半截。当然,开弓没有回头箭,原单位的离职手续都已经办妥了,现在想回去,那是不可能的,也只能这样。
在朋友的介绍下,我在城中村找到了一套还算便宜的一室一厅,说是一室一厅其实也就是间大点的单间改的。花了几百块钱,添置了一些生活用品,又好好收拾了一番,看着这初具样子的房间,我感慨不已。
广州城中村的治安一直存在诟病,作为外地人,我更是注意。由于上班的公司离住的地方坐公交车还要4站路,距离还是有点远,我尽量避免加班,否则回去太晚还是不太安全。可是这天,工作实在太多了,不知不觉时间已经很晚了。我看了看手表,已经12点20分了,我有点急了,快速收拾好东西,下楼打了个车。
15分钟后,我下了车,步行大概2分钟,我来到了城中村的入口,这是一条狭窄的小路,我的住处沿着这条小路走大概十分钟就能到。但是,此时我看着小路上那微弱的灯光,地上流着的污水,路两旁的垃圾上还时不时爬过几只眼中闪着红光的老鼠,我的心不由的忐忑起来。
我警惕着走着,不时地观察着四周。走了一会,我感觉应该快到我的住处了。可就在此时,我的左手边出现了一条小巷子。这条巷子没有灯光,我每天上下班的时候从来也没注意过这条巷子,但在我的记忆里为什么对它一点印象都没有呢?它通向哪里?
突然,我的心里感到一阵颤抖,脑袋下意识的扭向了左边。这时,一股黑烟仿佛凭空出现似的,一下子充满了整条巷子。黑烟仿佛有生命,在巷子里不停地飘来飘去,而我此时似乎被眼前的景象控制了心神,恍惚中我好像在黑烟中看到一幅幅狰狞、癫狂、痛苦、哭泣的人脸,他们仿佛在请求我去救他们,不觉得我竟一步步向巷子走去。
“喂,你在干吗?”突然地一个声音让我从失神中清醒过来。
我转头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是一个中年人,我想起来他也是住在城中村的,经常晚上在路边卖点烧烤的,有几次晚上我还去他的摊子上买过烤串,他这应该是收摊回来。
“兄弟,我老远就看到你,这大晚上的你一动不动的站那干啥,这怪吓人的。”中年人说到。
“噢,没啥。”我尴尬地打着哈哈,赶忙继续赶路。
我又往刚才巷子的方向瞟了一眼,一下我就楞住了。那哪有什么巷子,除了幽暗下的一大堆难闻的垃圾之外,什么也没有,霎时又楞在了原地。
“嘿,兄弟。又怎么搞的?”中年人的声音又传来。
我回过神,急忙加快了脚步。
“现在的人大晚上的也不知道发啥神经。”中年人继续叹息道。
我一溜小跑,逃也似的跑回了住处。关上门,我不住地大口喘着粗气。这是怎么回事,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摸身上的衣服,早都全湿透了。躺在床上我百思不得其解,恍恍惚惚中快天亮了才睡着。不过,这事着实得我不轻,醒来后果然发烧了。请了三天假,我才去上班。
这事,在我心里一直是个疙瘩。终于,在一次酒局上,大家都喝多了,话就多了起来,我也不知怎么地就说起了这事。其他人听了都认为我是编故事吓唬大家,也没当回事。可当酒局结束后,大家都回去之时,工程部的老袁拉住了我。
“小李,你刚才在酒桌上说的那事是你亲身遇见的吗?”老袁问我。
“是的啊,袁哥,咋了?”我回答道。
“我也曾经遇到过,在我刚来的广州的时候,也是在这城中村里。”老袁说到。
我登时一惊,赶忙追问。
“走,去我那喝杯茶,咱们慢慢说。”老袁说到。
于是,我就跟着老袁来到他的住处。
老袁的住处离我那很近,斜对面,只不过他的正门在我前面一条街道,我的住处是在他的后门的街道上。
进了屋,老袁给我倒了杯茶,就又继续说了起来。
我们公司在2010年就成立了,老袁作为第一批员工,是最早来广州的那批人。当时,他们也是住在这个城中村里,只不过是另外一个区域,离这里也不远,后来也是因为房东涨价太高,才又搬到这的。公司当时刚成立,百废待兴,事情非常多,老袁作为当时少有的技术人才,一天到晚的事情非常多,事一多,就会加班。他也是忙到了凌晨,结果在回去的路上就遇到了跟我一样的事情,他当时也是运气好,晚上突然下起了雷阵雨,一阵响雷惊醒了他,让他躲过一劫。在一段时间之后,他偶尔和一个当地的老人聊起这件事,那位老人告诉他,城中村记录了许许多多为了梦想而来到广州的人,他们在这里经历了喜悦与悲伤、痛苦与幸福、成功与失败,在这里留下了许多回忆和故事,而你所遇到的就是他们留在这里的负面情绪。城中村聚集了从全国各地带着希望和梦想的人,他们有的成功地从这里走了出去,而更多的是日复一日地生活在这里或者带着失望与落寞离开这里,这里慢慢地也就沉积了许多的负面情绪,而城中村拥挤、阴暗的环境就成了它生长的温床,在某些不见天日的角落里,在某些特殊的时刻,它就会悄悄地溜出来,影响路过生灵的神经,吸收他们的生气,把他们拉入黑暗。
老袁喝了口水,有继续说到:“所以啊,什么迷信、什么唯物主义,都TM瞎扯,科学解释不了的不代表它不科学,只是科学不科学而已。年轻人,以后晚上注意点啊。”
我点了点头,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又跟老袁瞎唠了两句,便起身告辞。
回到家里,我还在反复揣摩着老袁的那句:“只是科学不科学而已”。也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许多奇异的事情,需要我们去发掘。不由地,我居然想放下一切去搜寻这些奇异的事情,让它们大白于天下。
终于,随着一阵阵地困意袭来,我终于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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