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诺尘
第四段路忘了从哪个梦境开始,我总觉得噩梦要强过于美梦。
噩梦惊醒后会伴着庆幸,仿佛是一种先知先觉,让人知道自己还有时间有机会去阻止噩梦成真。
然而美梦醒来后往往伴着懊恼,一切就都只是一场空,让人不得不去一遍遍体会得而复失。
镜花水月,谁又能永远活在梦里。
第1站在那之后,我感觉我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人物很单调,就只有一个我,场景倒是很绚丽,不停地在变换,或是城市、或是乡野、或是河畔,只不过这些景物的颜色都很重,重到让我看上去感到眩晕、感到压迫。我好像没有思维一般,什么也想不起来,或者是什么也不愿想起。
终于有一天,我眼前的颜色不再那么重了,而是一片白,虽说白得有些凄惨,但终于能让我好好喘口气,头上的压迫感也卸去了很多。这让习惯了被折磨的我竟然感到一丝舒适,就像干渴了许久的人终于有蒙蒙的小雨飘在脸上的感觉。
不多时,我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人的面孔,我有些奇怪,这一场持久的梦中始终没有出现过其他人,就在我想聚焦下看看是谁时,他又消失了。紧接着,耳朵里传来了很大的噪音,很多的声音集合在一起,我却没有能力分辨都是些什么声音。
我好想捂住耳朵,可我好像没有手,捂不上,只能任这些声音不停地闯进耳朵里。
不多时,眼前开始出现了更多的面孔,他们伏在我的周围,我有些害怕,可却躲不开,他们开始在我的视野里旋转,那种在之前稍稍有些退却的压迫感再度袭来,我开始有些作呕,想吐。我甚至开始有些想念之前那些重颜色的场景,可我发现这些并不能靠我的意志实现。
不知过了多久,周遭终于安静了下来。
在我稍稍适应了这片白色后,我渐渐地有了些自主意识。
难道是我醒了,但又转念想应该不会,否则我怎么睁眼和闭眼都是一样的场景,就那么一片惨白。
又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前再度出现一个人,这次很安静,安静到我终于不受打扰的能将双眼和记忆聚焦,渐渐的我模糊地认出那是我的母亲。
我很想开口叫一声,可却发不出声音。我想抱住她,可却也好像没有了躯体,什么都不受控制。
这种感觉持续了很久,我也不知道我这里所说的很久,是多长的时间,因为当时的我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痕迹。
忘了何时开始,我渐渐地能掌控些我的身体,先是能分辨出耳朵里传来的声音,之后能含糊的说一些话,最后能不在外力的作用下,缓缓挪动下四肢。
我真的醒了过来。
可这个过程漫长地让我不想也不像是醒过来。
后来,我才在医生那里知道,我的左脑遭到重创,身体机能受损,说我能醒来就已经是个奇迹,更别提如今可以慢慢恢复。
在我意识逐渐清醒,并且能够简单地交流后,我才得知,此时距我出事已经过去近3个月了。
最开始,我的大脑似乎是拒绝回想那天所发生的事情的,以至于我醒来后有一段时间内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而且我好像还更该去想起一个人。我很好奇,但我自己却总是阻止我自己去问,家人似乎看我没有恢复,也在医生的嘱托下,不和我交流过多。
可我总能看到母亲在默默地流泪,母亲一直是一个很要强的人,然而这些天里的她简直有些让我不敢相认。这让我越来越好奇自己到底出了什么事,可我越是好奇,心里却越是阻止我去回忆。
直到有一天,口渴想喝水,伸手去拿杯子时,因用不上力气没能握紧,玻璃杯掉到地上,那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让那天的记忆像推开了闸门一样涌了过来。
那一幕幕场景,一句句对白开始在我的眼前和耳边闪现。
我愣了一阵子,连母亲叫我我都没去理会。
