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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琪打开微信习惯性地为每个朋友点了赞,她有些后悔放大了那个叫细雨的朋友发的一张动态。
她与细雨认识吗?算是吧,细雨发的朋友圈她都会点赞。但也不算是,她不记得他们是怎么混到一个圈子的,她点赞也只是种程式。
安琪在一家国企任职,生活安逸,闲时做起微商,所以喜欢加朋友。她做微商没想过做多大,也不刻意去营销,只是用最朴素的办法加朋友,扩大圈子。这个细雨也是这样加进来的吧。
细雨发了一张照片,说是新买的耳环很漂亮。说心里话,细雨长得不错,至少照片上看起来明目皓齿,清纯可人。这些安琪不关心,安琪关心的是那耳钉,在所有的首饰里,她最喜欢耳饰,自已都说不清有多少对耳环。
安琪放大了图片看清了那对很精致的蝴蝶耳环,也看清了细雨身后桌上的那个男人的背影,那个男人穿了件藏蓝色的西服,那身影象极了许来,而且耳后的接近耳垂处有一颗痣。
安琪和细雨没有熟到能直接去问她,这照片是什么时间在哪照的。
可是那个极熟悉的背影,还有背影旁那个娇小身影,都让她难以平静。她不能肯定那个男人就是许来,毕竟只是个相似的背影,可是那痣,总不会那么巧吧?
心细如丝,也不一定是好事。就象现在的安琪,已被心里生出的丝丝缕缕的质疑缠绕得快要窒息了。
前几天许来出差,也许是在出差时的宾馆餐厅?那样的话......
安琪不敢想,各种不好的念头却并不想放过她,从四面八方奔涌而来,一波强过一波朝她袭来,突然袭击杀伤力巨大,她能听到的只有自已脑袋里的嗡嗡声。
若是几年前,安琪肯定会将这张保存下来的照片扔到许来面前,趾高气昂地质问他,当面锣对面鼓,让他给个交待。
但是现在她不会这样做,这几年,很多事情都不一样了。
先是父亲退居二线,人未走已体会到茶凉时的冷清。倒是许来步步高升,家里的大事小情都要倚仗他。母亲住院找个专家主刀,医院买的是许来的面子。弟弟上学挑个好专业,走的也是许来同学的路子。
更主要的是,他们婚后一直没有孩子,问题也是她安琪宫寒,不易受孕。
当初结婚时,在旁人眼里,许来是高攀了安琪的。他一个山区里考学出来的孩子,在这个城市无根无基,能找到安琪这样家庭的女人做老婆也算是有福气了。更何况安琪父亲的确是给了许来很多帮助。
当然,这都是过去的事儿。现在的事儿是,她不能凭直觉拿着这张疑似的照片捕风捉影。
这里面的轻重,安琪还是有数的。
2
如果不是那张照片,安琪此刻不会独自坐在客厅里心神不宁,许来没有多少时间是按时下班回家的。可是现在的她思绪飘飞,心乱如麻。
白天在办公室,她说服了自已,那只是个背影相似的人。现在看来是自欺欺人,她根本就说服不了自已。那个念头就象喷发的火山,失控,危险。
再打开微信,细雨已删了那张照片,安琪有些后悔没早点问问她是在哪里拍的。
已是晚上十点钟,许来还没有回来。
滋长的念头象热带草原雨后的野草疯狂的生长蔓延,撩拨着安琪。她太清楚,许来现在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她知道最好是装做什么事也没有,本来也就是疑似,可是她做不到。
克制不住地好奇与不甘。她没有想过如果是真的会怎样,可能还是心存侥幸,希望不是真的。
可是当她看到走进咖啡厅的菲儿时,心存的那点儿侥幸也被击碎了。
菲儿新做了头发,栗色的卷发衬得那张小脸更加妩媚,她转身招呼侍应生时,安琪看到了她别在脑后的发卡,与照片上那个娇小女人的一样。
能如此平静,连她自己都吃惊。脑海中浮现出各种撕小三的画面,但是她做不到举起咖啡泼上去。安琪低头搅着咖啡,心也随着乱成一团。
与菲儿相识也有些年头了,上大学时就认识,虽然不是同专业,但是同在民乐团,菲儿弹古筝,她弹琵琶。
恋爱时,菲儿就是她和许来的传声筒,两人闹了矛盾总是找菲儿倾诉。
后来,两人在同一座城市工作,菲儿进了家外企,也许是工作环境的原因,安琪觉得菲儿始终比她有活力,无论何时都充满热力,而她早已没有了学生时的飞扬与激情。
今天,是菲儿约的她,问她有没有兴趣五一时一起出游。安琪抬头看着对面那张娇好的脸,下意识地将目光集中到菲儿玫红色的唇。
似是觉出她的失态,菲儿连问了几声,有没有安排?安琪。
安琪恍然地摇了摇头。
闺蜜和老公,不会套路这么深吧?
接下来的套路是什么?去捉奸?还是拿着那张疑似的照片找许来摊牌?
那张照片可能连证据都算不上。
3
当安琪告诉许来,她五一要和菲儿一起出游时,许来正弯着腰系鞋带。
他头都没抬,吱唔了一声,好。
不一起去吗?
不了,我得值班。
菲儿换了新发型,很漂亮。安琪不知怎么冒出这句。她看到许来的手顿了一下。
许来没有说话,站起身开门离开。
此处无声胜有声。
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安琪嘴角掠过丝冷笑,她决定跟菲儿一起去旅行,倒是要看看,这戏怎么唱。这个年代,谁离了谁都一样活。她现在有点儿理解那捉了老鼠玩弄的猫,不过是游戏。
菲儿果然是有备而来,竟将出游目的地,选在了她们读大学的城市。这是要干什么,追忆往事?
是要说她其实很早就喜欢许来。还是要让她顾念旧情不要恨她?
走到大学的校门口,菲儿兴高采烈地问,还记不记得毕业时在这里照相?
看着身边眉飞色舞的菲儿,安琪脑海里飘出一句话,贱人就是矫情。
触景生情,这个校园里的青春岁月,那些美好的感情都消散而去。安琪觉得自已就是个LOSER,爱情、友情同时失去,可是连她自已都惊异于自已的表现,冷静得象个旁观者,甚至能很配合地友情出演。也许是想有个告别,最后一次亮相,因为结局她已经知道了。
若是告别,这个曾经的校园真的是个不错的台子,从这里开始,从这里结束,也算是形式上的圆满了。
操场,是许来表白的地方,走在入口处,安琪快走了几步,走在菲儿的前面,她不想在她面前落泪,尤其是这样的时候。
她低垂着眼帘走进操场,看台、跑道、足球场,一切都那么熟悉,甚至在跑道上有一个似曾熟悉的身影正一点点走近,一如多年前。
只是现在要结束了。
那身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竟是许来!
安琪惊愕地看着许来跑向她,站在她面前,“记得吗?毕业那年我说过,我们结婚的第六年会重新来这里,重温往日,走过七年之痒。”
幸福来得太突然,本就潮湿的双眼,一时泪崩。
许来笑着揽她入怀,似对这场精心安排的重温十分满意,菲儿远远地看着他们,悄悄地转身离开,只有安琪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惊涛骇浪。
安琪看到酝酿中的海啸无声退去,那照片也随波退去,消失。
世上本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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