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于嘉沫
一、
中秋假期，收到几盒快递来的月饼，由于回家过节，便由隔壁的室友代为签收。
当天晚上就接到老陆打来的电话，通知我国庆长假去参加他的婚礼。
我说：“没有喜帖不去。”
老陆说：“快递你都签收了，还给我说没收到喜帖。”
我云里雾里的飘着：“什么快递，我今天连一盒月饼都没有收到。”
老陆大吼：“滚去死，月饼和喜帖一起寄的。”
“我已经回家过节，快递都让隔壁的帮我签收了，”我说，“老陆，你和谁结婚啊？”
老陆说：“当然是叶子，哥得追回来不是哈。”
我说：“那得恭喜你，到时一定赶场。”
挂断电话，突然想起几个月前，我正在咖啡馆里看一本悬疑电影小说集。那家咖啡馆相当的安静，不像市区里菜市场那般的吵闹，是个很适合看书的地方。
收到老陆发来的微信：叶子竟然为了土豆要和我闹分手。
我惊讶的差点喊了出来——你连狗都不如。
当然我没有，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说，不久前土豆病逝，叶子要运回老家安葬，他觉得太麻烦，因此叶子和他吵了一架，带着土豆回了老家。”
我说，他肯定是没养过宠物，不懂那样感情。因为养宠物和谈恋爱一样，都是开始的时候快乐有多少，结束的时候痛苦就有多少。
老陆没有回我，我接着看我的小说。
二、
一二年的时候我和老陆在火车上遇见了叶子姑娘，老陆早我一站上车，我找到铺位的时候，他和叶子姑娘正好坐在我的铺位上玩扑克。
叶子姑娘哈哈大笑的喊着：“就说了，你是乌龟王八蛋，还不承认。”
我站在卧铺的通道上一脸愤怒的看着叶子说：“乌龟王八蛋说谁呢？”
老陆假装不认识我，也不说话。
叶子好像从我的表情里看到了误会，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和朋友玩扑克，那个说的是他。”
老陆说：“你别玩了，叶子姑娘是我刚认识的。”
我把行李放上行李架，说：“刚认识就玩的那么嗨，我读书少，别骗我。”
叶子姑娘笑了笑说：“真的是刚认识。”
老陆坏笑的看着我，意思就是让我给人家姑娘道歉。
我看着叶子说：“刚才不好意思哈，把你当作老陆的女友了。”接着我问道：“你真的不是老陆的女友？”
叶子笑了笑说：“真不是，只是你朋友太逗了。
接着我们仨打了几轮斗地主，边打扑克边聊天。
“叶子姑娘这大包小包的应该是回家吧。”我试探性的问道。
老陆看着我们泛出了贼笑：“这次你们要输了，对二，要不要。”
叶子说：“我外公几年前去世了，外婆一个人在老家挺孤独的，每年我都会回去好几次。”
我指着叶子拿出来的狗粮说：“你还带了狗一起回去。”
叶子说：“不是，这个是给外婆养的狗买的。”
老陆看我们都不要，接着王炸，一个顺子结束了战斗。
我吃着叶子拿出来的零食，老陆一边洗牌，一边拿吃的，也不知道他从哪个袋子里拿了一块狗粮饼干，咔嚓一口。
叶子惊讶的看着老陆说：“那个，那个……”
老陆吃完说：“哪个啊。”
叶子说：“你吃的是狗粮饼干。”
老陆猛地站起来，跑去梳洗台，我和叶子笑个不停。
三、
十月二号，我去参加了老陆的婚礼。
司仪站在台上，讲着提前准备好的说词：缘分让他们相识相遇，而后结为连理。此后这两家人，不再陌生，成了没有血缘的至亲。
我想这段话司仪不知道已经说过了多少次，但每次都会有人被感动。
到了抛绣球的这一环节时，一条狗窜了出来，是条很像土豆的博美，我听见叶子站在台上喊着：“土豆，土豆……”
婚礼结束的时候，一片狼藉。老陆也喝得不省人事，送老陆回新房后，我和叶子聊起病逝的土豆。
叶子说：“土豆是外公在世的时候捡回来的流浪狗，之前外婆家从来没有养过狗，因为外婆从小就对动物的毛发过敏。
外婆是个特别心软的人，对小动物也特有耐心，经常会在村口喂养一些流浪猫流浪狗，但从来不敢靠近，只敢远远地看着。
我从小就在外婆家长大，经常会看到流浪狗跟着外婆都到了家门口，外公就一个劲的往外赶，外婆总是扔一些吃就把院门关上。
后来听说流浪狗被人打死了，外婆伤心了好一阵子，从那之后外公也开始喂养起流浪狗，但从来都不让狗进院门。
土豆是在外公查出癌症后捡回来的流浪狗。外公被查出癌症的那段时间，睡觉时总是会半夜惊醒，外婆也跟着睡不好，于是外公就和外婆提出了分床睡。
有次我去看外婆，就发现土豆躺在院子里，外婆偶尔会抚摸一下它。
当时我很好奇，就问了土豆的来历。外婆说，土豆是外公在外面捡回来的流浪狗，当初外公在路边看到土豆的时候，它就像抹布一样摊在地上，觉着快要死了一样，外公就把它带回来家，外婆把准备喂流浪狗的火腿给它吃，土豆一口气就吃了五根。
外公自从患病后，就很少出门，大伯说接他去城里住，他说一辈子在乡下习惯了，不想去。