画面终于定格在了徐伟涛濒死的那张面孔上,那一瞬间我的血压和心跳急剧提了上来,母亲迅速地叫了医生,没多久,医生给我打了一针后,我又再度昏了过去。
我又来到了梦中,周围场景的颜色还是那么浓重,只不过,这一次却不再是一个人,我的面前出现了晓晓。
她站在我面前,闭着眼睛,面容有些模糊。我走过去,想抱住她,可我不管怎么走,她永远都是在我面前有那么两三米的距离,我好像永远都够不到她。
“晓晓、晓晓、晓晓……”最开始我是轻柔的呼唤,渐渐地我提高了音调,最后变成撕心裂肺地呼喊。
可她就那么面向我沉寂着,没有任何表情,连眼睛都不肯睁开。
突然,画面一转,晓晓消失了。我努力地转头看向两边,仍是没能找到晓晓。这时,我注意到周遭的场景也消失了,我醒了过来。
应该是午夜了,屋里有些暗,只有病房门上的玻璃透进来的一些光,这些光映照过来的角度太窄,好像一个狭长的影子铺在了地上,只不过这个影子却是白色的。
我试着让自己缓了几口气,将情绪平静了下来。
之后的几天里,我努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可当时的情景却总是不预期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中,尤其是当天徐伟涛的那些话,让我饱受折磨。
而且还有一点让我觉得担忧和恐惧的是徐伟涛最后应该是被我弄死的,虽说是主要是因为撞车,但却是我把他推过去的,而且印象中,最后那一石头也是我砸下去的。或许等我好了,等待我的就该是牢狱了吧。
所以,我想将自己的注意力转移出去,我开始努力地想晓晓,因为只有晓晓才能让我聚精会神地想,可不曾想晓晓却是在我的记忆中越来越模糊。
我好想知道现在晓晓怎么样了,可每当我想向母亲问起晓晓的事时,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再不停地告诉我:“不要问、不要问。”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可我还是多次逼着自己去问了母亲。
“晓晓她,她挺好的,那个,你昏迷的时候还来看你来着,最近应该是学习太忙了,过两天你再好一点我去找她,让她过来。”母亲说得有些断断续续,而且眼神也有些闪烁。
我知道,母亲一定隐瞒了什么。可不管我再如何问,母亲却也只说不知道了。
“那我那天是怎么来的医院。”这句话我早就想问,可我却是一直在逃避。
母亲看我情绪还算稳定,便对我说:“你是被警察送过来的。”
果然不出所料,看来该是逃不掉的。
看我没接话,母亲又接着说:“那天你回来,我正在单位,接到你爸的电话说你回来了,我当时还挺生气,就没想管你,中午回家发现你不在,就想你一定是去找……晓晓了。可一直到晚上你都没回来,我才开始着急,后来天彻底黑了,没办法就开始出去找你。通过你原来的班主任,知道了晓晓家,可去了后,晓晓妈却说你六点多就走了。这下,我慌神了,开始到处找你,谁知道一晚上都没有你的信,直到第二天,警察一早过来咱家,说你在医院,我才知道你出事了。”说着说着,母亲的眼泪就下来了。
我抬起手,抹掉母亲脸上的泪:“妈,别哭了,都是我不好。”
母亲自己也赶紧抹了下眼泪,应该是怕她的哭刺激到我。
“妈没事。”
母亲长舒了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后来,我到医院后,警察告诉我,他们是在城郊的一个饭店旁发现的你,当时饭店前的马路上还有一句尸体,是早上过往的车里的司机发现了那具尸体报了警,警察到了后检查周边时,看到了躺在饭店墙边的你,这才把你送到了医院。”母亲简单的描述了下当天的情景。
可是听母亲说完,我总感觉哪里不对。
“那警察还说什么了吗?等等,妈,你说警察在哪发现的我。”
“饭店墙边。”
“饭店墙边?不对,不对,不对,我怎么会是在那。”
(未完待续)
梦与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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