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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少写关于自己的东西。突然有感而发,想写写自己的回忆。
也许有人会笑吧,说你一个初中生有什么可回忆的。其实不是这样。每当我回望曾经那些种种幼稚而天真的举动,都会笑笑,如旁观另一个人的故事一般。那些日子,已不像我的日子了,倒像是另一个孩子烂漫无邪的故事。我看着我自己,像读着一个童话。
上了初中之后晚上很少下楼去玩了,以前的夜晚总是我的乐园。我会在夜空之下和小区里的男孩们玩耍,看星光和月光洒下来,虽然也常觉得有些格格不入,却无法打消我的满腔热忱。我们经常玩到深夜,我总是以“马上回来”为由搪塞父母一个又一个电话,最后总是被下楼遛弯的外婆捉拿归案。
我常常看着他们在广场上踢足球,想加入却又苦于不敢直接说,于是便主动承担了帮他们捡球的任务。久而久之我就习惯了这样,也没觉得什么不对。他们一踢足球,我就帮他们捡球。偶尔人数不够时我也会加入踢球的行列,也玩得开心自在,只是我的球艺总是不如他们精湛,不懂规则,也给他们添了不少麻烦。
原来看着他们玩玩具枪,我的兴趣被激起,便也去买了一把。当然没有他们的那么高级,没有什么“水弹”(一种模拟子弹,不会伤到人)之类的东西,不过只是能模拟“砰砰”的声音而已。但我玩得十分开心,更开心的是我有了它后他们就能接纳我的到来。后来它因为被埋进沙堆坏掉了。之后我就跟在他们身后,帮他们捡拾落在草地里没有击中物体而碎裂的“水弹”——他们美其名曰“空投”,我猜是因为什么游戏的缘故。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们打枪,偶尔会向他们借来玩,心里想着如果我也有和他们一样的一把就好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我也不会和父母提这种要求。
我还经常和他们一起骑自行车。刚开始的时候我是没有自行车的,只有一辆滑板车。我骑着滑板车慢吞吞地跟在他们后面,踩在滑板车上的腿总是被颠麻——小区地面上铺的是砖头,凹凸不平。
之后我有了一辆自行车。但是他们的车可以变速,我的却不能,于是总是他们在前飞驰,我在后拼命追赶。最烦的是上坡的时候,他们一调自行车的档位,车在上坡上就如履平地了,而我却只能费劲地骑着。最后我干脆改成了推着自行车飞跑上坡,比骑着快。并且,我的自行车刹车还有问题——这导致我在下坡时,也就是唯一一个能和他们并驾齐驱的地方,也无法自由自在地飞驰,因为会刹不住车而撞到人。
我11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辆变速自行车。是成人自行车,白色中夹杂着亮粉色的条纹,看起来十分高级。当时的我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当天晚上就骑着新自行车向他们炫耀——没错,11岁了,我还是如此幼稚。他们看了看,有些人问了车的来历,有些人没太在意,也许是看习惯了的缘故。但不论如何,这辆自行车成了我假期的快乐源泉。我再不用跟在他们后面忙不迭地追赶,而是可以领在他们前面,把某些比较就的自行车甩得远远的。上坡时,我一拉档位,车子瞬间变得轻飘飘,我毫不费力地越过了原来的那座“天堑”。我笑得灿烂。这辆车刹车也好用多了,于是我学会了在下坡上飞驰,然后玩一个酷炫的漂移——原来那辆车绝对做不到,如果做到了,那车也散架了。
有了新自行车后,我更能融入他们的集体了。他们教我一些骑车技巧,例如通过调档位和手臂发力,可以将自行车的前轮短暂抬起,看起来很酷。我试了,也成功了,不过终究没有像他们那样熟练。他们可以把前轮抬起来好几秒,甚至抬着前轮骑车。不过他们也因为这个闹过笑话,有一次一个人试图抬起前轮骑车,结果车倾倒了,他摔在地上,我们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关心着他。我还尝试了闭眼骑车、骑下台阶、不把车把骑车等等,诸如此类,不胜枚举。现在想起来居然有些后怕:毕竟是高难度动作,万一出了危险呢。不过我自认为我还是比较谨慎的。不过,要我带着现在的自己重来一次,我绝对不会再这么干了。
