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热水瓶里。”纪微雨在满屋子似静非静的诡异气氛下，不咸不淡地开口。
音调不高，却似平地一声惊雷，在大屋中间炸起，被民警聚拢起来抱头蹲地的赌博者脸上瞬间就黑下来，铁灰色像死了人一样。
……
民警们在平定了现场秩序后，就开始搜寻赌资，因为只有赌资的多少才是量刑定罪的重要依据。可是查来查去，几乎都是些一百以下的毛票，红钞都很少。就这么点赌资，压根对其采取不了惩治措施。
民警们为难地看向小领队，小领队为难地看向李炎，李炎为难地咬了咬下嘴唇，没有看向梁晚风。他好歹也是行动组的领导之一，这么多人看着，怎么好事事要大哥斟酌呢。再说这种事还犯不着大哥出手，“屋内要清空！这些乱七八糟的赌桌赌具都没收！小王，打电话来让拖车拖走。所有坐在桌上直接进行赌博的都给我双手抱头蹲到大屋中央，没有直接坐在桌上参与的都集中到墙角面壁站好！再查！”
接着警员们就按要求行动起来，直接参与的分到一边，没有直接参与的分到一边。可是把现场的赌桌赌具都撤掉，把这二十来个赌博的土老板的衣兜内也都上下搜过，还是没有查货大额赌资。
“不要只查身上啊，平时怎么教你们的！柜子、箱子！”李炎皱着眉头指挥。
大屋内已经被清空了不少，剩下的也没有多少橱子柜子，可是连其他几个房间都翻箱倒柜过了，来报到的警员还是说没有。
“哎呦呦，二少爷，我说什么来着，真没有！”老板娘笑得像朵花似的，脸上的粉和烈焰红唇看得李炎一阵反胃作呕。
可是，没有查到赌资，那就真的拿他们没办法了……
“在热水瓶里。”纪微雨在满屋子似静非静的诡异气氛下，不咸不淡地开口。既然对方已经被警方控制住了，这时候也没必要再隐瞒探子身份了吧？而且这时候要是再不说证据，警方可就不得不放人了。
空气里一股不安分的因子在隐隐躁动，所有人的眼睛都被这个妖艳贱货一样的女人吸引过去，她今天画着浓浓的烟熏妆，染着一头酒红色的头发，上衣很新潮，下面是一件半透视黑丝，包裹着她的细腿翘臀，李炎喉结不自觉地上下动了动——画面确实很冲击。这也算是一种反差美么。
“嘿嘿，这位小姐，面生啊，想喝水？”老板娘略显尴尬地呵呵挤出笑，“想喝水等一会儿，这会儿警察同志在检查呢。”
“钱应该在热水瓶里面。”纪微雨没听见她说话似的再次开口。
“你个臭婊子是谁的马子！想自保是不！我他妈先弄死你！”一个蹲在地上虎背熊腰的莽汉子气急败坏地猛地往前跳，幸好被旁边的民警摁住了，嘴里尚自骂骂咧咧。
李炎听着他骂纪微雨，心下一股无名火怒起，快步走上前，提起警棍狠狠地一下砸下来，“反了你了，这么多人在这儿，还想撒野！把嘴闭上！”抬手拍拍旁边一个民警的肩，“你，带几个人，把屋子里所有的热水瓶搜集过来。”
不一会儿就有十几个热水瓶被搜集过来，李炎点点头，几个民警就地把热水瓶敲碎，果不其然，里面哪是热水，分明是一卷一卷的红色钞票。
“马桶的水箱里应该也有。”纪微雨想起刚刚梁晚风踹门进来之前，除了一些人去了茶水间，还有一些人去了厕所，于是补充道。
空气里的气氛明显又是一滞。
李炎看了她一眼，跟刚刚那个民警点头示意，那个民警带人去了一会儿，回来时面带喜色，手上多了几个塑料袋，里面是被泡的湿漉漉的一捆又一捆红钞子。李炎撇撇嘴，难怪以前查了几次都没查到什么，他们真是会藏钱，反正钞票泡在水里也不会像普通的纸那样烂掉。
