缤纷夏日,那一条林场小路

作者: 金泓怡乐 | 来源:发表于2024-07-20 00:36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加鸟伯乐“此地有鸟”PK赛七月征文,PK对象:洛洛ee

    1.

    嬉嬉闹闹的宿舍,一下子空空荡荡的。都回家了。阿兰待在宿舍手里握着信,这是她本学期收到的最后一封信,信中说7月10号到家,我们在那一条林场小路见。

    如果没有倒数第二封信,收到这最后一封信,阿兰是欢欣的,终于可以见他了;但是有了倒数第二封信,阿兰却觉得喉咙口好像卡着一个鸡骨头,想咽咽不下去,想吐吐不出来。

    阿兰,你的兰花带走吗?我们一起坐汽车回家吧。

    阿兰摆在宿舍阳台上一盆开白色的兰花,那还是他送自己的。经过这几天烈日的曝晒却变成了粉粉的浅蓝色,可见太阳的力量多么的伟大,经过光合作用,一切都会发生变化。是的,他改变了。

    阿兰抬头看最后一个舍友比自己远了20公里,两个人坐同一趟车。下午的天空是阴郁的灰色。阿兰伸手抚摸那一盆兰花,她咬牙用塑料袋装起来。

    中途辞了舍友,阿兰下了汽车,步行一公里,翻过火车轨道,再经过一条林场边的小路,才能回到家里。

    那一条林场小路啊。

    记不清楚是8岁,还是9岁,他们陪着各自妈妈在田地除草。路西边是长长的田地,东边是一座林场。小路两边挖了排水沟,他们跳进炎热夏季里没有了水、杂草丛生、野花灿烂的排水沟里,手脚并用爬上了林场外围。林场里面种的是各种树木,还有苹果树,梨树,杏树,桃树等果树。用粗壮的一人多高的荆条围了起来。栅栏外伸出了一株果树,结着小小的果子。

    男孩问:“这是苹果还是梨?”

    女孩认认真真地看着上宽下窄的三角形叶子,还有绿莹莹的比指甲盖大的果子,“我觉得是梨。”

    “这是苹果。不信过一个月再看。”

    “哦。”

    黑云层层叠叠,农人已下地回家了,寂静的夜只有阿兰一个人的脚步声。阿兰加快步伐。

    暮色下两道长长的铁轨一直延伸着它的双脚,不知要到哪里去;宛如她与他不能交汇的平行线。阿兰翻过了铁轨,眼前的林场被夜覆盖了上空。阿兰自嘲地笑了笑,原来我当时不认识梨和苹果;原来真是苹果。

    2.

    蹚过那条林场小路折向西300米,拐向北就是通向村庄的小路。林场小路东边是黑黝黝的偶尔有几声夜鸟啼叫的林场。西边是平展的黑乎乎的庄稼,是我家和他家的比邻田地。

    那些黑夜里被染黑的树木舞动着双臂欢迎我的回来。它们是那么的熟悉我,每个枝杈都是认识我的,每一片树叶都是往昔的树叶都刻着他的誓言,也许那是自己认为的誓言——阿兰,你是一只小草,都没有树木高大,但是我喜欢小草,她摇曳多姿,风采照人。你看我把你的名字刻在树叶上了。阿兰我喜欢小草。

    “啾啾,啾啾。”

    长长的窄窄的小路上带着跃的揶揄玩笑。你怎么这么笨,割麦子都不会。我教你。我挪动着我的小短腿跟着他。看着他蹲下去拿着比他胳膊长的镰刀,他左手一搂,右手举镰刀一割。割下来的麦子放在身后。

    “羞不羞。”他回头嘲笑我。“趁大人午休,让我帮你割麦子。”

    我狗腿子似的赶快笑着说:“我要和姐姐比赛,我输了怎么办。阿跃哥哥最好了。”我献上我甜甜的笑。

    暑假玉米地里拔草锄地都是阿跃陪着我一起。

    我们偶尔在林场小路上你追我赶地打闹。累了渴了阿跃一跃而起跳过排水沟去摘那个青苹果给我吃。我一口咬下去,汁液酸酸涩涩带一点甜。

    沿着这条小路,我跟着他学会骑自行车,学会骑电动车,学骑摩托车。我们大笑的声音振起了林场里的飞鸟翩翩起舞。

    再也回不去的日子。

    缤纷夏日,五彩斑斓,纵阳光炽热却不及那酸酸甜甜的苹果的滋味。

    3.