之后,小区里看似空无一人的时候,我就一边唱歌一边骑着车飞奔。为此我还搞出了一个奇特的理由:他们能通过我在唱歌来认出我——我曾在他们面前唱过,这样我就能找到他们了。
有时他们会玩游戏,例如玩狼人杀。原来我曾兴致盎然地和他们玩了几局,但他们总是吵吵嚷嚷的,令我很不适应,于是我充当起了调停者的角色,当然并没有什么用。之后他们玩狼人杀的时候我就在旁边静静看着,有时一个人骑上自行车绕小区兜风。之后我也习惯了他们的吵嚷,也能融入进去了。他们还常打三国杀的卡牌。我不会玩,就绕着他们转圈看着。看了两局之后也学会了不少,于是便找个空隙坐下,试图加入他们的游戏。他们看我这样,也就拉我进来了。我觉得我玩得还不错,也许他们也这么觉得,不过我玩的时候后面还是总跟着一个参谋。
其实刚开始和他们一起玩时我热情得过分。因为我骑着滑板车,所以他们总是叫我“滑板车女孩”。后来我买了自行车,称呼自然而然就改成了“自行车女孩”。我不太喜欢这个称呼,这会让我觉得我和这群男生格格不入。我还是更想要他们叫我名字,大名小名都可以,至少比“XXX女孩”更能让我有归属感。
其实我不必跟他们玩的,我有同学就和我住在一个小区,我还有比我大一岁的好朋友。但我就是喜欢跟他们待在一起,哪怕有时会被孤立被忽略。究其原因,可能是我天生和男生比较合拍吧。我问过母亲,她小时候也这样,或许是遗传吧。
其实我可以光明正大地请求加入他们,并不需要捡球捡子弹这些低三下四的行为,也不必忍受他们令我不舒服的称呼和不时的调侃。我甚至比他们中的许多都大一些。但是我确实这样做了,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太矜持。也许我从来没把自己当作他们的一部分,只能通过诸如此类行为来假装融入。
其实他们真的没那么在意我,这点我也是后来才明白的,我也可以不用那么在意他们。但我确实很在意,他们是我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部分,是我成长的见证者。
其实……但过去是确定的。虽然也许现在的我不会再这样做,但我确信如果我重来一次,也一定会这么做。如果没有那些条件,就没有这个故事线了,我的记忆也会变得截然不同。也许其他做法更好,但我坚信我的过去。它无法篡改,因而每个选择都弥足珍贵。
自从我上了初中,下楼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下楼的兴趣也没以前那么浓厚了。
前两天晚上我下楼跳绳,又碰见了他们。他们在小区里的空地上踢足球。夜色很黑,小区里没多少灯光,我只看见他们的轮廓,和那些记忆重合在一起。我想上前去打招呼,但最终没有。
他们一定认不出我来了。我变了很多,他们也不会记得。
我只是一边跳绳,一边凝视着他们和他们背后的楼与夜空。星光和月光洒落。他们踢足球踢得那样入迷。我凝视着他们,突然回到了过去。
当然,我再不可能给他们捡球了。
或许是玩腻了,他们把球踢到草丛里,骑上在空地边缘停放的自行车。我看着那些自行车,有些换了,有些还是原来的。
他们骑上自行车飞驰而来,从我面前经过。有一辆车转向冲我而来,我喊了一声“谁啊”。并不是怕被撞倒,只是想吸引他们的注意罢了。希望有一辆自行车能停下来,这样我就能和他们好好告别。
但最终没有自行车停下来。有一个人瞥了我一眼,随后和他的伙伴们不知道又在说些什么了。他们冲下小区那个陡峭的下坡,消失在我的视野。
我原来骑车时总是在那个下坡被他们落下,因为他们可以放开胆子肆无忌惮地在下坡上加速,但我不敢。那个坡太陡了。
他们骑走了。我没看见他们再绕回来。他们带着那些曾经的日子走了,冲下下坡,就不再回来。时光过了就是过了。
我的那辆白色带粉条纹的自行车还放在家门口。很长时间没用,已经积了灰尘,放在门口碍事还占地方。但我总觉得我有一天会用到它,也许某天心血来潮就骑上了。
我目送他们远去。我从回忆里醒来。
那些天真无邪的日子,那些心无杂念的日子,那些肆无忌惮的日子,那些忘不掉的日子。
无论如何,我在心底跟他们说过再见了。晚风拂过我的面庞,我转身向前走。
这个假期,拿上那把坏了的玩具枪,带着自己的足球,骑着自行车,下楼再体验一下那些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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