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康蜀郡桐
第二天,宋源和杜轩上到十二点,连家都没回就急匆匆赶往老板家。虽然老板昨天对两人说过让他们正常上下班,这里不需要帮忙打下手,现在村里红白事都成一条龙服务,饭有人做,碗有人洗,什么活也不用干的。可说归说,两人却不能真那么做。
甭管白事喜事,吃饭的情景村里要比城里好看的多。宋源也是从村里出来的,虽说在城里买了房,骨子是可他还是觉不出自己是城里人,在自家门前的街道上看见车子乱停乱放,垃圾乱扔乱堆,或运城哪条街面的路烂了好几年也没人修理。这些他都无法以一个城里人的身份义愤填膺起来,甚至是在心里想想都有些不太自在,他常常觉得自己顶多是生活在城里,完全要融进来太难。他希望孩子可以,所以前年和老婆东拼西借凑了幢七十平的首付,终于赶在孩子上幼儿园时搬了进去。
到老板家午饭时间已开始。院子里房间内灵堂前,只要有空的地儿都摆上了桌子,一桌子配四条长板凳,红色的。本来八个人一桌饭,放眼看去,每桌上都不至八人,有的一条板凳边角坐两大人,中间再加个孩子,有中间加一孩子,边上大人怀里再抱一更小的孩子。这筷子刚送到孩子口里,下一筷子还没举到自己嘴边,孩子又咿咿呀呀指着某一盘菜。那些倒是坐了八个人的桌上,怎么瞧都不像是八个人在吃,有端坐着一口一口慢慢吃,有站立着一边抖一边吃,还有的一脚跨到长条蹬上紧着屁股若无其事在吃。
宋源和杜轩被当成了客人,总管执意要另外给他俩开一桌。两人不好意思,推说“挤挤;添饱肚子就行”。总管不依,硬按着两人坐下。虽说只有他俩,可规格还是八人的,四凉三热一肉。
吃完饭宋源和杜轩一人手拿杯温茶坐在院子里胡聊,聊着聊着就变成了自己看自己的手机。突然一声沉闷像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哭声隐隐传来,所有人都从自己的世界里跳出来直着脖子看,一个满脸泪水的女人哭着从大门口进来,后面跟一副无泪但也挂着愁容的男人。女人边走边哭,嘴里面绕着:“舅阿;我的舅阿”,直走到灵堂前扑嗵跪下,边磕头边哭喊着:“舅阿;我的舅阿”。王洪三兄弟赶紧点香焚纸,灵位旁蹬子上的老太太这时也走来掺女人,女人起来后哽咽着对老太太说:“我舅病了你们也不告诉我,我连我舅最后一面也没见着”。
灵堂里的哭声抽泣声刚刚转成细言细语,门口又有人哭着进来了,杜轩看不了这情景,就叫宋源和他出去走走看看。
出了巷子,大马路把村子分成东西两半,两人见路南边零零星星有些个人,便向那边走去。
原来路西边藏着一个小型广场,七八个孩子在健身器材上玩来跑去,还有几个中老年人坐在一旁的石座上闲聊 ,见有陌生人走过,都瞄着眼睛看了下。其他健身器材都被孩子占了,只留下两个太空滑布器,还是在那几个闲聊人的旁边五六米,两人拘谨的站上去还得装成副若无其事的表情。
“行了”,杜轩小声对宋源说,“这比在老板家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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