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武侠《无影长剑无风刀》

作者: 查無此狼 | 来源:发表于2018-07-01 16:01 被阅读39次

       1

    枯藤,老树,昏鸦。

    小桥,流水,人家——山谷里,单门独户的一户人家。

    院子里,一架猕猴桃。桃树下,一人正在砍柴,啪啪有声。

    声音回荡在空谷,惊起昏鸦。那乌鸦嘎嘎两声,扑腾扑腾翅膀,飞走。

    太阳已经下去,月亮正在升起。天际有流星划过。

    傅红雪叹了口气:“唉,又没来得及许愿。”手起刀落,劈向又一块木柴。

    一阵风吹起,屋檐下的风铃叮叮有声。

    傅红雪摇摇头——传说当年的刀神关无语能够达到出刀迅疾,却没半点风声,且不杀生,只让对手的內心留下伤痕的境界。

    “老纸就他妈一个砍柴工。”傅红雪自嘲道。

    乌鸦又飞回来,嘎嘎几声,象是在说“同意”。

    “你个死乌鸦,小心老纸把你做成炸酱面!”傅红雪对它说。

    “嘎!”乌鸦说。

    2

    数日后,古道,西风,瘦马。

    夕阳西下,天边火烧云,一片绮丽的红。

    马背上那骑士扶一扶头上的斗笠,望向前面山谷,望向山谷里孤零零的那户居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地图,仔细看了看,再看看山谷,露出微笑:“终于找到了。”

    取下背上的酒葫芦,喝了一大口。瘦马闻到酒味,长嘶一声,停住脚步。

    “尼玛,酒瘾比老纸还大。”骑士摇摇头,俯下身子,喂了扭过头来的瘦马一口。

    瘦马满意滴打了一个喷鼻。

    “得儿,驾!”骑士说。

    瘦马朝向山谷,奋踢疾走,踢起缕缕尘灰。

    3

    “来了?”傅红雪问。

    “来了。”骑士答。

    “坐。”傅红雪头也不抬,手起刀落,继续劈柴。

    “好。”骑士点点头,四顾没坐凳,微微一笑,大马金刀地在码好的柴堆上坐定,伸手取下酒葫芦,仰头正要喝。

    一块劈柴飞来,将葫芦打得粉碎,酒湿了骑士一身。那马大喜,伸头就向骑士身上乱舔。

    “尼玛,老纸从江南带的十八年的女儿红!”骑士手忙脚乱地推开坐骑,怒道。

    “屁的女儿红,你一打开酒葫芦老子就闻出来了,是龙门客栈金镶玉金老板卖的药酒。”傅红雪说,“她给你说是喝了美容的吧?卖了你好多银子?”

    “三百两。”骑士说。

    “呵呵,穷盆友,发财了嘛!三百两一葫芦的酒,你也喝得起了!”傅红雪道,“这药酒里面掺了罂粟壳,看你马儿的样子,这瘾头可不小。”

    “呵呵,混口饭吃而已。哪儿有你发财哟!你在这里住那么久,藏宝的山洞都被你搬空了吧?”骑士再次推开又伸头来舔他身上残酒的马头,道。

    “屁!捕风捉影的话,你个二百五也信?不象是贼精贼精的中原一点红的风格嘛。”傅红雪摇摇头,手起刀落,砍开一节树根。“老子退出江湖,只想过几天安生日子。这刀已经改吃素,只砍柴,不砍人,也不跟任何人比武。至于宝藏,呵呵,你看我一屋子书,书中自有黄金屋,你看上哪本就拿哪本,最多不过我进城再买一次。“

    “呵呵,哪个要你的书哦,”一点红说,“宝藏的风声就是我放出去的,我咋个会相信?只不过,要是不放这个风,我还找不到您吶。真会藏……当年那么威风的傅红雪,咋个成了缩头山老鼠了?”一点红从背上取下宝剑,“我不是来跟你比武的,是来取你颈上人头的!”

    “不愧是中原一点红,无利不早起的天下第一杀手!——是哪个要买我的人头?”傅红雪问。

    “真理帮的红旗老幺。”一点红说。

    “红旗老幺,我跟他好像没啥子过节嘛,他咋个会想要我的命?”傅红雪不解。

    “他当年邀你加入真理帮,说是可以帮你报仇。你却不给他面子,坚决不参加。他们帮主嫌他办事不力,一直不重用他。因此怀恨在心。”一点红说。

    “哦。”傅红雪沉吟了一下,“真理帮倒行逆施无恶不作,绝非善类!老子要报仇,也只靠手里这把刀,能报就报,不能报就拼掉这条命拉倒。好鞋不踏臭狗屎,没必要入他那个帮,污了家门!”

    “可是你的仇人们怕你报仇,纷纷投入真理帮求庇护,说动帮主下了追杀令,交给红旗老幺办。红旗老幺这次要挣表现,非取你人头不可。————对了,说得口舌冒烟,拿点酒来给我解渴!”中原一点红说。

    “你来取我姓命,还要喝我的酒,需要这么霸道吗?”傅红雪抱怨道。

    “哈哈,不讲道理是女人的特权!我渴坏了,我的追风马也渴坏了。快去拿酒!”

