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心真这么选择，我会的，”她笑的那样柔和，李炎像在阴沉的冬日晒到阳光一样感到温暖，“不过，我和他七年没见，虽然我不知道这七年发生了什么，当年他为什么会一去无音信，不过就算这样我仍感觉到我的心在他那儿，”她顿了顿，笑，“所以，你么，此生不会有，来世再相会。”
“那……”李炎嗫嚅着，像一个做错了事生怕被夺去心爱的棒棒糖的孩子，“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这个嘛，”纪微雨伸指抵抵下巴，“你是燕京的兄弟，也是路小月的朋友，我还挺喜欢跟你相处的，所以我们没必要像平常人说的那样，做不了情侣就老死不相往来，那也太没有人情味了，你说呢？”
“喜欢？”李炎眼睛里重又有了亮。
“……嗯，喜欢，”她保持着礼貌又隔离的笑，“可是，喜欢和爱是不同的，你知道的。我并不讨厌你，我只是不爱你。”
喜欢美食，喜欢旅游，喜欢摄影，这些都可以称之为喜欢，喜欢的份额可以有很多，可是，爱的份额只有一个。
“那你，爱老三吗？”李炎像是要做最后确认似的，进一步地问。
纪微雨忽然浑身一怔，好像有一道电流从天灵盖直击入心扉，还有那么多不清楚，那么多隔阂，她还没有解释当年为什么要坐上郭宇的车，还没有问他为什么不告而别，还没有像他抱怨自己这些年多么多么地努力，还没有责问他为什么不来医院看她一眼……
清澈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敲击她心。是啊，她不是一直最不在乎这些繁文缛节纠纠缠差的东西么，爱，就是爱了，不爱，就是不爱。
“是，”她收敛起一贯的礼貌笑容，言语铿锵得像是她刚入警那会儿的入警宣誓，“爱，我爱燕京。深爱。”
就像他为了我可以两次豁出性命，我对他，也是如此。
“好、好，”李炎咬着下唇，凝眉如墨地点头，“小雨，我可以答应你不做我女朋友，可是，我还是喜欢你。”
“那是你的自由，我管不着，”纪微雨又恢复了云淡风轻的神情，她知道，喜欢哪是这么容易就断的呢，她也不勉强他，“但是，你只要记住前面那句话就好了。”说着她看了看时间，这个话题是时候结束了，“快到按时检查的时候了，医生还没到，可以麻烦你去叫一下么？”
只要记住前面那句话就好了，是答应不用做他女朋友的那句？她把他扔到了他自己挖的坑里？才不好！她以为他李二少爷是什么人！他就是喜欢、就是喜欢她纪微雨！李炎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嘟嘟囔囔地走出去叫医生去了。
纪微雨看着李炎因憋屈而皱起的娃娃脸，叹口气，心里沧海波流。得不到喜欢的人的回应是一件多么痛彻心扉的事，她记忆犹新。失恋，从来都不是一个粉色美好的词汇。
她坐下，拉过燕京的手，两手交叠地覆上。也算是误打误撞，今天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会对李炎说出那番话。是对李炎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不知道你，有没有也听到呢。”她摩挲着手里的那只大手，两眼出神又柔情，低低地吟。
忽然心头就是一阵慌乱地抖动。
她惊愕地收回神，屏声凝气，直勾勾地瞪着两手捂着的那五根手指头。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
她深吸一口气，难道是，错觉？
掌心里忽然又是一阵轻微的摩擦感，她手掌哆嗦起来，慌忙停止呼吸，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掌覆住的五根手指的动静，那阵因摩擦而引起的轻微瘙痒感从掌心发散，电击一般传入四肢百骸，“chua”地一声刺激得纪微雨浑身毛孔全数一凛。
在动！真的在动！
等等，这是？
纪微雨刚准备起身，便感受到自己的掌心被燕京那两根指头用一股虚弱无比的力牵着，惊得她一动不敢动，屏着大气，忍着泪泉，“你、你是要表达什么吗？”她揣度着问。
“嗯……”从呼吸罩后面，竟然发出低不可闻的一声回应。
纪微雨心头一拧，眼睛更烫了。
他的手指，在她的掌心虚弱地移动，上弧，下弧，一个尖，对称方向，上弧，下弧，一个尖。停住。
一个很丑很丑，看不出形状，但可以猜出来的图案——爱心。
纪微雨浑身一震，胸口的那坨心像被洗衣服似的狠狠绞下去，唇角向上大意地扬，眼泪却向相反的方向肆意地淌。
“燕京，你一定听到了，是吗？”
……
下了楼，梁晚风已经等在楼下了，他显然刚从单位出来，身上还穿着警服，倚着车头站着，黑色的路虎方正霸气，他的身材高大挺拔，相辉相映，引得医院进出的人员频频侧目。
路小月还是不太习惯在这种众人瞩目的情况下出场，含羞带嗔地嘟囔，“不是说今天和小雨一起吃的嘛！”
“想想看你多少天没做饭给我吃了？别忘了你还欠我钱。”梁晚风转身打开车门，冷冷地揽过她推上车，路小月脑袋上好像被锤子敲了一下，啊额……最近好像关系太好，把这事儿都给忘了，这就是所谓的得意忘形？
“还有，不要不好意思，以后要慢慢习惯。”梁晚风上半个身子跟着她钻进车里，微微发凉的手摸上她热乎乎的脸，
咦？这厮有读心术？！路小月不敢看他的脸，眼珠子平移看向窗外，天呐！更多的人朝这边看了！还指指点点！路小月回过头来看他，才发现他这个姿势，真的是……引人注目。
“老梁，那个……”路小月小心翼翼地伸手指窗外，“外面好多人看着呢……”
“所以？”
“什么所以，你还穿着警服呢！”路小月有点着急，人民警察光天化日之下干这种事情，还所以？呃，等等，哪种事情？他什么都没说吧……她自己瞎想到哪里去了！
“警察怎么了？警察就不是人，不能有人的本能行为？”车咚的某人很理直气壮。
话是这么说，可是万一被人拍到传到网上，网民可不这么说啊！路小月更急了，“你把警服脱了好不好？”
“哦？”梁晚风唇角邪邪地往上一抿，“脱了就可以了？在这里？”
这些天事情太多，好久没有动她，说实话，确实是很饿了。
“什么呀！这大白天、这么多人、光天化日的！”路小月急的有点语无伦次了，外面真的好多人来来回回看着呢！
“那，等天黑？”
“你！”什么呀！这人！
看小东西真的急了，梁晚风也不再逗她，轻轻一笑，探出身子，将警服脱掉扔到后座，露出里面的黑色衬衫来。毕竟下班后还穿着警服，行事是不太方便的。警服在身，就要时刻注意自身的言行举止，太束缚了。
“去哪儿？”车子发动，路小月习惯性地偏头问他。
“去超市，买菜。”
“我们去菜场买好不好？”路小月说出来就有点后悔，她在梁晚风面前一向比较克制谨慎，最近好像比较放松。
不过，好久没有吃到菜场的菜了啊，她以前在家经常会跟妈妈逛菜市场，一个个小摊子上摆着新鲜滴水的各式时令蔬菜，都是农民们清晨从地里刚拔出来的，人群挤挤挨挨，不像超市那样干净，却很有一种说不出的氛围。
特别是现在这个天，打过霜之后的肥青菜和娃娃菜，真的是又鲜又嫩汁水多啊！想想就流口水。
“我想吃霜打过的青菜和娃娃菜……”路小月解释到。
梁晚风瞥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黑色路虎在沃尔玛门口一个掉头，向反方向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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