李炎心下吐槽着往站在门口的梁晚风看去，却不见了人，只有那个老板娘伸长了脖子往前倾，老母鸡似的，眼神复杂地关注着李炎这边的动作。看见李炎朝这边看，以为是看自己，连忙勉强咧开嘴角，“二少爷，这……我……”
“别这啊我的，”李炎不耐烦地朝她甩甩手，心下叹气，大哥还真是极其讨厌二手的东西啊，才站了这么一会儿，又出去了，现在可是工作中诶，自己不也吸了这么多二手烟嘛。回头看纪微雨，“还有没有其他的了？”忽然发现纪微雨身边的路小月不见了，心下顿时了然。
“还有……”纪微雨想到自己从那些蛛丝马迹里捕捉到的画面，半吞半吐，脸上也是不经意地一红。
“嗯？还有什么？”
“你可以再搜一下他们的内衣，和……内裤。”纪微雨一口气说完。
“咳咳。”李炎微微咳嗽了一下，掩饰住尴尬，这才继续示意刚刚那个候命的警员，可以执行。
“那个……李警长，要在这儿当场搜吗……”那位警员也有些尴尬，眼神示意李炎另一边站着的未直接参与者，里面有很多女性。
李炎看了眼纪微雨，纪微雨也正有些羞赧地看着他。他知道她不敢表现的太明显，以免被人怀疑身份，以后总会有麻烦。李炎收回目光，清清嗓子，“那边的，全都面壁站好，没有命令不许回头！这边的，把裤子全都脱了！”
……
辛苦总算没有白费。经查，缴获巨额赌资，没有直接参与的经过警告和批评教育后放行，直接参与人员全都押走，依法严惩。
“李炎好像搞定了，我们进去看看吧？”路小月抬起头，对正把她拦在怀里抱在胸前的男人轻声地提议到。
“没必要。”梁晚风简洁明了的拒绝了她的建议。
“但是……准备了这么久的案子，花费了那么多精力心血，对你来说是很重要的吧？”路小月试图说服这个刚刚开始就搂着她不说话的男人。
“可是有更重要的。”搂在路小月腰间的胳膊说着又紧了点。
更重要的……是在说她吗？看这情况应该是吧？应该是的吧？呜呜呜，怎么回事，大领导这是要表白嘛！
心里好乱好乱！路小月感觉自己智商都快融化了，脑子根本转不动，智商完全不够用啊！
有个民警从屋里走出来，远远看到这一幕，又赶紧缩了回去。可还是被路小月捕捉在眼里。
“那个，他们要出来了，”路小月为难地开始挣扎，“要是被那么多人看到了……”
“看到又怎么了。”头上的男声听得路小月直想揍他一拳，怎么听怎么都感觉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无赖相呢！都说了会被人看到的了。“现在是在工作的地方啊，我们回去好不好？”眼看着人群要走出来了，路小月一边伸头够着朝大屋门口看，一边拿起幼儿园教师般温柔的口吻急着劝他，这个冰山男其实有时候真的蛮幼稚的，通常她这样一温柔相劝，这个大龄幼稚男都会乖乖听话。
果然，这一回梁晚风也很是听话的松开了手。路小月刚松了一口气，没想到刚刚摆脱了胳膊的纠缠，他又把那张脸给凑过来，脸上的奇怪笑容看得路小月背后一阵寒噤，“你、干嘛！”
“我不干嘛，”梁晚风嘴角轻提，笑容狡黠，声音暗哑又暧昧，“我听你的，我们回去，嗯？”
路小月蓦然惊觉，天呐！她刚刚说了什么啊！神啊，打雷劈死我吧！
“那个，不是的……”路小月脸蹭地一下红了，慌忙急着辩解，却被梁晚风伸指抵住唇瓣，脸上切换成一幅认真严肃的表情，“现在是在工作的地方，我们不要谈论私事。不是么？”脸上那副坐怀不乱一本正经的样子简直可以用正人君子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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