    “你不怕我给你酒里下毒?”傅红雪问。

    “要下毒你就不是傅红雪了,少废话,拿酒去!”一点红斥道。

    “哼,老子不下毒,下蛊!”傅红雪说。

    “才不怕吶!”一点红笑道,满脸春光灿烂。

    4

    一灯如豆,桌上杯盘狼藉。

    一点红舌头已经喝大了:“你做菜的手艺比你的刀法好。”

    “马马虎虎。”傅红雪说。

    “也比老刀把子家厨子的手艺好。”

    “老刀把子是哪个?”

    “真理帮的帮主。”

    “呵呵,呵呵。”傅红雪摇摇头,说。

    “是不是不满意我和真理帮打交道?”一点红明知故问。

    “你和哪个吃饭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你说是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样想。”

    “我想啥你也知道?”

    “我会他心通。”

    “又吹牛!”

    “我才不吹牛吶。”

    “那,你说说,我在想啥。”

    “呵呵,除了翠浓,你还会想啥子?”

    “扯淡!”

    “看你砍柴就看出来了,你那刀法是GJM杨过的黯然销魂掌。”

    “GJM是啥意思?”

    “就是抄袭的意思。”

    “那,杨过是哪个?”

    “杨过是小龙女的老公。”

    “可我也不认识小龙女呀。”

    “他们是金庸小说里的侠侣。”

    “可我们是古龙小说里的人诶!”

    “哦,我喝多了,忘了这茬了——对了,这酒里面,你下的是啥子蛊?”

    “是蓝凤凰给我的五毒蛊。”

    “蓝凤凰也是金庸小说里的人诶!”

    “……不好意思,我也喝大了,忘,忘了这茬了。”傅红雪大着舌头说。

    “老娘I服了U一个给你——说,为啥子给我下五毒蛊?”

    “咋了,五毒蛊的味道不好幺?”

    “马马虎虎,我还以为你要给我下红心蛊呢。”一点红有点失望。

    “嗯,红心蛊没有下在酒里面的。”

    “那是下在哪里?”

    “下在叶子烟里面。”

    “你有没得有没得?我要尝尝。”一点红开始撒娇了。

    “没得!”傅红雪斩钉截铁地否认。

    “撒谎,我有他心通,你骗不了我。”一点红不依不饶地。

    “既然你晓得我想啥,那你说我的叶子烟放在哪里,说准了就给你尝。”

    “少废话!赶紧拿出来。”剑已出鞘,指在傅红雪咽喉。

    “剑法又长进了嘛。”傅红雪说,伸手从怀里掏出卷好的叶子烟。

    两人一人一根,点上。

    “舒服。”一点红长吸一口,憋了会儿,吐出,“品种不错,日照充足,水土又好,看来你找了个种烟叶的好地方。”

    “马马虎虎。”傅红雪说。

    “有酒有叶子,还得有音乐,唱首歌来听。”一点红得寸进尺。

    “我只会砍柴,不会唱歌。”

    “扯淡,哪个不晓得你是歌手?”

    “拜托,小姐,这是在演电影,我是砍柴的,不是唱歌的。”

    “哦,不好意思,喝多了,忘了这茬了。”

    “酒量不好就少喝点。”傅红雪拿她没办法。

    “可是你的酒好好喝哦,嗯,老实交代,蓝凤凰咋个会给你五毒蛊?你们俩是不是有一腿?”

    “不要乱猜。——嗯,我悄悄跟你说,你不许告诉别人。”

    “好。”又有秘密可听,一点红眼睛快掉出来了。

    “上次我演令狐冲的堂兄令狼冲,从剧组的道具室里面偷的。”

    “你个臭小偷。”

    “呵呵,呵呵……”

    5

    突然有人大声敲门:“开门,开门,六扇门临时检查!”

    傅红雪喝得真的挺高了,摇摇晃晃的去开门。

    门打开,几个衙役涌进来。打头的从怀里掏出一张通缉令,看看,再看看傅红雪。

    “就是他,抓起来!”

    另外几个衙役迅疾使出分筋错骨手,将傅红雪双臂紧紧拿住。

    傅红雪挣扎不脱,仔细看看这几人:“我还以为真的是镇上的捕快,原来却是东厂的大内高手,失敬,失敬!不晓得我犯了啥子罪,劳动诸位大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把藏宝图交出来,立马放你走人。”大内高手说。

    “笑话,哪里有啥宝藏?”

    打头的衙役腰刀出鞘,刀光一闪,已将傅红雪右臂砍下:“说不说?不说,连那只手也给你卸了!”

    一点红的酒立马醒了一大半:“你们干啥子?”长剑锵的一声出鞘,就要出手。

    “哈哈哈……”一人大笑着走进来。

    “红旗老幺,原来是你!”一点红惊讶道。

    “我就晓得你和傅红雪有一腿!”红旗老幺说,“枉自帮主那么信任你,要是我不跟上来,岂不是让他跑了?”

