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陪王妃吃完饭,锦屏同赵侧妃齐齐辞了出来,来到如意湖旁小坐。
三月的夜里尚有些冷,赵侧妃紧了紧衣服,幽幽问道:“暖儿妹妹,王爷这两天可有消息?”
锦屏看着平静的湖面,叹一口气道:“没有,心里很是担忧,也不知王爷能否吃好,休息好?”
赵侧妃叹口气,并未接话,过一会儿方起身道:“天冷,早些回吧。”
锦屏心里一股悲伤蔓延,想起刚进府时的情景,这才过去多久,那灵动活泼的美丽女子竟成了这般冷漠模样,以往欢笑的,调皮的活力身影都被禁锢在了那一具瘦弱的躯体里,冷冷的,不知是否会再被释放出来。
锦屏轻轻“嗯”了一声,嘱咐道:“晚上要小心!”,便各自回了院子。
等了两日,始终不见慕灵儿派丫头来传话,心里只当她已想通,顺了父母亲的安排,便也不再多想。程玄志也没再过来,想来是说服不了母亲的,锦屏倒也乐的清闲。
这日早饭后,锦屏正同青儿一起在屋里,裁剪一件王爷的外衫。忽见采柔打了帘子进来,上前见过礼,回禀道:“刚崔公公来传了旨,明日请各王府的女眷轮流进宫侍疾,咱们府和瑞王府一起。”
锦屏心里“咯噔”一跳,暗道:“该来的终于来了!”
翌日一早宫里便派了马车来接。锦屏辞过王妃,便随来接的公公进宫去了。走了约有一刻钟的功夫,到宫门口下车时,发现瑞王妃还未到。锦屏谨记靖王的嘱咐,正待要等候一下,那公公便催促道:“侧妃娘娘,快进去吧,莫让皇后娘娘等太久。”
锦屏心里莫名一慌,左右看看并无见人影,“也不知古尘跟来了没?”心里暗想。
那公公走的极快,没一会儿便到了嘉合殿,通报后,一名宫女迎了她进去。进入内室,只见皇上卧于床上,脸色苍白,正睡着,皇后坐在床边上,脸朝向床內,听到脚步声,才转过身来。
锦屏上前见礼,皇后免了礼,命宫女拿了杌子来,请她坐下。皇后拿帕子擦了擦发红的眼角,哑着嗓子道:“本不欲烦了你们来,可这越发严重了,身边一刻也离不了人,本宫和其他嫔妃们轮替这么些时日,身体也甚是困乏。昨儿颜妃和太子妃侍候了一天,今儿便交于你和瑞王妃了。”
锦屏起身恭敬的回道:“是,母后,为父皇侍疾,本就是做儿女们的本分,劳累母后及众母妃多日,妾身心里十分愧疚。今日请母后放心歇息,妾身定当竭力侍奉,若有不明白之处,自会去向母后请示。”
皇后道:“我儿孝顺,你父皇的病,你也应当知道的,发作起来头痛难忍,最近几乎天天要发作一次,看着心里难受,真是,恨不得替了他去,哎!你来之前才刚吃了药睡下,应当会睡到巳末,中间只需好生看着即可,待会儿太医也会过来随侍在侧,不必担心。”
皇后正说着,有宫女进来回禀:“瑞王妃来了。” 皇后命人请了进来。
瑞王妃是吏部尚书杜志明的独女—杜媛婷,因着杜志明是锦屏父亲直属上司的关系,两家虽多有交往,但也只限于父兄及嫡女们,因此锦屏与杜媛婷并不算熟识。杜媛婷个子高瘦,性格爽朗,据说极好相处,自嫁入瑞王府后,颇得瑞王喜爱。
瑞王妃进来后,先与皇后见过礼,告了迟来之罪,探望一回皇上,方在宫女搬来的木杌子上坐下。皇后没过多停留,只接着嘱咐几句,便回了凤阳宫。
两人送走皇后,回转屋里,杜媛婷笑着道:“妹妹,咱们两家本就是关系好的,如今又都成了皇室的媳妇,自该多几分亲密,进宫前,我们家王爷特意交代了,要多照顾妹子,今日咱们俩人相伴,想必不会冷清孤单。”
锦屏笑着回应是。两人尚未坐下,杜媛婷看了锦屏一圈,朗声笑着道:“我也去过慕府几次,倒听灵儿说过有个妹妹,却从未没见过,原来生的竟如此美貌动人,想来是慕叔父怕这绝色被人瞧了去!”
锦屏忙回道:“,姐姐快别打趣妹妹了,妹妹是府里姨娘所出,自幼胆小,又常常生病,故平时只在自己屋里待着,甚少出门,也不多见人。”
杜媛婷又仔细打量她一番,说道:“原来如此,难怪觉得面生。听我们家王爷说,妹妹聪慧可人,可是三弟放在心尖上疼得人。”
锦屏心里不禁有些纳闷,这瑞王妃说话倒是直爽,只祝摸不透其意何在,便忙摆手道:“姐姐可是取笑我了,在咱们王府里王妃才是王爷放在心尖上尊重爱护的人,如今要不是有了身孕,这等尊荣的差事也轮不到妹妹来。咱们杜慕两府向来亲近,妹妹只当姐姐说笑了,若话传到我们王妃的耳朵里,我怕是要不得安生呢!请姐姐千万体谅体谅。”
杜媛婷笑道:“这谨慎的性子倒是极好的。不过咱们堂堂正正赢得王爷的宠爱,也没什么不可说的,王爷也不是神人,哪能真的做到一视同仁,在我面前,不必如此,自在些好,以后相交的机会可是多了去了,如此拘谨倒是不爽快。”
锦屏依旧云里雾里,心里记起靖王的话,勉强笑道:“嗯,姐姐真乃直爽人,看了就叫人心生痛快,妹妹好生羡慕,以后咱们定要多多相处才好。”
杜媛婷笑道:“那是自然。”
两人正说着话,忽听卧榻上传了一阵咳嗽,惊的两人忙起身来到床边,只见皇上微眯着眼,脸色憋的通红,咳嗽一声接一声,伴随着些重重的喘气声。
杜媛婷不敢乱动,抓了锦屏胳膊,扭头朝外扬声道:“太医,太医!” 声音未落,便见花白胡子的齐太医应声跑了进来。来到床边,忙将药箱随手丢弃在一旁,俯身按上皇上胸脯,从上至下,用力的帮着顺起气来,好一会才稍有缓解。
齐太医拿衣袖抹了额头上的汗,叫了侍卫进来,扶皇上背靠抱枕半坐了起来,倒了一杯水,仔细喂了下去。待皇上顺过来气,才在脚踏坐了,少做歇息,又拿出把脉一应用具,请过皇上左臂,盖上帕子,诊起脉来。
半响后,诊脉毕,拿出日常请脉本子做了记录,递给锦屏和杜媛婷看。两人看过见与以往记录无异,便还了本子,问道:“刚才是如何一回事?”
齐太医道:“服多了致睡眠的药物,引起的滞塞,很是危险,需要时刻盯紧,不过只要处理及时,也是不怕的,与头疾的病症无关。”
在齐太医的协助下,两人搭手放皇上躺倒,见无醒来迹象,锦屏方松了口气,谢过齐太医,挪了木杌子到床前坐下,再不同杜媛婷说闲话,只专心盯着床上的皇上,慢慢地七上八下惊慌跳动的心才安稳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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