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窝囊废，造粪机，孬种，怂货〞这类词倾泄到赖在床上的儿子身上后，我抖着手点燃了一支烟，狠狠吸了一口。在儿子惊异的眼光里，我喷出长长的一条烟雾。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妈妈抽烟？喝酒也很少对吧。要知道，如果完全放逐自己，你妈骨子里可能是个酒鬼加烟枪。生活不易，在难以承受的时候，酒精带来的微醺和尼古丁的麻痹，是很好的逃避。就如你选择游戏。在很多的夜晚，酒柜里各种酒瓶闪闪发光，床头爸爸的烟放在那儿，像伸出一只手指头似的，不停勾引着我。
我之所以不去碰它们，是因为一旦接近，妈妈可能就会变成酗酒的女酒鬼，带着一个被烟薰黑了的肺，身体千疮百孔，人生沮丧失败，给家人带来无尽麻烦，日子过得一塌糊涂。每次一想到未来自己可怜可厌的形象，我就时刻得打起精神拒绝这些。我知道，我为我自己要好好活，还得为你，为这个家好好活，生而为人，就得有做人的自觉性和责任心。这是本份。
而你，以各种理由请假逃学，沉迷游戏，晚上不肯睡，早上不肯起。进房锁上门，离家像游魂，每天过着完全没规律的生活，早早地让人生中出现〝放弃〞这两个字。你丢失的，是做学生的本份。
游戏好呀，听到里面有人给你喊good！被窝里舒服，远离在寒风中去上早自习的痛苦。你在偷懒耍聪明时，却不知道你的同学们正在接受励练，一路奔往社会精英之路，你呢？滑往最底层的人群却不自知。
我非常欣赏参加高考的孩子，也理解为什么用人单位要招聘通过高考走入大学的员工。因为那是一批经历了洗礼和磨砺的孩子。我们说的快速成长，就是通过短短几年，学校给你最严格的训练，让你能在今后轻松面对更多的困难与挑战。就好比你打游戏《使命召唤15》，也得一关一关打败对手，一步一步升级。而你崇拜的特种部队，哪一个战士不是在人后经历魔鬼训练，才能在人前轻松展示威猛的一面。
你别打岔，美国教育轻松，中国教育惨无人道？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讲？你亲身经历过还是科学验证过？我常告诉你，没有知识，要有常识，没有常识，要看看电视，不看电视，也要去逛逛夜市，起码长长见识。一些不负责任的媒体骗的就是你这样不学无术人云亦云的傻人。去看看研报，美国阶层划分从出生时就确定了。平民接受大众教育，贵族接受精英教育。平民将来只需要会操作工层面的文化，所以下午三点就可以放学。精英教育是什么？就是我们国家给你提供的火箭班的教育，你懂么？你享受美国总统孩子一样的学习机会，你还生在福中不知福！高考是什么？是现行国情下最先进最公平的制度，给所有孩子一个改变阶层的机会。烧饼有机会成披萨，汉堡不上进也可能变包子。一切全凭各人努力。
好了给你打岔扯远了，有些激动了。妈再控制下情绪。谈下你将来。在妈妈眼里，人分三六九等，不是根据金钱地位，而是人生目标。最高一等是经天纬地大人物，有大理想大目标超能力，推动时代进步的精神领袖，比如各朝开国元勋，国家领导。第二等是社会精英核心，在各领域独领风骚，能决定领域走向，呼风唤雨个中楚翘。比如各界科学家，艺术家，核心企事业家。第三种行业精英，在各自行业虽称不上大家，那也是一方诸侯。比如你们肖老师，讲课水平整个区教育系统里响当当。第四种普通百姓，靠自己知识换一份收入，认认真真经营一个家，比如你爸妈。第五种人称无明之人，不知自己为何而活，浑浑噩噩，混吃等死，不知所谓。脚踩西瓜皮，滑哪里算哪里。第六种社会底层，放弃尊严体面全无，乞讨流浪孤苦伶仃。第七种社会渣渣，杀人放火，坑蒙拐骗，寡廉鲜耻，已算不得是个人。你对照一下，你这种学习态度，准备将来当哪种人？要不要我最后帮你一个忙，和天桥上那要饭的商量给你腾个地？权当他新开一个分公司，你要的钱给他每天交个管理费。勉强算你没拖累全国就业率，成了街头行为艺术家？
当然啦！这还用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哪一行哪一业不划个地盘？丛林法则从古到今都存在。你这么睡被窝不学习打游戏废了身体的班子，我担心你将来捡垃圾都圈不到自己一块地。眼睛玩游戏近视拿叉棍叉垃圾都没别人下手快。即使混底层也前途堪忧呀！
什么？明明你觉得你有理，为什么老说不过我？这就对了。谈下你老说学习没意义的事。你语文不学好，理解力差肚里没货言语不通，表达上自然说不过妈。更别说走上社会面试、人际交往、工作交流、商务谈判，哪哪都得靠语文。你说数学尽考生活中用不到的东西，我告诉你那是在训练你的逻辑思维能力，而不是真的让你搞清鸡鸭兔关一笼各有多少条腿。没学好数学，不具有条理清晰去繁化简的能力，你生活一定过成乱麻，至少也算个效率低下。物理化学生物，政治地理历史，学这些就是在不断完善你的知识体系，就好比武林高手，闭关修炼，要打通任督二脉才能突飞猛进，把所有知识学会并融汇贯通，就能让你站在更高的角度，具备视野开阔，明辨是非，客观判断甚至有提前预知的能力。孔子说“登泰山而小天下”的境界你就有了。听不懂？杜甫的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呢？学了又忘了？就是学习，是能让你从一个二傻子变明白人的过程。打游戏你知道买装备，这些知识就是你装备。有了装备你才所向披靡。你高一的人了，我还要这么举例我替你先羞愧五分钟。