有天外婆出去买菜，外公一个人在院里看书，胸口一闷喘不上气，晕倒在院子里。
土豆看着晕倒在地上的外公，跑到厨房叼来火腿肠往外公嘴里推。估计它看着外公不吃，就趴在院门上大叫，邻居以为进了小偷，出来看时，发现了躺在地上的外公。
就这样外公被送进了医院，算是捡回来一条命。此后外婆对土豆更好，慢慢的都能摸摸它了。”
我惊讶的看着叶子姑娘说：“土豆真是一条聪明的狗。”
叶子说：“土豆是我见过最聪明的狗。你知道吗，前年的时候外婆去世了，在整理遗物的时候，也不知道土豆从那里找到一张信，那是外公写给外婆的：谢谢你这辈子对我的照顾，对我的包容，对我的爱。我知道当初对你分床睡的事一直难过，只是因为我早晚都是要走的，不如趁我还在世的时候，让你早点习惯一个人睡。我不在的日子，还有土豆会陪着你，你就把土豆当作是我。”
叶子使劲把头往后仰，那种感觉就像是嘴里含了芥末，咽下去的时候，眼泪蹭的一下就流了出来。
我赶紧给叶子递了几张纸巾，叶子擦干眼泪说：“土豆病逝前，我问它想不想外婆，土豆盯着桌上的包大叫，因为包里有外婆的照片。
所以我想应该把土豆运回去安葬，让它下辈子也能陪着外公外婆。你也是养过宠物的，所以你能理解那种感受。”
是啊！这世间的感情，越是纯粹越让人心疼，越是简单越让人难忘。
四、
叶子讲起她外公和外婆的故事还真是没完没了，直接讲到了文化大革命时期。
我只好岔开话题聊老陆，我说：“几个月前老陆还说你要和他闹分手，现在突然又告诉我你们结婚了，老陆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
叶子说：“老陆啊，刀子嘴豆腐心。让他陪我回去安葬土豆，他死活都不去，我回去后，他就买了只跟土豆很像的博美来安慰我。
那天我安葬好土豆，坐在院里想起老陆陪我来看外婆的情景，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从背后涌入我身边的空气，老陆从背后把博美放在我的面前，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土豆的魂回来了，我一转身就看见老陆。
老陆说他不够体谅我，不够理解我。他说有个朋友告诉他，养宠物和谈恋爱一样，都是开始的时候快乐有多少，结束的时候痛苦就有多少。他去宠物店找了一天，才找到一条和土豆很像的博美。我当时一把抱住老陆就哭了起来。”
我说：“平时没发现，原来老陆还怎么会感动人，真该把他拖起来给我讲讲他是怎么追到你的。”
叶子喝了口茶说：“老陆最感动的我地方，就是他第一次陪我去看外婆的时候。
“那是一三年的中秋假期，老陆陪我回了老家。我在厨房里烧饭，老陆在院里逗狗。我端菜出来的时候，听见外婆喊老头子，土豆就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外婆还看着老陆喊老头子。
“老陆应一声，慢慢地靠近外婆，我接着去厨房炒菜。我听到老陆在教外婆韩语。
老陆说：“사 라 해 ，就是我爱你的意思。”
外婆说：“你说慢点，杀什么黑。”
老陆很有耐心的说：“沙——拉——嘿”
我看见外婆点点头说：“记住了。”
“夜里我渴了，让老陆起来给我倒水，他回来的时候说看见外婆坐在房里拿着一张纸说：“老头子，沙——拉——嘿。”
后来每次回去，外婆都会把书里不理解的地方找出来问老陆，就像以前外婆问外公一样，老陆总会耐着性子陪外婆坐在院子里给她讲解。”
我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杯水说：“老陆是个不错的男人，懂得体贴，对你又温柔。”
聊到这里，老陆好像酒醒了，在房里喊着要喝水，叶子倒了杯水，进了房里，我和几个老陆的朋友接着唠嗑。
五、
晚上七点多的时候，我和老陆告别。
我说：“有些人错过了就很难再遇见，有些人分开了就很难再走到一起，你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老陆说：“能不那么矫情吗？好好过日子多简单的话。”
是啊！这是一个幸福的开始，却也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过日子。
亲爱的叶子姑娘，祝你新婚快乐。愿你们的爱，不增不减，不浓不淡。在未来平凡的日子里感受幸福快乐，相互体谅，相互关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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