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告急,消息一出,让王和一干重臣烦恼不已,朝堂上议论纷纷,可还是找不到出征的合适人选。
“诸位可有合适的人推选?”万俟囹圄坐在上面,有些头疼,最近烦心事太多了,用手指轻揉太阳穴。
“末将愿意前往!末将屡次征战漠北,经验丰富,自认为是合适人选!”这人声音洪亮,嘴角蓄上了胡子,不是别人,正是罗一闻。
“甚好,甚好!这才是我拓柏将士!”
“可,小人虽为良将,却无帅才,恐统帅不力。末将想向大王恳求,求一能运筹三军之人!”
“何人?”
“熟悉漠北地形、情况的有两人,商将军已死,至今独剩下王后一人!”
囹圄想起来了,这个就是当年把奄奄一息的沅琪送回都城的人,如今沅琪贵为王后,万万是不能同一帮男人混在一块的,更何况还有孕在身。
“不行!这是王后,不是什么平常人家子女,说求就求!另寻他人!”囹圄负手里而立,头更疼了。
“大王,无他人耳!”
朝堂上喧嚣,反对声大于赞同声,他们觉得,要是让王后娘娘出征,那不是向外人宣布拓柏无人可用了么,宁可外敌杀到帝都,刀架在脖子上,也不可让一国之母抛头露面。
“好了!别吵了!这般吵吵闹闹成何体统!退朝,明日再议!”
鬼使神差,本应该去书房批阅奏章,偏偏走到了凤栖宫,囹圄摇摇头,走了进去。
沅琪正躺着看书,听见婢女通报,放下书回头,就见囹圄向自己走来。囹圄坐在一旁,“沅琪可还安康,孩子呢?”
沅琪起身,帮他按一按太阳穴,“好着呢,可我见大王眉头紧锁,你却不好了。”
囹圄闭上眼睛,舒服的享受着,“漠北告急,无人可用,为此事烦心呢。”
“我熟悉那边,不如让我去吧,您就不烦了!”
“不行!”囹圄睁开眼睛,一把拉住停在太阳穴上的手,“你现在有身孕,如何去得?你去,不是要了我的命吗!”
沅琪知道他在担心自己,“外有国乱,我身为一国之母,又是能任之人,能安心在宫里养胎么?况且巫马皓大势已去,漠北人心所向皆是我拓柏,此战必胜。巫马皓向来奸险,我不去,罗将军一人恐怕需要花费更多时日,到时候生灵涂炭,受苦的还是无辜的百姓呀!”
不得不说,囹圄动心了,在家国面前,他忘了这个人是自己的结发妻子。
“这……太危险了……孤不能让你去。”
“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腹中孩子还小,不会有什么事情的。要是您不让我去,等孩子出生了,知道有这样贪生怕死的母亲和徇私忘国的父亲,你让他如何能相信自己的父母。”
“也是,你答应我保护好自己,一定一定保护好我们的孩子,不然孤定然不让你去!”
“自然!”沅琪很开心,两年了,太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最大的问题解决,囹圄高兴的离去,前往勤政殿和谋士商量此次出兵事宜。
次日早朝。
“罗将军出列!”
“末将在!”
“现命你为三军副将,一定要竭力辅助和保护镇远将军,也就是你们的王后娘娘,若是有丝毫出错,孤要的是你的脑袋!”
“末将领命!定当誓死保护王后娘娘!”
几个大臣震惊,急忙站出来,“大王不可!王后不能出征!莫教天下人笑话!”
“笑话?谁敢笑话?孤已经决定了,未时便为全军将士践行!莫再多话!退朝!”囹圄先走,朝堂下众臣,各怀心思。
未时,全军整装待发,囹圄站在城墙上,祝了一杯酒,看着队伍越走越远。雪,又开始下了。这个决定,是对是错。
“报!我军将士已经安全抵达漠北!王后无碍!”
“报!王后娘娘率军打得那些乱贼回城死守!王后无碍!”
“报!我军已经攻破巫马部落城门,长驱直入!王后无碍!”
他们走了两个月了,囹圄放下手中的笔,“你先下去吧,有什么消息及时禀报!”
听到战事大捷,沅琪尚且无碍,囹圄心情大好,想起还被自己关着的那个面首。“来人!我们去看看那个琴师!”
