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色开始发白,夏天的阳光还没投射过云层,冬天的街灯还没熄灭的时候。这个小城的这条小街却已开始忙碌起来。青石板铺砌而就的街道,两旁的店铺,会一户接一户的松开门板。
最先开门的是鱼店,天未亮就去拉货的男主人刚把拉着鱼的摩托车停在铺门口,车子还没熄灭,老板娘就忙不迭的奔走出门,接过手,两人来不及说上话,两人合力把鱼抬进铺子,麻利的倒进鱼池,鱼儿在池里蹦跳着,溅起了阵阵的水花。
肉档的猪肉也已运了回来,安稳躺在案板上,已被分开两半,男主人拿尖刀一刀一刀的按不同的部位分割,猪面肉,猪腱子,猪肘;再剔出骨头,肉排,割下尾巴。女主人则把猪下水:猪肝、大肠、猪舌头、胰脏……一一归类分好,一切都井然有序。
菜档里的蔬菜,简单的经过清洗,按序码成一堆,叶子舒然,果实肥厚硕大,在案板上可人的笑着。
包子店、肠粉店、粥店、面店也一一的拉开店门。街上慢慢地升腾起一阵又一阵的水蒸气,小街开始弥漫着隐隐约约的香味。
这个时候,街上忽然地热闹起来,人们不知从何处三三两两的开始出现,学生也三五成群的背着书包出现在街上。吆喝叫卖声开始了,此起彼落,小城的早市就这样拉开了序幕。
但早市的精彩却在后头。青石板的街道突然变得狭窄。一块块的塑料布或几个小桶齐齐的排开,摆卖的多是阿公或阿婆。阿婆们大多数还是五六十年代的装束,有的头上还扎着辫子,绑着红绳,披着三角的头巾。
几块芭蕉叶上,一大堆田螺围了个圆形,中间背朝天的放个乌龟或甲鱼,这是摆的迷魂阵吗?一小桶泥鳅,或几绳子绑着一串串青蛙蹲在青碧的大荷叶上,外带一桶乱窜的癞蛤蟆。见有人停留,摆卖的阿公或阿婆就会憨憨地对着你笑,都说是从自个鱼塘弄出来的。
那边,那个一堆荷叶上堆几坨蚬子,这个面前一棒野菜:马齿苋,一点红,蒲公英,说清热解毒;有的还放几串芭蕉,几个芭蕉花蕾;木瓜,龙眼,西瓜,各种应季水果,个头都不大,但却是小时的味道;还有现榨的蜂蜜,可以治咽痛的盐渍竹蜂……应有尽有。
来来往往的阿姨媳妇,就这样随意停留,认识或不认识的都会点评一下,肉要按一下看是否弹手;鱼要翻看鱼鳃,看是否鲜红;买鸡鸭的总要捏捏肚子,吹吹鸡毛,看看肛门,看是否下过蛋……在挑挑拣拣中,总会选到可心之物。
卖的总是殷勤的应对,麻利调好秤砣,秤尾往上高高翘起,高唱:“一斤一两不到,算一斤整啦!”那个“啦”还拖着尾音,这边又叫:“五块一毛,凑个整,五块算啦!”买的人听着舒心,卖的有时还往秤里再加点,才利索打包,收钱,两下欢欢喜喜。
阿公、大叔,悠然自得,闲着踱进旁边小吃店,或两个包子,就一碗清茶;或一碗生滚鱼片粥就条肠粉……笑眯眯的看着听着外面的热闹。看着看着,听着听着,暖暖的感觉就会慢慢升腾而起,微笑会不由自主的爬到满是皱纹的面上。
当阳光开始一缕一缕的投射到树顶,树底开始变得斑驳的时候,流水一般的人就开始散去,青石板街上又重新回复了平静。
小城的早市就这样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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