    村庄的灯光遥远得比太行山的山峰都难以触及。天空的云越来越黑,越积越重,压在头顶难以喘息。“轰隆”夏天的雷震耳欲聋,“咔嚓”巨大的闪电划开漆黑的夜幕。

    闪电耀眼的光芒照耀着前方,阿兰奔向了暴风雨的中心。也许痛苦在雨淋下,自己能够得到释放与解脱。

    心灵的成长需要很多种条件,除了温和的雨露,还有这种强烈的暴风雨,还有挫折,还有磨难,还有希望之光。

    阿兰提着袋子百米冲刺。

    一切还是熟悉的棋盘式的院落掩映在树木后面。从屋子,院子里散发的灯光引着阿兰前行。老天变脸了,暴雨“哗啦啦”倾泻,雾气弥漫,灯光迷离。雨猝不及防地滴落在她头上、双肩、身上。夏季单薄的衣服贴在阿兰身上。阿兰刻意不去看阿跃家的院落,急匆匆地推开了自己家的铁质院门,发出“咣当”的一声。

    “下着雨回来了,怎么没有看天气预报,明天回来也行啊。”妈妈的唠叨声这一刻就是拯救阿兰的圣旨。阿兰扑进了妈妈的怀抱。“这孩子,这次放假回来怎么了这是?”

    跨进屋子,阿兰任由妈妈地摆布。快换湿衣服,快喝姜汤,快吃饭,快休息。唠唠叨叨的,阿兰满脸欢喜地接受,再也不像以前嘟囔几句。

    鸟鸣声唤醒了阿兰的一天。“出去找你同学玩吧,昨天谁来找你了。”妈妈开始唠叨了。“他们放假早,我不想出去。”阿兰懒懒的。

    一会门外机车轰轰而来。阿兰以为是他——我的阿跃。阿兰跳了起来。露出刘先那一张讨厌的脸。后座上的石霞跳下来拉阿兰一起去玩。“不去。”“你怎么了。”两个人跟着阿兰进了屋子。

    “你们两个倒早早约在一起了。”

    “那可不。”刘先贱笑着。

    “去,一边玩去。”阿兰有点恼恨起来。

    “是不是你的竹马劈腿了。”石霞总是一语中的。

    “你的刘先劈腿了。你们快走,郎情妾意的。”

    阿兰挥舞双手驱赶着他们。

    “哎呀,人家才过来。你这孩子。”妈妈在厨房喊着。

    阿兰不情不愿地不理他们。“赖了我妈妈一顿饭,赖皮。”

    两个人终于走了。阿兰对着他们机车驶去的影子踢了一脚,片刻的喧闹,让阿兰更心恼。

    4.

    懒懒的阿兰睡了三天三夜,没有一点精力,没有一点活泼的样子,像那一盆蔫了吧唧的兰花。

    妈妈实在看不过眼把她撵走:“去林场那块地拔草去。”

    置身于这条小路,一边是抽苗的玉米,一边是郁郁林场如海的波涛。阿兰宁愿被大海吞噬,如同失去灵魂的青苹果,漂浮在波涛上。没有人握着她的手说,笨兰,我帮你割麦子,笨兰我帮你栽玉米苗,笨兰我帮你浇地,笨兰我帮你拔草。

    他总是从身后变化出许多新鲜的玩意,在那里他一一地掏给我。广阔的大地只有两个人,一只蚂蚱,一只蜻蜓,甚至于一只呱呱叫的青蛙。他用铁丝圈来圈去,折来折去,做成一只许多脚的螃蟹。螃蟹肚子用画布裹了一下,呼地拿了出来,吓得我跳起来。他哈哈大笑,张扬地笑,肆无忌惮地笑。气人,我伸手去挠他痒痒。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也许是我的虚荣心作怪,也许我理解错了。心在一点点钝钝地撕扯,如同棉花糖撕下一小点,其他的粘在一起又去撕另外一点,细微的“呲拉”也会疼痛。