“林公公,太后如何?”
“一直在霖華殿闭门不出,无碍。”
“这不是去水牢的路,是要去哪里?”
“大王你不记得了?你说怕那琴师泡坏了太后伤心,早就把他换到别处了。”
“最近事情太多,忘记了。带路吧!”
囹圄再看到嚣宣时,他已经比之前瘦太多了,那件湖蓝色长衫松松垮垮的穿在身上,散披着发,脸色尚且正常,说是个男子,可是此刻在囹圄看来,却有些好看。
囹圄见他刚好看向自己,尴尬的咳了咳,“林公公,你们这是怠慢他了?怎地变成这个样子了!”此时的囹圄,忘了当初是谁吩咐侍卫好好折磨嚣宣的。
“小人是阶下之囚,何来怠慢一说?”嚣宣说这话时,挺直了腰板,像一只落水的孔雀,处境艰难还放不下身段。
囹圄上前钳住他的下巴,“啧啧啧,不愧是前朝皇子,这满身的傲气,藏都藏不住!”
嚣宣大惊,“你如何得知?”
“我想知道的事情,向来都是知道的。想不到林棠溪这只老狐狸把你都藏到太后身边来了,怪不得孤一直没找到,萧轩!”囹圄眼带笑意,可是萧轩害怕,这就是帝王。
“我……我不想光复,只想当一个普通人!”旁边的林公公听得一身冷汗,不敢作声。
“不想?不想,你借林棠溪之计接近太后?不想,你在林棠溪被杀后日日在太后耳边吹枕边风?不想,你们萧家安插一个宰相不够,还在孤身边放了个两朝元老林公公?是吧,林公公!”囹圄眼中笑意更甚,笑的身旁的人寒意入骨。
林公公听罢吓得跪倒在地,先王都没察觉的事情,竟让眼前的这个人发现了,果真帝王长大了。萧轩脸色发白,他说的,竟无一句能反驳。
半天,萧轩才开口:“要杀要剐随您,只是爱太后的心是真的。你说我有谋反之心也好,说我低贱无能也罢,我萧轩早就把前朝放下了,放不下新仇旧恨的一直只有老师和林公公。您的太后需要我,我也需要她。”说到动情之处,竟留下了泪。
太后永远是囹圄的软肋,她就像心上的一根刺,别人碰不的,自己拔不了。“你以为你说这些孤就会信?”
“不是让您信,而是告诉您,您把太后抓的太紧了,哪一天松手了,她就一去不回了。”
“胡说!那是孤的母亲,你一个外人,哪能说三道四!”囹圄被说中心事,像一只红眼的兔子,随时可能会咬人。
“不求其他,让我见她一面。”他想她,怕她不吃饭,怕她总是喝酒,怕她乱发脾气然后一个人哭个不停。
“不可能!你觉得孤会放你出去?你在这里待着吧!待到孤高兴了,没准就放你出去看看太阳。”
囹圄一个人走了,林公公从那天开始也在宫里消失了,没有人在意,毕竟只是一个奴才,总是会有新的人代替旧的人。
这边沅琪骑在一匹棕马上正进城,两边的巫马夹道欢迎,他们受够了这里恶劣的天气,更受够了巫马皓的“治理有方”。
“罗副将,可有发现巫马皓?”
罗一闻骑马跟在后面,“都搜过了,外面没有,估计在宫里躲着呢!”
“恩,你去安置一下将士,准备安锅做饭,我一个人去宫里看看。”
“这……还是一闻陪您去吧,要是你有个好歹,一闻如何向大王交代。”
“派两个人跟着就行,你去吧,没事的。”
“诺!”
越靠近王宫,这个沅琪闭着眼睛都能走对路的地方,她就越兴奋,她承认这次出征是有私心的,她因为想要亲手杀了巫马皓那禽兽,所以才来的。
沅琪下马,让两个随从守在大殿外,“没有我的吩咐不准进来!”
