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古世传:此诸夭之野,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神明守护,万妖祥和,永无弑杀。
【壹·初到南禺】
暗夜深沉,道道惊雷乍现,时时亮若白昼,躺在茂草间的她被猛然惊醒,发觉已是冷汗淋漓,又做噩梦了罢。
动了动身子,她望了眼栖息在身侧梧桐树上的鸾凤,随即哀叹一声,究竟何时才能到那诸夭之野?
初见轩和时,她还是涂山修为甚低的一只小狐狸。那时,青丘狐常常来涂山嬉闹,修为低的妖精便都成了他们的取乐玩意。
炎炎烈日,她被只顽劣的青丘狐捉了去,吊在柘木上任由那阳光烤得她筋疲力竭奄奄一息。
“尔等顽劣,怎可无故欺人?”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传入她耳中,绳索断她便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眼神迷离中,她似是看到那张谪仙模样的脸。
待她醒来,却是发觉她躺在那神鸟鸾凤身上。她惊得竟从打盹的鸾凤背上滚落下来,却听见一阵轻笑道:“你不用怕,鸾凤不会伤害你的,我也不会。”她定神望去,满眼便都是他的影子。
发如瀑泉及腰,面若桃李嫣然,眉似星辰弦月,肤比轻云白皙。
看她傻傻蹲坐在地上愣愣望他,他忍俊不禁上前伸手抱她:“你唤什么名字,小狐狸?”她任由他抱起,眸光暗淡道:“我没有名字。自我出生起,便独自活在这世上。”他蓦地眼眸微眯,眸光凝聚在她身上,倏而抚上她的银色狐毛温柔道:“那你可愿跟随我?”她重重点头。
“那我唤你凤舞可好?”
那日起,她便不再孤苦无依,有了名字,也有了亲人。
轩和带她回了南禺山,山中随处可见金玉,深幽麓林,日映岚光,佐水边鹓雏戏水,五彩凤羽璨若星辰,一时晃花了她的眼。山巅之上,轩鸾殿雕梁画栋,气势磅礴,他抱她步入那帷帐轻扬的正堂,鸾凤便飞下山去。
她在轩和怀里渐渐熟睡,醒来闻他温柔道:“你睡得很香,可是在涂山一向过得胆战心惊?”她沉默不语,头在他怀里拱了拱,似是撒娇。轩和一遍遍抚顺她的狐毛,唇角一弯:“不要怕,日后南禺便是你的家。”
轩和许她在南禺走动,她便似是脱缰的野马撒欢般四处跑动,他站在殿外山巅俯望她如此模样,唇角笑意渐浓,这小狐狸是在涂山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的欺负才会一入祥和的南禺便似脱缰之马般欢脱。
她对南禺的一切都是好奇,时而立于山巅望云海苍茫,时而围鸾凤左右聊奇趣见闻,时而观鹓雏于佐水嬉戏抖羽,时而于轩和身侧看他入定修炼的模样,她只觉得那时的轩和美若谪仙,待她更是温柔似水。
轩和每每入定,睁眸便是她卧在一旁紧盯着他瞧,似是怎么也看不够的模样总是令他忍俊不禁,而她见他醒来则扭过头,尾巴晃得不安。他笑得摇曳,不知那小狐狸是不是也会脸红,每念及此他便会揽过她抱在怀里,任由她在他怀里肆意蹭着。
凤舞修为甚低无法修成人形,轩和便有意喂她丹药助她修为,她却有意无意躲开。凤舞只知一旦她化作人形,轩和便不会再抱她了。从前她那般渴望修成人形以免任人欺凌,现在她只想被轩和抱在怀里任她撒娇,她似是被他宠坏了呢。轩和却是看不透自家小狐狸的心思,修成人形难道不是她所愿?日子久了,他便愈加疑惑,忍不住去寻她,想要问个明白。
轩和下山寻到她时,她正趴在佐水畔,双眸凝聚精光,那毛茸茸的利爪瞬起瞬落间,已是勾住一条鲑鱼,轩和见此唇角一弯,原来她每日都是这么进食的。
