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第四段路见山知山,然若迷雾笼遮四野,山已难见,知自甚难。
若待雾散,或己已失,或山已远,空叹兮,又奈何。
第3站在那次我和母亲交流过后没两天,父亲便回来了,在父亲的口中我得知,在受害人与一些媒体的施压下,当地公安局终于不再受制拖延,而是全警出勤全力调查此案。
而且由于此案涉黑,且关联着一个在当地很大的利益链条,引起了省里的重视,徐伟涛的父亲再度被批捕,无法在外靠关系阻挠案件审理。
看来不久的将来该可以还给受害者一个公道,只是希望不会太迟。
虽然这是一个好消息,但我却并未太过关心,在我心中最急切的就是想要得知有关于晓晓的消息。
父亲告诉我,他虽然并没有看到晓晓,但是却一直和晓晓的父亲在一起。从晓晓父亲那里得知,晓晓是重要证人,最好不要离开镇子,避免再受侵害,现在由她母亲在陪着。
得知晓晓没事,我的心放下了大半。但不知为何,心里总还有些些不安,我想只有等我亲自看到晓晓那一刻,才能真正安心吧,可又不知那一刻究竟何时才能来临。
父亲回来后不久,两名警察也来到医院,在得到医生的应允后,开始询问我那天所发生的事情。
他们问得很细,我答得也很细,这让我仿似在精神上又经历了一遍那件事,好在这些天里我在自己回顾这件事时已经将神经磨练了出来,否则我都不知道我能否将事情说完。可就算如此,我在重复徐伟涛所说的话时,仍是激动不已,这让旁边的医生几度终止警察与我的沟通,这也导致这次问询断断续续地持续了一天。
不过在最后时,我仍是隐瞒了自己那段将徐伟涛推向卡车的记忆,只说未等到徐伟涛出来我便晕倒,未能看到后续发生何事。我想我不只是出于自私,想逃避责任,而是我现在确实有些不确定那人是我。
因为警察反复问我,在整个过程中有没有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帽衫的人,但我确认这个人从来没有在我的那段记忆中出现过。警察虽没有明说,但我能察觉到,警察一定是认为这个穿着黑色帽衫的人就是最后和徐伟涛扭打在一起的人,也就是导致徐伟涛撞向卡车的那个人,而且十有八九是那个卡车司机所交代的,因为我想不到还有谁能看到那一幕。
不对,还有张帆,最后我是亲眼看到他驾驶面包车逃离的,他肯定也看到了最后那一幕。
可当我问起张帆时,警察告诉我,张帆还在逃,至今没有抓到。
我想或许待抓到张帆后,一切就都能真相大白了吧。
警察走后,我开始重新又在记忆中搜索我有没有遗漏那个穿着黑色帽衫的人,可我不管怎么想我都记不起有这样一个人。如果真的是那个人最后在和徐伟涛扭打中将其推向卡车,那就肯定不是我,因为那天我穿的是一件蓝灰色的T恤。
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人,那他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那,最关键的是为什么我会有和徐伟涛扭打在一起的记忆
通过这件事,再结合小时候的那件事,我现在真的都有些怀疑我是不是有些什么特意功能,莫非我能拥有别人的记忆,或者我可以分裂成两个人,再或者我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但这些显然都是不可能的,也都是没道理的。
我想在这么下去,我就应该转到精神科了,或者我现在就应该过去。
我自嘲的笑了笑。
转眼,时间又过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内,我的身体渐渐恢复,偶尔也能尝试着下床走走,只不过走不了一会儿就开始犯晕,所以大部分的时间我都是躺在病床上。
看来距离恢复,仍需大把的时间。
那时的我似乎已经没了时间的概念,什么也做不了,就只是虚无的消耗着生命,那段时间里,总是感觉自己在逐日的退化。
我的情绪也在变化之中,从最初的恐惧、担忧到后来的焦虑、急躁再到后期的平静,甚至于自我讥讽,最后又到几种情绪的交错、共生。像是经历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磨练,不过我的心智倒是在这场磨练中不断地坚韧起来,想来也正是因此,我才能在之后再面对一些“劫难”的时候,不至于轻蔑自己的生命。
凡是经历总会有所得,只不过有些得实在是太过得不偿失。
在这期间里,恰逢赶上了2003年的农历新年。
父母也为了能让我有个好心情过年节,前一天特意将病房布置了一下,让这个平常只有惨白色调的病房里多了几抹亮色。记得家里自爷爷、奶奶去世后母亲从来没为了过年如此周章,想来他们是心疼我,同时也是期望新年来临后,一切能有个新的开始。
那一天我这个小小的病房里很热闹,络绎不绝地迎来送往了许多亲友。但是大家也都知道我需要多休息,同时过年各家也都很忙,都是坐一会儿便走了。倒也没过多侵扰了年节时医院的冷清氛围。
到了晚上,吃完了父母特意准备的年夜饭后,我靠在枕头上有些昏昏欲睡,这一天,应付了太多的嘘寒问暖让我感到十分的疲倦。不过,头脑虽然昏沉,却总是睡不着,头脑中那个小小的我迷迷糊糊地穿梭在记忆中的新年里。
记得小时候的我,特别喜欢过年,一大早就来到爷爷奶奶家,也不进屋,就在院子里等待着一拨拨的亲戚到来,似乎一年的欢悦加起来都不及那一天。自早至晚,我都保持着充沛的精力去融入、提升年节里特有的那份热闹。
在我记忆中,那时的年节是很温暖的存在,足以让我用一年的时间去期待。
但后来随着爷爷、奶奶的过世,年味也就早没了味道,似乎还不如普通的一天,还能省了力气不用去疲于应付。尤其是之前那件事情的发生,更是让那之后几年的年节成了我的一个梦魇。
不过好在过年对孩子而言也就代表码着成长,渐渐地也就多少走出了当年自困的牢笼。
尤其是在刚过去的这一年里,晓晓的出现融化了我外放的冰冷,原本以为一切可以就此转变,却未曾想,命运再度给了我一记重击。
想到晓晓,我的心又是一痛,不过这一痛倒也让浑浑噩噩的我多了一丝清明。
晓晓现在在干嘛呢?会在想我吗?在这个旧与新交替的节点上,她是否可以稍稍淡漠一点伤痛,试着走出房间去看看星空或是明早的太阳。好久没有看过她的笑了,我记得很美,但却忘了是怎样的美。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父亲不知从哪里淘弄来了一个收音机,里面放着一年一度的春节晚会,听着里面欢快热闹的声音,再伴随着窗外颗颗升起的彩色流星,这一年终是要过去了。想一想,这一年我倒是过得有些亏,四分之一的时光遗落了。不过想来也好,那份痛苦与不堪遗落了倒也不可惜。
新年总是讲究辞旧迎新。
旧,真的能辞掉吗?
然而新,又在何处?
(未完待续)
云山雾绕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