大殿里没人,各个侧殿也没人,巫马皓像插着翅膀,消失了。走到自己以前的宫殿,熟悉感扑面而来,这里住过少女沅琪,这里充满了和父亲以及哥哥的美好回忆,可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拓柏的王后,不再是她了。
没有防备,突然被一个人从后面勒住脖子,“妹妹,哥哥我可是等你好久了。”
“你放开我!你要干什么?”虽然巫马皓只有一只手,可是他力气大,沅琪自己有身孕,不敢轻举妄动。
“干什么?”巫马皓转而束住沅琪的双手,“我看看我的好妹妹,是不是变漂亮了,不再是以前那个跟在我后面的跟屁虫了?”
沅琪挣扎,挣扎不开,“谁是你妹妹!放开!有本事和我正面单挑,这样算什么本事!”
“哦?妹妹喜欢正面单挑啊,哈哈,那哥哥便成全你!”说着放开沅琪的手,沅琪以为可以脱身,正要拔剑,就被一个人从后面打晕。
“王,现在这女人晕了,我们赶紧走,以后还能东山再起。”说话的是一个大胡子男人,带着遮眼,不知道是谁。
“你先走,孤稍后便你们会合。”
那人前脚刚走,巫马皓便关上殿门,抱起沅琪往里间去。
恍惚间,是粗重的呼吸,沅琪睁不开眼,可她知道,有人正拉她下地狱。
她醒来时,巫马皓躺在一侧看着她。她不知道这样的禽兽怎么还能躺在自己的身边,“为什么?”
巫马皓笑了笑,露出好看的虎牙,“你成了我的人,这样就能振兴巫马了!”
“你觉得我会么?和一个杀父玷污妹妹的合作?把你当哥哥,还是丈夫?”
“你若不和我合作,我不知道拓柏还会要一个有污点的人当王后吗?若是拓柏王不介意,那些朝臣怕也是觉得头上一片绿,再也抬不起头了。要是你和我合作,这天下迟早是我们的,到时候哥哥自然是把后位留给你!”
“呸!不要脸的东西。”沅琪啐了一口唾沫在他脸上,他不怒反笑,看着她走到屏风后面穿衣服。
“别害羞了,都看过了,躲着干嘛!哈哈!”
沅琪从屏风后面出来,什么都没说,拔剑就指向巫马皓。剑尖就只离喉咙三毫米,巫马皓随时可能会死。
他也不慌,还是躺在那里,“是不是舍不得了,妹妹?”
“站在这里的是我,不是妹妹,我沅琪向来不杀无准备之人,你起来,我们决一死战!”
“哈哈,妹妹现在下面流血不止,不顾自己,也该顾顾孩子”,沅琪方才穿衣服就发现已经小产了,现在血染透了裤子。她恨面前的人,夺走了父亲,夺走了自己对他最后一丝怜悯,夺走了她的孩子。
也不废话,沅琪下剑,巫马皓闪开。两人打斗一会,巫马皓独臂难挡,沅琪体弱不支。可是沅琪恨呐,新仇旧恨充满她的胸腔,剑剑致命。巫马皓原本以为她不会杀自己,可是现在,宛如刀口舔血,马虎不得。
最后,巫马皓被一剑刺破胸膛,血汩汩留着,他再也笑不出来了。
“你,终于死了。你不配当父亲的儿子,不配做沅琪的哥哥。”说完拔剑,挥剑砍下他的脑袋。
她提着脑袋一瘸一拐走出来,这个脑袋静悄悄的,不会再在杀父之后还笑得出来,不会再在玷污亲妹妹之后还笑得如此开心。她,累了,倒在地上,脑袋咕噜咕噜滚了几丈远,停在一个秋千下面,一个小男孩把秋千荡得好高,小女孩笑得好甜。
凰颜,她的凰颜为什么还不来接她。
罗一闻见王后许久不会,带着人前来寻找,却发现沅琪倒在血泊中。
太医跪在一旁把脉。罗一闻闭口不言,眉头紧皱。
“王后小产了,孩子没了。”
罗一闻抓住太医衣领,“什么?你再说一遍!什么没了?!”
太医哆哆嗦嗦,“孩子……孩子没了……”
“孩子!孩子!此番怕是死也难辞其咎了!难辞其咎了!”罗一闻呢喃不停,手心冷汗冒个不停。
这一边,易老头正坐在凳子上给陆凰颜检查,她忽然睁开眼睛。易老头高兴的对着外面大喊:“夫人,夫人!陆姑娘醒了!”
真不知道大小姐知道了,该有多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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