当凤舞叼着鲑鱼转头时,却见轩和负手正站在她身后,好看的唇角轻扬起弧度。她顿时惊得松口,那鱼便落在地上,染了尘土。轩和笑笑不语,兀自走到水畔,用不知从何时拿在手里的枝条扎起一条鱼,随后用火烤起来,用手撕下块鱼肉喂到她嘴边。
“小狐狸,尝尝。”她呆呆咬住,吃下去却是美味异常。“我不在的时候,你都是如此?”轩和将鱼凑到她嘴边,看她吃得津津有味道,“那怎么不愿修成人形呢?你天资聪颖,若是努力修炼便可以如愿。”
凤舞呆住,眸光暗淡,默默走到他身边将头蹭蹭他的胸口。他欲伸手抱她,蓦地怔住似是明白过来,她若是人形他便抱不得她了。
“小狐狸,你是想被我一直抱着?”她似是被看穿心事地呆住,随即便使劲往他怀里钻。是啊是啊,只有这般模样你才会抱我啊。她那时突然就这么想赖他一辈子,只要轩和不嫌弃她。
轩和唇角的笑意愈发深了,那时他便知道凤舞是赖定他了,而他素来独来独往,却是不反感她的存在。他抚摸着她的尾巴,笑道:“可我想看凤舞人形的模样,这可怎么办呢?”她在他怀里愕然。
但凡他所愿之事,她便可因他而为之。
《诸夭之野:孤本长生待君归》【贰·不速之客】
轩和修炼时,凤舞必伴他身侧。她开始勤奋修炼,不再与鸾凤嬉闹,漫长日子便也如此过去了。她不知在南禺呆了多久,只记得她与轩和似是览尽了人世间的繁华烟云变换,也看遍了这世间的才子佳人风流韵事,只叹那朝代更替世事无常。
或许百年有余,那日她突然化作人形,赤裸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跑去见轩和时,轩和脸上便浮现可疑的红晕。
他脱下外袍遮挡她的身子,红脸道:“傻丫头,女儿家的身子不可让人轻易瞧了去。”她闻言,笑嘻嘻搂住他的腰道:“那看了如何?”
原来抱住他的感觉一如被他抱着那般安心。
轩和摸着她柔顺的三千青丝,在她耳边轻语道:“那便凤冠霞帔,十里红妆娶你为妻。”她的心似是漏了半拍,将这话暗自烙印在心间。
轩和为她去人间寻些锦衣华服,她穿将起来竟是迷了他的眼。凤舞有着天生粲然的眉眼,曼妙纤细的身子,着那红衣华裳更是七分魅惑三分妖娆。
“我眼中的凤舞,果真是世间最美的女子。”轩和依旧摸她的发温柔道,她笑得羞赧依偎在他怀中。
轩和在她眼中,亦是世间最温柔的男子。
南禺山巅秀色风景,轩和携了她站在云端,俯瞰茫茫大地,一切尽收眼底。
“凤舞,你可知在遥远之处有神圣之地,名唤诸夭之野?那里鸾鸟自歌,凤鸟自舞,一派祥和,永无弑杀。那是天下诸妖的朝往之处,却是极少有妖或人去得诸夭之野。”轩和负手而立,蓦地开口道。
“为何去不得?”她偏过头疑惑道。“那里神明守护,不是所有妖精或者人类可以任意踏足的地方。”轩和唇角一勾摸摸她的头笑言,“我便是来自那诸夭之野。”原来轩和来自那般祥和神圣的地方,她惊愕,所以轩和才这么温柔吧。
“凤舞,你要勤奋修炼,才能入得那诸夭之野。”轩和搂了她,叹气道。他自是知道这样平静安然的日子不会长久,毕竟他出来的日子太久太久了。
直到那日,神秘的白发男子来了南禺,便一切都开始翻天覆地。
凤舞在轩鸾殿修炼时似是察觉到一丝陌生的气息,待她睁眸却是望见那白发男子立在眼前,容貌昳丽,眸子冷漠似是要看穿她般,令她不寒而栗。下一秒,她便被拥入熟悉的怀抱里。
“莫要伤害她。”是轩和。
