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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二舅今年73岁了。是六七十年代第一批走出农村变成城市户口有正式工作的工人。在那个缺衣少食人人勒紧裤带过日子的年代,走出农村就够让人羡慕的了。更何况,他还有份铁饭碗的工作。在老家那就是外公外婆的骄傲。用现在流行的话那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可偏偏就是这个别人家的孩子,还是个识字不多的孩子。在那个吃大锅饭,挣工分的年代,二舅又是个半大小子。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肚子都没吃饱的二舅,哪有力气干活。二舅学会了浑水摸鱼,偷奸耍滑。
生产队的队长见了,心里不高兴了。一次,两次可以。经常这样,队长就有了把二舅弄走的想法。或许是命运,又或许是运气好,市里办了轴承厂需要大量招人。弄走二舅,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从此改变了二舅的命运。二舅就这样阴差阳错的就进了轴承厂当了工人。而且是正式工,连户口也都变成了城市居民户口。那个时候的居民户口很吃香,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二舅成了村里第一个有居民户口的人,在农村简直就是凤毛麟角。
二舅在轴承厂干了几年后,不知不觉的就过了结婚的年龄。二舅有正式工作,也就有挑选的条件。东挑西选之后,选择了一个也有正式工作的城市姑娘,就是我现在的二舅妈。消息传了回来,一时间二舅可是风光无限。有正式工作,还娶个在城市里有工作的老婆。这在当时就是妥妥的人生赢家。
二舅妈在氮肥厂工作。由于表现好,又是双职工。二舅妈的工厂修家属院,二舅妈通过申请分了一套家属院的房子。就这样二舅和二舅妈就一直住在二舅妈的家属院,夫妻俩夫唱妻随,琴瑟和鸣也是羡煞旁人。二舅的工厂也开始修家属院了,二舅有指标考虑到已经有了住房。孩子还小,以后儿子结婚肯定还需要买房,就果断拒绝放弃了指标。
时间流逝,二舅和二舅妈没能逃脱生活中的鸡毛蒜皮的小事,经常吵架。吵的最厉害的时候,二舅妈说:“你干了一辈子一套房子都没挣到,住的还是我的地方。”二舅听了,气的浑身发抖。后悔当初的决定。从那以后,二舅就有了想单独买房子的想法。
一晃二舅的孩子长大了,结婚不能再和父母住一起,需要重新买房子。二舅和二舅妈倾尽所有,为儿子买了房。儿子结婚后没几年,二舅也退休了,做了爷爷。儿子儿媳手头上有了钱,买了第三套房。
二舅家的房子是越来越多,二舅回老家的愿望就越强烈。或许是城里生活了几十年住腻了,又或许是想落叶归根。二舅退休后,又申请回厂继续上班,打算挣钱回老家建房子。
外公外婆和大舅都已经不在了。二舅回家先找两个侄子商量了此事。侄子没有拒绝,也没有赞成,只是说户口不在这里建房子申请不了。二舅不信,怀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去派出所问了情况,也说明了自己是本地人,想把户口迁回来的想法。可派出所明确问他,你的父母或是配偶在本地吗,只要他们还健在,给你做个证明就行。二舅回答,外公外婆都已经不在了,二舅妈是城里人。派出所的回答给二舅泼了一盆凉水。
面子是个顶重要的东西。二舅妈和儿子听说了这件事,觉得伤了自己的面子。加上二舅手中有钱。蹦出来一百个不同意。为了家庭和睦,为了和解,只能答应不建房。回城里居住。
二舅回家建房的梦想破灭了,事情就这样搁浅了。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二舅还是不想住城里的格子房。为了回到农村,给侄子求情住侄子的地下室。每隔段时间,回来住几天。曾经最值得炫耀的居民户口,最终成为他回家的拦路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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