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飞冲天】覆水难收 人生如梦

【一飞冲天】签约作者：
七秒蓝

【一飞冲天】专题主编：
一家独行走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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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做了个梦，醒来孩子就没了。梦境中，老太太诡异的声音诡异无比:“父亲，哼！可不是想当就能当的。”老太太脚下，一池黑水腾腾冒着热气,仿佛要把我吞噬掉。

01

凌晨一点，窗外北风嘶吼，树枝狂摆。医院内产房的走廊一片静默。

我仰躺在椅背发呆，父母在旁陪我等待妻子刘艳生产。

手机又响了。

我跑到外面去接。“不是跟你说了今天别给我打电话吗？我老婆要生了！”我捂着嘴东张西望，压低声音又气急败坏。

电话那边娇气地埋怨:“哎呀人家想你嘛，生孩子有什么了不起，人家也可以给你生一个……”

回来坐下，我悄悄把手机调成震动。

昨晚，我还骗刘艳说见客户，搂着情人露露的小蛮腰在慢摇吧嗨了半宿。开车回家时，她留在我肩上的ck香水仍让我闻之销魂。

还没等到家偷摸洗个澡，就接到电话，妻子羊水破了，赶紧掉头赶往医院。

唉，生了孩子也好，带孩子是女人的事。这样，我就有更多时间可以和露露在一起，她软糯的南方口音叫我郑哥时，真是甜死了。

可现在，我上下眼皮打架有点撑不住了。困哪。

02

“后面的快点，快点，跟上了。”

咦，医院停电了吗？漆黑一片。我纳闷。后背凉飕飕。回头，妈呀，悬崖！！

黑雾缭绕深不见底！

我往前跳，有尖锐的爪勾我肩膀，幽幽道:“嗨，别插队啊。”

猛回头，我张开嘴硬是没发出声音，头皮一阵发麻。因为那人，没有脸。

这，这什么鬼地方？！

后面是悬崖深渊，前面是黑河湍急，热气蒸腾。河上石拱桥默然伫立。

长队从石桥排到了悬崖边。斗篷黑色风衣，从头到脚盖得严严实实，不辨男女。

我的穿着竟和他们一样。立即抬起手摸摸，吸了口气，呵！庆幸我的脸还在。

一小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摇摇摆摆仿佛站不稳，她端着破碗站在石桥中间，每个人经过都喝一口。

心惊胆战，终于轮到我。“你，有两个机会选择。”小老太太却是中年男人的声音，低沉嘶哑。

我背上寒毛直竖，没有吱声。“你可以直接去投胎。还可以打个盹体验一次，如果不愿意就回来，千年后再来。”当然要体验。

我颤颤巍巍端起汤，满嘴腥味儿！真难喝！不管了，一口气喝光。

我摊坐在地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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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眼前一道白光，肺部撕裂地痛。我使劲嚎哭。

“小宝贝，奶奶抱抱。”呀！我已变成刚出生的婴儿。意识清醒，身体无法自主。

一个个面孔凑过来跟我说话，不认识。从出院日子就不好过了，总被吵醒。

“老婆你再给我五千！最后一次！还给老五我就金盆洗手！”是爸爸哀求的声音。

妈妈充满委屈:“都几个最后一次了，现在有了儿子，尿裤奶粉哪样不要钱？你的工资又不高！”

老五是爸爸的牌友，据说手气很好，打牌九赢一输。爸爸每次跟妈妈说起都一脸羡慕，妈妈却总摇头叹气。

两人为钱吵起来。奶奶说带孩子是女人的事，不该叫爸爸插手，把爸爸支开。奶奶只喜欢抱我，嘴里总是叨叨:“噢。我的乖孙！乖孙噢！”

她不洗妈妈的衣服，不煮妈妈喜欢喝的红豆粥。妈妈的奶水少了，只好劝走奶奶，自己花钱请了保姆。保姆不小心把我烫伤。

爸爸生气了:“都怪你不让咱妈带娃！请的保姆也不行！”妈妈气得哭了半宿。把保姆辞退后，妈妈狠心给我断了母乳，这样才能边电脑工作边照顾我了。

我疑惑，爸爸挣的钱呢？我想要爸爸抱，可渐渐，很多个夜晚家里也看不到爸爸的身影。

奶奶不是叫我乖孙吗？爸爸也叫我宝贝，这个时候，他们都到哪里去了？妈妈一个人忙不过来，他们看不到吗？

妈妈腰疼去医院了。

奶奶对爸爸说:“女人生了娃还怕她飞了？累不死，哪个女人不是这样过来的！”

爸爸躺在沙发上，嚼着槟榔玩着手机，目不斜视冲奶奶点头表示认可。

我在卧室被吵醒，哼哭。奶奶跑过来:“乖孙噢！乖孙醒咯！”