白发男子冷冷望着轩和,不言不语。轩和哀叹一声,这一天终是来了。“凤舞,你先出去等我。”那便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毫无征兆地,他与那白发男子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轩鸾殿,仿佛一切都不曾存在过那般。她失魂落魄来到佐水河畔,见鸾凤依在,竟是破涕大哭起来。她是多久没哭过呢,是轩和宠她,让她忘记了曾经的伤害与痛苦,是轩和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家。
轩和不见了,她的心似是空了。抱着鸾凤,她哭地梨花带雨,却再也无人为她擦净眼泪,对她说,我喜欢你笑,凤舞,你哭起来好丑的。
《诸夭之野:孤本长生待君归》【叁·诸夭之野】
寻找诸夭之野的日子是漫长的,但她始终相信既然轩和来自那个传说中的地方,那诸夭之野便是她的全部希望。她既是修得人身,鸾凤便离了南禺伴她左右,昼出夜伏寻那无人踏足的传说地境。
许久不离南禺,她已不知人间如何,虽是刻意避开那世间都城小镇,去的地方多了,是非也就来了。
妖界渐渐出了传闻,有一倾城佳人骑神鸟鸾凤翱翔,不定所踪,故此想要寻她的人也就来了。
没了轩和,世间于她总是险恶环生。她的美貌此刻却成了最可怕的伤害,那些人痴迷的眼神,她愈发嫌恶。
她学会伪装,将倾城容貌遮掩。漫长光岁里,她被骗过,被追杀过,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却教会她应对之策,她逐渐玲珑起来,法力也愈发高深。她从未忘记轩和告诉过她的话,只有她勤奋修炼,才能入那诸夭之野。
当凤舞知晓她的修为每精进一层便多生一尾,容貌便更美一分时,她已不再需要鸾凤的守护。
路过轩辕丘时,她遇见那被树妖捆在树上倒立的晴尧,她救了他。那时她的心境已如轩和那般平静而淡然,晴尧却如当初她缠轩和那般缠她不休。
“小姐姐,我已缠你半月之久,你告诉我你去哪啊?”晴尧喋喋不休道。她终于抬眼望他一眼,冷冷道:“诸夭之野。”晴尧闻言,脸色一变,追问道:“为何要去那种地方?不如在繁华人间逍遥自在。”凤舞闻言冷笑,旁人怎知她的辛酸。
为了她想见的男子,她追逐了三百年,踏遍南北,览尽东西,走了多少冤枉路,问了多少山神精魅。她只想再见他一面,问他为何当初不辞而别,抛下她一人面对大千世界罢了。
她不作答,晴尧便改了玩世不恭,沉稳道:“此处离诸夭之野不远了,我带你去,如何?”凤舞将信将疑,她问了这么多山神无一知晓,晴尧虽是妖精,表面上怎么看也只是一个不满十五的少年罢了。
“你不信?”晴尧看出她的疑虑笑道,“我不会骗你,就当报答你救命之恩吧。”她蓦地怔住,救命之恩吗?是啊,她还没报答轩和,还没来得及对他说,她喜欢他。
“希望如此。”凤舞跃上鸾凤的背,伸出手来。晴尧一愣,半天才握住她的手坐上凤背。“诸夭之野在此处向北五百里处。”五百里吗?轩和,我是不是可以很快就可以见到你了呢?她想起轩和对她笑得模样便忍不住笑逐颜开,惊愕了看她的晴尧。
诸夭之野并非如她所想那般美好,只是最为平常不过的一座山,似曾相识间才忆起,竟是她来过得地方。
立在山巅,放眼望去尽是郁郁葱葱的森林,她冷眼看着晴尧道:“这便是诸夭之野?”晴尧噗嗤一笑,用手探探她的额头道:“没发烧哇,怎么这般美的人也会糊涂?诸夭之野一直被结界守护,常人自是看不到。”一语如醍醐灌顶,她笑自己这般傻,怪不得寻遍四方八荒也不见诸夭之野的影子。
“结界入口在哪里?”凤舞压下激动问道。天晓得她等这一刻等了多久,那三百年寂寞皆是无尽的相思苦。晴尧手指扬起,遥遥一指笑言:“林麓尽头,神庙深处……”不等他说完,凤舞已是跃上鸾凤,腾飞而去。晴尧笑笑,她真是心急,他还没说完呢,摇了摇头便紧跟上去。
诸夭之野确在那林麓尽头,神庙深处。可也有她未听到的那句话后面的八个字:白神守卫,擅入者亡。