    在我19岁的生命里,我总是以为他与我的生活已经连在了一起,我现在才觉得原来他离我很远。他执着去了遥远的南方上大学。他要绽开双翼飞向他的蓝天,他要甩脱我的羁绊。现在这一切就是在证明他想离开我。我总是以为记忆会在我的心他的心上扭成一根根的麻花糖,记忆会让他记得我们永远是那样和谐的美好地相处。谁知道记忆出了偏差,他的野心,他的壮志,他的向往与我竟然这么的不同。也许我痛苦,也许他是欢喜的,也许他是对的,唯有我枯坐在这条小路上,望着他与我曾经嬉戏打闹的画面。

    他认为天空广阔,他向往、他飞翔、他飞奔而去;我因为我的坚守,我要待在父母身边,而固步不前,固步自封。我的圈子在缩小,他的天地在增长。什么时候我们能够相聚相撞在一起,什么时候好像都不太可能。从此、也许我们变成了陌生的人,两个熟悉的陌生的人。

    我更执着于我的家,一切美好的事物,留恋妈妈的味道,留恋那通往农场的小路的脚步声。他却渴望着飞向远方。

    分歧自考上大学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心里总有一种感觉,在心上用锯子一点一点地拉动着。一个人的感情思想认知局限了一个人的天地,我就局限在我自己的天地里,局限在这条路上,局限在这一个村庄,局限在这个城市,而不想去飞向更宽阔的天地。也许他是对的,也许我也是对的,我们就彼此之间在相互隔着银河而相望。他是他,他是我,我是我,我是他。彼此间的思想怎么才能沟通融合在一起。我们目前在对峙,怎么样才能够融合在一起,也许我们还要经过一年两年三年四年地融合,可是现在,可是现在那张照片让我连一点点的希望都没有了。那样一个女孩子穿着红衣和他的红衣多么的相配,同样的张扬,同样的斗志昂扬,外貌帅气漂亮,相依相偎。我羡慕嫉妒却没有恨,真的,也许那样的女孩子才可以陪着他在他的身边一起向前航行。

    我失去的是他,我失去的也可能是我自己的本心,我也向往那种自由自在广阔的天地。但是我想守着我的故土,守着我的家乡我不想去。只能让心随着去,也许他无视我的真心,当作空气再也不见。我将自己陷入了悲伤与孤独、痛苦与诗意,也许我们对往昔是一个回顾,甜蜜,忏悔,怀疑,记忆,怀念,友情,爱情,背叛已经别离;在一瞬间后续这一切都不存在,我就成长于这天地之间,我呼吸着空气。呼吸着苹果的气息,呼吸玉米苗的气息,呼吸着林场小路的尘土,我就在这一片天地中呼吸,存在的渺茫的人儿。这一切的天地都是我的,我的心这一刻是自由的,我愿飞向他的身边去看看他的世界里到底有没有我的存在。

    我此时站在林场小路,是的,这个名字是他起的。也许这也是一种生活的方式,不要拘泥于我一直陪在他身边,不要拘泥于我控制了他,我让他陪伴我。彼此之间都是相互独立的成长的个体,让我们一起成长在一个异度的空间里,你是你,我是我。也许你能够回过头来,你和我融为一体。我沉浸在我自己的思维方式里,我沉浸在对你的怀念里,一切都是那么美好的希望,如果只有你和我在,那么岂不不再那么孤单,但是如果你远离了我,我也不会寂寞,我也不会孤单。我思维的自己,如何在这里成为自己的师者,成为自己向往的人群塑像,成为自己的伟大英雄,我想想你也可以成为这样伟大的个体,我们相互能够交融在一起的个体,但是你却在慢慢远离我。

    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在那个异度的空间里,我是他可爱的兰,他是红衣妖娆的跃。妖娆,哦,这个词用在他身上真的合适。他热情似火,他精力充沛,他兴高采烈,一张脸带着对世界的探索,对知识的追求,对外部事物的求知。

    5.