再给你妈点支烟顺口气。抢什么抢？抽烟不好？那逃学不好你怎么还做？你如果可以不自律我也可以呀！来来来，以后你不上学，我不上班，你玩游戏我喝酒，开启咱们畅意人生。房贷，车贷肯定没钱不还了，车让人拖走，反正都不出门用不上了，等银行把我们扫地出门，我喝酒抽烟成半死，你通宵达旦玩游戏成瞎子。咱们天残地缺组一队正好去讨饭。形象到位了！
对不起我今天态度恶劣，伤你自尊了。妈是急性子，为了你自学心理课程，就为了好好和你说话。现在也是不自律了。但我告诉你，我今天最毒的话比不上你走上社会遭遇的一记白眼。父母和老师，喋喋不休劝你，包容你，但社会不会。没有多少人会和你废话，直接用鄙视的眼神送你滚蛋！你面试表现不佳，滚蛋！你上班老迟到，滚蛋！你工作能力差，滚蛋！你想要的尊严，都得靠自己的实力去获得，而不是谁给你尊严。你脑补一下你和好朋友刘小明都上班了，他开奔驰去酒店吃西餐，你就门口一门童给他拉门，你看见他挺开心喊哥们打招呼，他慌张四处看怕人听见让人笑话有你这样一朋友。你觉得你有自尊吗？会有幸福感吗？ 生活最基层的人们，如果能接受自己现状，用低微收入养活自己心甘情愿，那也会有幸福的感觉。但是如果人不努力，却处处与人攀比，一味被生活逼迫着往前走却无可奈何只好怨天恨地牢骚满腹，这辈子他就活在地狱里。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他们的影子，将来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孑然一身，孤苦无依的样子可怜，可恨又可怕。
老师和教育学家告诉我，要对你用爱，所以我一直守护你的自尊心，时刻提醒要换位思考，不能让你受伤，要让你自信。但爱是相互的，到今天我才发现：糖多了会腻，爱狠了是溺。我对你不能再是单恋。今天我是骂你了，一个不知道感恩！不知道自爱，不知道自律的人，我一个眼风给他都叫浪费表情。所以我也将调整对你的政策，不想再对你妥协。
既然是已做好让自己往最差的境地走的打算，应该越早适应相称的环境才行。你现有的这一切，统统属于高配，不配拥有。将来你只有低学历，又没一技之长，找不到工作很正常。将来就算我留你一房，你交不起物业费，交不起水电煤气费，交不起手机话费，你在一个没水没电没煤气门上贴满催欠缴费单的家怎么活？没电了连电脑都开不了机你玩啥游戏？所以早早地咱们收起那些奢侈玩意，加菲猫送人，电脑搬走，手机上缴，零食不进门。以后我就提供点稀饭你就要感谢我恩典，养成讨饭职业好习惯！你真以为天桥上要饭的是祖传职业？他爷爷要饭传他爹，他爹要饭传给他了？搞不好是富家子弟败光家产走投无路乞讨为生的现实版。政治老师有没提醒你多看新闻？2018年，刘强东一睡少千亿，范冰冰偷税万人弃，陈羽凡不自爱变吸毒犯，少年得志的戴威数十亿身家成老赖。儿子，人生无常，风云变幻，就算有金山银山，一步不慎，一夕间败光的案例比比皆是。何况咱们家是工薪家庭。富人有机会浪子回头金不换，咱们这样家庭的人连试试都不用想，很可能一浪直接掉海里永难上岸。试错成本这么高，我们有什么理由松松垮垮混下去？有什么理由不现在打好基础，脚踏实地往前走？
学习很苦很累很难我知道，不想上学走常规路也理解。爸爸妈妈也是这么学过来的。人生是一条线段，每个人都会走到线的顶端，爸妈只能陪你走一程不会走一生。你的人生我会尽量去指点，但我并不想指指点点。上学显然是所有路里最好走的那一条，否则不会世界各色人等放着轻松的路不走，都不约而同选择进入学校学习。我告诉你当前的选择会对你将来产生什么影响，但我不能强迫你非按我说的路去走，因为你的人生是自己的，做出选择就要学会担当，未来怎样，都是今天的选择决定的，终将靠你自己去走。你要不了几年就可能毕业离家，上大学或出国，每年聚少离多，见一面少一面，见一次父母老一节，应该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妈妈的唠叨现在听得讨厌，以后可能也是你一段美好回忆呢。
你错了？你这么快认错我很没成就感。因为往往代表快速认错后你会是语言的巨人，行动的矮子。是真错了？怎么表示你有改的决心？做计划严格执行，妈妈督促？好，你起来上学赶紧的，计划在课间写下来我先看看，确定了贴墙上咱们就开始…
我离开书房，赶紧掐灭了烟，”呸呸呸！口苦喉咙干，不知道为什么男人们喜欢抽这个？”
听到儿子起床穿衣的声音，我愁绪万千，今天算劝好了，不知道明天又会怎么样？
叛逆孩子的妈，有黔驴技穷的哀伤，虽然现实是屡战屡败，却得有屡败屡战的勇气！教子之路，不敢松懈！永不言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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