《诸夭之野:孤本长生待君归》【肆·再见轩和】
凤舞立在林麓尽头,那只有一棵粗壮的参天古树,不知经受了多少的年岁却依旧枝繁叶茂。
“这是守卫神庙的古树,只生叶不开花,只有法力高深者才能让它开花,打开通往神庙的大门。”赶来的晴尧气喘吁吁道。
凤舞闻言不由分说便运功将手置于树干上,晴尧又是一愣,这古树若是这么好打开,他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不过凤舞的执着让他好奇,她究竟为何苦寻诸夭之野。
凤舞只觉这古树似是要将她全身吸干,蓦地恼怒。区区一棵树而已,如若打不开,她便毁了它。晴尧见她眉眼横对便知大事不好,急急咬破指尖,将血滴在那树根处。顷刻间,大地震动,那树竟缓缓抽叶开花,芬芳馥郁,树干中便出现道门。晴尧踏进去唤她,她才明白晴尧并不简单。
树门后满眼开阔,一座殿堂楼阁呈现眼前。她愕然,心似是被抻着般隐隐作痛。
竟是轩鸾殿!她朝思暮想的地方。
凤舞径直向前,晴尧想要阻拦她已是来不及。须臾间,一道白光乍现,立在她面前。是他!时过百年,凤舞依然清晰记得眼前的白发男子,当初他的出现才让轩和不辞而别,怒从心生,她愤愤质问道:“你究竟是谁?”
白玄望着眼前的女子,嘲讽道:“原来是你,你怎么会入得了神庙?”说着,他撇向一旁的晴尧。凤舞蓦地将晴尧挡在身后道:“我要见轩和。”
“他不想见你。回去吧,这里不是你可以踏足的地方。”白玄欲转身,却觉身后掌风袭来,他扬手回挡。仅仅三百年而已,她的功力怎会如此增进?
“我入不得诸夭之野寻轩和,我便杀了你。”满头妖娆的银发无风自舞,身体萦绕虹光,身后九尾若隐若现。
白玄眼神微眯,原来她是银虹九尾妖狐,怪不得轩和会救她。他冷笑一声道:“跟我来。”送上门的猎物,他便替轩和收下了。
凤舞疑虑这男子变得如此好说话,似是打了如意算盘。本该小心翼翼却比不得想见轩和的思念,她随白玄来到神庙深处,那是一道闪着蓝光的结界。
“进入结界,便是你想找的诸夭之野。”
凤舞轻触结界,轩和就在里面吗?她欲运功,却被一双手拦下,是晴尧握住了她的手。“不要进去。”晴尧满脸的焦急,“进去便再也出不来了。”
“晴尧!”白玄唤他,他便浑身一震,却是依旧握住她的手咬牙道:“我听你要寻轩和大人,他不在里面。”话音未落,晴尧便唇角淌血,白玄一掌不是他可以承受的。凤舞惊愕间搂住晴尧护住他,望白玄蹙眉道:“轩和在哪里?”
“我说他就在这里,你信吗?”白玄暗自运气,一掌便挥向凤舞,她搂了晴尧轻松闪过,银眸暗涌风云。轩和究竟在哪里?破釜沉舟般地,她试图打破这结界。
于结界内入定的轩和,莫明一阵心悸,他被白玄关在这里数数似是三百年了,那小狐狸不知过得可还好?
当初他逃离守护的诸夭之野去游历四野八荒,却意外救了凤舞。他一眼便知她是万年难得的灵物,银虹灵体的九尾狐曾是一方之神,可驱妖邪,破诅咒。
他带她回暂居的南禺山确有私心,却终是抵不住她的单纯,这一相伴便是几百年。白玄出关便来强行带走他,他便故意留下鸾凤,只缘他知道凤舞定会来寻他。只是他留她一人独自面对这未知世界,他终究是自私。
猛地心口一痛,轩和咳出一口鲜血,是谁在打破结界吗?或许是他家的小狐狸来了罢。他活的太久,若是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只有那只会傻傻缠他的小狐狸了。
白玄冷眼看着凤舞强行打破结界,晴尧却拦下凤舞道:“不要再试了,就算破了结界你也见不到轩和大人。”她蓦地停下,失魂落魄的模样竟令白玄心口一痛,是轩和在试图冲破他的束缚吗?