    如今那青苹果就在我身边,在我的头上。

    我坐在那里闭着眼睛,展开双臂,听风从我的双腋下向后流动,听鸟雀在空中打架。

    “咚”。“哎呀,”我的头被谁打了一下。我从自己的空间里出来,一看身边咕噜咕噜地滚动着一只青苹果。连你也欺负我。我哭了。

    阿兰看看掉落地上的苹果,拾起擦了擦。咔嚓,咬下去就像咬掉他的手。嗯,又涩又酸又苦。呸,呸。

    泪水在眼里打转。笨啊兰,谁欺负你了,仿佛他在身边嘲笑我。哼哼。

    “轰轰,轰轰,”听见机车的声音,猛抬头,红色的摩托车在太阳底下耀人眼,红色被风吹得鼓鼓的衣服,带着一股旋风而来。我睁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这个人从哪里冒出的 ,不是说10号回来吗?今天几号?

    “笨阿兰,我回来了。”那个标志的红是他。“哥哥我提前回来了。”我低头擦掉冒出来的眼泪,一点都不想抬头看他。他长腿一步跨越排水沟,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那个眼如同钩子钩着你的魂。红色上衣黑色裤子,头发梳得油光发亮,神情自若。

    “你哭了,谁欺负你了。”

    “啪,”阿兰打掉他的手。“不是说过几天回?”

    阿兰气不过:“你送的兰花,去年开的白色的花,今年就变成蓝色了。”

    “我提前回来的,”阿跃神情得意洋洋:“想我了。兰花怎么会这样子?”

    “我觉得,花会变,人也会变。”阿兰黑漆漆的眼珠子盯着他看:“这送花的人,会不会……”

    阿跃右手握拳拍打自己的胸:“我不会变。”

    “一般这样说的人,早变了。”真的想问问你,那照片怎么回事?看着你信誓旦旦的模样,要给你当头一击。

    阿兰取出了那张照片,你看看你给我解释一下。哎呀。我的笨阿兰,他的脸色变了一下又回过头来用那种专属的赖皮,又加了很庄重的语气说:“阿兰你听我解释。你是不是因为这个而生气?大学篮球比赛时她是啦啦队的。这是我们比赛结束一起拍照,你没有看我抱着篮球?”

    抱歉,阿跃手上真的有一只篮球。

    “哦,继续编啊。照片怎么到我手上了?”阿兰盯着他。

    阿跃眯眼:“她暗恋我,她一直给我送好吃的好喝的,送一些比赛信息。但是我没有接受她。请你相信我。

    “这是那天比赛胜利,她让啦啦队的人拍下来的。我没有想到她寄给了你。阿兰,请你相信我,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你喜欢我,你要去那么遥远的地方。

    “距离不是问题,距离会产生美。我是为了学到更好的本事,我只有练好本事才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才能够有事业有业绩,才能够为了我们的一生一世。阿兰请你相信我。”

    他难得在这几分钟内,他的态度是那么的庄重,眼睛是那么的黑亮。

    “那你还喜欢你的红衣女郎?”阿兰不放过他。

    “不不不。我只喜欢阿兰。自古听说红蓝配,哪里听说红红配。我们才是绝配。”

    阿兰从苹果树下站了起来,弹掉泥土,摘了最大的青苹果。

    “你说,这是甜的,还是酸的。别急着回答。甜的,我给你一次机会。酸的,兰花不会变回白色,已经没有机会了。”

    “阿兰,我爱你。”阿跃回身摘了几个苹果兜着,“总有一个是甜的吧。”

    阿兰一直向前走:“那一刻我的心才觉得与悲伤痛苦再见,与欢乐同行。”

    “轰轰,轰轰。”机车鸣叫。

    后记:缤纷夏日,在那条林场小路记载我们的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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