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星铡北

《八星侧北》

(东张没有西望，八星铡没有刀。)

盛夏午后开辆破车偶尔路过了东张，忍不住朝北望向一处老地方，第一次听到它名字我们还是青涩的少年，我故意没追问清它的写法，八星铡(颜市方言发音，北新闸=八星铡。)就此霸占一段青春辰光。

八星铡外是长江，沙滩上那片让我迷失方向的芦苇可还安好？江潮漫过足背时我在其中慌乱，钻出芦苇丛撞见少女斜倚在少年的胸膛，八星铡北边，有几支苦涩的香烟，有许多啤酒瓶的碎片，成群的螃蜞敏捷地钻进了石缝，光着脚丫狂奔在沙滩，我的脚被锋利的贝壳割伤。

八星铡北有一些年少的梦想，少年用部嘉陵牌摩托载着少女向前，说沿着江堤一直往东可以看到大海，爱情在操演，有对少男少女一不小心说出了海枯石烂的誓言。

过去了很多很多年，循着长冮，南京九江武汉株洲重庆越走越远，我想看青藏高原上的一粒沙，如何顺水跋涉到江南？很多很多年过去，当时的梦想都已经兑现，各自有了家，少女已经做了奶奶，誓言只是记忆里淡淡的伤感。

那年夏天，少年载着少女没有到达东海，那年贝壳留给我脚丫的伤痕还在，现实与理想，总有那么一小点惆怅。

偶尔经过老地方，我慢慢转头向北望，东张没有西望，八星铡没有刀。

八星铡北

一年前经过北新闸，其实它离我家一点也不远，就算以前的公路是很不发达的石子路，汽车很少，交通不便，我们也经常去，往往是在暑假或是星期天，骑自行车去，也就十多公里路，每次都会把皮肤晒的通红。

北新闸在颜市东张的白茆塘入江口处，附近的长冮滩涂上长着大片的芦苇，除了鱼鳞般的沙滩，还有如蚁般大群的蟛蜞。

那时的世界很大，我们却走不远，空气很好，在江堤上可以隐约望见对岸是条低矮的长线，长线上有隐约的建筑，长江中的船行驶的很慢很慢――其实不慢，是距离远了产生的错觉，有很多是大轮船，我知道大轮船是会走很远的路的，漂洋过海，满世界都是它们的目的地。

而我们只能在江边，远远望着它们，想象着那些目的地的精彩。

90年时有了第一部摩托车，沿着江堤一路往东开了很远，我连一张地图也没有，当然，一箱油是不够开到东海边的。

后来，我拿到了驾照，开着大货四处跑，原因很简单，年少时总想着远方，却没办法到达。

时光真快，多年以后，我已经到达了足够多的远方，经过了数以百计的城市，却欢喜起原来的起点、我的王二浜的家来，喜欢着家前阴凉的河水、温柔的慈孝竹，偶尔掠过天空的小鸟和它们忽远忽近的叫声，甚至想，什么时候能停下匆忙的脚步，回到王二浜，用一杆钓竿或是几棵辣椒茄子一株漫延的南瓜来打发余生。

所以，一年前经G346东张段时，想起那位置就在北新闸附近，我不由得往北望去，那里是一大片工业区好像是路虎工厂还是什么企业，我一点也不清楚。

才想起，少年之后，我还真没再去过北新闸。

那边的江滩还有以前的样子吗？还能否顺利到达？或是早被工厂圈定，围上了铁网，我不得而知。

我在东张，没有西望，北新闸北，有个少年，错把北新闸听成了八星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