“轩和,你在哪里……”她愣愣出声,蓦地将愤恨转移到白玄身上,戾气萦绕的她骤然出手,白玄竟也来不及防卫,长剑,穿心。
双手沾了血,凤舞就那么没理由地啜泣起来,恍然听到一个梦了几百年的声音。“凤舞,你哭起来就不美了。”她抬眸,望到的却是白玄渐渐透明的身子,那面貌似是化作了轩和的影子。
《诸夭之野:孤本长生待君归》【伍·爱已成痴】
白玄本是轩和的一部分,是轩和邪恶暴戾的一面。轩和温柔善良主管诸夭之野,创造祥和的世外桃源;白玄冷漠暴戾主管神庙入口,护诸夭之野不受外界侵扰。
因诅咒两个人同命相连,白玄受凤舞一剑,轩和便两倍受之。有了意识的白玄为取代轩和,当初与他归来时便将轩和魂魄封在他心口,因这一剑轩和魂魄才得以散出,却也已罹受重创。
“凤舞,你果真来了,可惜我抱不得你了。”轩和虚弱道。
只一眼,见她还好,他已满足。凤舞扬手似是要抱他,却是穿过空气,扑了个空。
“凤舞,白玄若死,我便也活不成了。对不起,小狐狸,当初本是只想要你助我解开诅咒的,可我改变主意了,我想你好好活下去。”他看她哭地撕心裂肺,已是不能为她拭去眼泪。
他知道,他终是该走了。曾经许下的凤冠霞帔,十里红妆似是浮云般,他再也兑现不得了。
诸夭之野依然是众妖朝圣之处,相传那里犹如世外桃源,人与妖和平相处。本是擅入者死的诸夭之野,却是一夜之间换了规矩,凡心性纯良之辈,皆可入诸夭之野。
渐渐地,诸夭之野的人,妖,鸟兽,都在奔走相告。曾有人在最高的山峦上看到鸾凤翱翔,上面坐着个红衣女子,银发轻飏。
所有人都在说,那便是他们的神。
轩和消失后,凤舞入了诸夭之野,作为代价她不得再出此地。她在诸夭之野的冰渊寻到了轩和被冰封的躯体,她抚着那熟悉的眉眼,暗想若有诅咒可以分离善恶,她便可以找到重塑魂魄的方法,让轩和归来。
漫长岁月,她便一直代替轩和守护这诸夭之野,而这块世外桃源有了她,竟渐渐热闹起来。
凤舞知道轩和其实最怕寂寞,但有她在,他便不会再寂寞。
《诸夭之野:孤本长生待君归》【陆·山海经】
对面懵懂的少年认真听完我的故事,便是满脸不可置信道:“那世间真的有诸夭之野吗?”
我似是料到他如此发问,笑道:“凤舞本是神的后裔,自是寿比天齐,她甘愿化作诸夭之野的神,守数不尽的清秋寂寞。时至今日,她从未放弃过寻找令轩和复生的法子。”
那少年托腮,若有所思道:“你给我讲的故事我很喜欢,有一日,我定要去四处看看。”我笑着不再言语,撇过头晃着双腿望那遥远的天际。
我不知道那个与我邂逅的求知少年后来如何了。似乎过了很久很久,我才从来往的世人口中听说,世传山海经一书,不知其作者,其中却记载数不清的奇闻异事,神人灵兽,更有那不为众知的海外仙山。
想来有趣,我便寻了个书生得了这本奇书,蓦地惊住。某卷中记载:此诸夭之野,鸾鸟自歌,凤鸟自舞。凤皇卵,民食之,所欲自从也。百兽相与群居。在四蛇北。
合书一笑,怕是那少年真的去游历群山峻岭,看那奇珍异宝了吧,真真倒是叫人向往。
离开诸夭之野太久,我都快忘记那里的模样了。这书倒是提醒了我,我该回去看看了,顺道去那南禺山一遭。
我离开前,凤舞特意交代说,晴尧,你去游历四方浪迹人间时,无论多久,归来时不要忘记回南禺,带条鲑鱼予我。
鲑鱼,归禺,南禺山永远都是她最怀念的地方罢。
《诸夭之野:孤本长生待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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