04

妈妈在家抱我上厕所，差点把我从马桶摔下来。幸亏妈妈手快，自己跌地上把我抢在了怀里。

我嗷嗷哭着，转动着小脑袋在家里到处寻觅爸爸的身影。

爸爸回来了，他冲妈妈发脾气：“你把孩子还是给我爸妈带，你回公司上班吧，这样拿的钱多。老五催我还钱了。”

妈妈反对:“他们只会打牌，之前给他们带就总是生病！你又不是不知道！”爸爸不屑道:“哪个小孩不生病？我就是他们带大的！不也好好的！”妈妈被噎得说不出话。

我一听着急了，想说我不去，张嘴又是哇哇大哭，一个字也说不清楚。

妈妈怎么哄都不管用，我坚持嚎哭抗议到底。爸爸烦躁不堪，像狮子一样暴怒起来。

他不耐烦的样子更加狰狞，吼我:“别哭！烦死了！”

爸爸竟把我扔到沙发上，疯了般狂扇妈妈耳光:“叫你带个孩子都带不好！这么吵！叫你给老人带你不听，请的保姆也不行！什么都听你的。你到底想怎样？”

我吓坏了，哭得更加撕心裂肺。

爸爸把奶嘴急急塞到我嘴里，俯身去扶地上的妈妈。妈妈一动也不动。

我哭累睡着了，醒来，妈妈呢？

爸爸拖来一个东西塞进冰柜。妈妈怎么睡到冰柜去了？

我又开始撇嘴想哭。爸爸回头凌厉的眼神，我破天荒的没哭出声。眼泪还是顺着小脸扑簌簌。

“密码，转账密码到底是多少呢？”从妈妈身上找到手机，慌乱按着，爸爸很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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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我哭累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房间那么陌生。有点想妈妈，我又哼哼唧唧地哭。

爸爸对一个女人说:“你抱一下他。”女人冷冰冰:“哼，你赖在我这里，吃住可都是要算钱的。”这是经常出现在爸爸手机里的声音。

“臭婊子！老子当初每个月给了你多少生活费？你现在这样和我说话？”爸爸非常生气。

女人也不甘示弱:“你再敢骂我。我就报警！你拿给我的生活费还不是那个女人的钱，现在她死了！你有屁用！”

“啪！”爸爸一巴掌扇过去。女人拿起茶几上的水壶砸到爸爸的头，两个人扭打起来。“救命哪！这里有个……”女人还没来得及喊出后面的话。

爸爸捂住了女人的嘴。

我哭得惊天动地。女人也和妈妈一样不动了。爸爸额角滴着血，他拿起卫生纸胡乱一擦，跑到门口又回过头看看我。

我吓得止住哭撇着小嘴。他像是想到什么，把我塞进怀里，不知道他跑了多远。

我坐在地上。面前人来人往，爸爸头发蓬乱，跪在旁边，地上一张写满字的大纸。一个破碗。

天黑尽了，爸爸把碗里钞票点点，嘴里骂骂咧咧:“妈的，都说这条路来钱最快，怎么这么一点？难道惨卖得还不够？”

他直钩钩盯着我看。

“哇！！”痛的我全身发抖！他居然用烟头按在我腿上拉出一条长印，还满意地笑了:“明天的钱就多了。”

“哇！”我心里想的是救命，喊出来只能是婴儿哭。

“不！我不要做这个人的孩子！”念头一闪。我坐回石桥。小老太太嘶哑地问:“你确定？做人的机会可只有这一次。”

她领我穿过吐着火舌的油锅，路越走越黑。黑的挪不动脚。

06

“谁是产妇丈夫？”护士急匆匆跑出来在走廊上叫。我举手睡眼蓬松的说:“是我。”护士递过来纸笔，满脸鄙夷:“怎么这个时候还睡得着？”妈妈忙为我找借口:“他，他就是紧张的，紧张的睡着了。”

护士催促:“快点签字！保大人还是孩子！”我还没缓过神来，拿着笔的手有点颤抖。妈妈在耳边指点:“签保小！”

我不得已吐出实情:“可是妈，礼金钱全在她手里。”妈妈又说:“有孩子在，怕什么。姥姥姥爷肯定会给孙子花钱。听妈的没错！”

我还是有点犹豫，妈妈推了我一下:“孩子跑不了！”产房门开了。“产妇平安。”

护士抱着一个襁褓，继续轻声说:“我们已经尽力了。他的手抓破了自己的喉咙。”

我冲上前一眼就看到婴儿腿上长长的胎记。是红色的。

一股热热的东西从胸口涌上来堵住我的喉咙，满嘴腥味儿。我眼前黑了过去。

“不！不！我还要再体验一次！我会做个好爸爸！不！……”

我心里狂喊，嘴巴却紧闭再也发不出声音，身子轻飘飘地倒在地上。护士们过来叫我扶我，所有的面孔模糊了，我听不见她们的声音。

小老太太嘲讽的笑声在我耳边越来越近：“你走啊，往最黑的那条路走，你没有机会了，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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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七秒蓝：喜欢说实话的人。深度剖析自己，浅浅温暖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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