    一点红娇斥道:“哼!你们官府勾结黑社会,制造冤案,欺压良民,本小姐今天要替天行道!”

    “帮我照顾好我的七舅老爷!”打头的衙役挥刀迎上。惨嚎声中,众人眼前一花,那衙役握刀的手已经飞到房梁上。

    “剑法不错。”红旗老幺说,手一挥,挥出一股烟雾。

    “快屏住呼吸。”傅红雪叫道。

    “哈哈,小意思。”一点红手一挥,也是一股烟雾。

    咳嗽声中,东厂侍卫们软软瘫倒。

    “你也会这个!”红旗老幺眼里冒出火来。

    “老刀把子被我使了催眠术,压箱底的本事都吐给了本小姐…… 对了,老头子还说了好多你穿开裆裤时候的糗事吶……”

    “闭嘴!”红旗老幺双节棍出手,“哼哼哈咦!”

    “你小时候喜欢恶作剧,损人却不利己,”一点红仗剑和红旗老幺斗在一起,嘴里却不停,“其实,只是想引起村里王寡妇家女儿的注意……你却没想到,你越是调皮,王寡妇就越反对女儿和你一起玩耍……你长大了加入帮会,王寡妇为了让女儿有个好前程,搬家离开了……你没了心上人,脾气越来越暴戾……老头子怕你惹祸才没敢重用你,根本不关傅红雪给不给你面子的事……”

    “少废话,现在他的胳膊都卸了,一不做二不休,你们拿命来吧,老子成全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红旗老幺发狠道。

    “王寡妇家女儿其实一直喜欢你,搬家之后,被王寡妇许配给知县的公子……她一直郁郁寡欢,结果被丈夫嫌弃,找个理由休回家了……我来的路上去见了她,她有一封信叫我交给你。”一点红架住红旗老幺的棍子,喝道,“你真的还要一直错下去吗?”

    红旗老幺招式被架住,动弹不得,听了这话,充满怒火的眼神渐渐平静安定下来。

    “你……没骗我???”

    “我现在要取你性命比吐口痰还容易,有必要骗你吗?”

    “那……你把信给我。”

    一点红收剑,转身,从包袱里取出信件递给他。

    红旗老幺看完信,一时悲欣交集,抱头,不由得大哭失声。

    一点红正在给傅红雪包扎,听见哭声,看了看他,嘴角微微一笑,又转头裹伤:“你到是真能忍,胳膊没了,哼都不哼一声。”

    “哼也把它哼不回来了。”傅红雪道。

    “不痛吗?”

    “才怪。”

    “那你也不哼?”

    “呵呵,没事,我跟周星星学了一招止痛术。”

    “咋个止痛?快给我说说。”一点红急切地。

    “我脑壳里面在放毛片……”傅红雪坏笑道。

    一点红满脸通红,手在傅红雪伤口上狠狠一捏。

    “啊呀,谋杀亲夫…… ”傅红雪惨叫。

    6

    长亭外,古道边。

    芳草碧连天。

    红旗老幺背着包袱,恋恋不舍的和傅红雪与一点红话别。

    “我要退出真理帮,去和小蓝过日子了。”老幺说,“我原来的名字叫古获,古龙的古,收获的获。今后,江湖上就没有红旗老幺这号人物了。”

    “恭喜你,嗯,古获这个名字好像也不是能够安安生生过日子的哦,改一个吧。”一点红说。

    “收获的获,不错啊?咋就不能安生过日子了嘛?”傅红雪问。

    “广东那边把黑社会小混混叫做古惑仔。”一点红说。

    “怪不得我莫名其妙就成了黑社会,我爹真糊涂。”古获说。

    “你爹给你起这个名字,是希望你能有所收获,你别怪他。”傅红雪道。

    “我没什麽学问,红雪哥,我看你屋子里那么多书,不如,你给我起一个好名字吧。”

    “嗯……让我想想……叫做古返如何?迷途知返的返。一来你要提醒自己改邪归正,二来,也是返回你爹给你起名的本意,有所收获。”傅红雪道。

    “谢谢红雪哥。”古返说。

    “小蓝是个好菇凉,你要好好珍惜。”一点红说。

    “嗯,我会的。谢谢你。对了红雪哥,你真的不怪我带的人把你胳膊弄没了吗?”

    “他的胳膊不也被一点红砍了吗?扯平了。对了,我一直在琢磨传说中当年刀神关无语‘没半点风声,回忆却留下伤痕’的无风刀,却一直琢磨不透。胳膊被砍掉的那一刹那,我好像恍然大悟,又说不清到底悟到了啥。看了你和一点红的那一战,我终于明白了,无风刀其实就是无刀:手中无刀,话中有刀。那刀杀的不是人,而是人的心魔。子曾经曰过:‘朝闻道,夕死可矣。’何况我只是没了一只胳膊而已。这笔生意,我还赚了,要好好感谢你们呢。”

    “嗯,我也要练无刀胜有刀的无风刀。”古返说。

    “祝你早日练成。”一点红说。

    【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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