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夫人一大早就听闻府门守卫来禀报,陛下的圣旨到了。
窦夫人早已得知,隋朝的皇帝杨广计划第二次向辽东进兵,攻打高句丽。窦夫人最害怕的就是丈夫李渊也会被调往辽东。因为高句丽的失礼不肯踏地的臣服,惹怒了大隋皇帝,他亲率军队第一次大举进攻,结果却失利了。
极为爱面子的皇帝杨广,当然不肯死心,决计在朝中挑选更加能征善战的将士前往辽东作战赢回一局来。李渊这个皇亲国戚,原本就是文武全才,皇帝自然率先会想到他。
李渊率领一家老小,去前厅接旨。
李渊接过圣旨,送走宫里来的张公公后,安慰窦夫人道:“夫人不必过于忧心。陛下大多时候会差遣我负责粮草事宜,那些亲上战场的事,轻易不会轮到我的。”
窦夫人听李渊这样说,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自古以来,战争变幻莫测,谁又说得准呢?她只盼战争能尽快结束,李渊能尽快平安归来。
李渊离开长安后,窦夫人开始不停地抄写佛经祷告,希望丈夫能平平安安。她决定把抄好的几本佛经送往长安城南的宝华寺。一来她是为自己的丈夫求平安。二来,她也想给自己的女儿李钰璇求个好姻缘。
窦夫人早就听闻这宝华寺甚为灵验。求福得福,求姻缘得姻缘。
此时正值桃花盛开之际,长安城南郊的宝华寺山门前种的桃花开得正艳。大概是寺内的老方丈慧恩法师特别偏爱于此吧,所以让寺内的徒子徒孙格外的用心照拂。
桃花除了让香客们赏心悦目外,还有一个妙处。就是在每年的三月十五这天,若能折上一枝开得最艳的桃花带回,放入家中没有婚配的子女房中,当年就可以让子女遇上一段美好姻缘。但这桃花也不是说折就折的,这需要给寺里捐上些香油钱和一本字迹工整的手抄本佛经,才可以得到老方丈的许可。
今日,钰儿脸上略施脂粉,梳了一个简单的坠马髻,穿着一袭淡粉色的骑马装,足蹬黑色的小牛皮靴,一大早便由二十多名家仆护送来至寺内。钰儿这次是陪着母亲窦夫人前来的,仪容端庄,穿着暗紫色华服的窦夫人,带着钰儿一同拜见了慧恩方丈。
窦夫人将事先准备好的五十两纹银和自己亲手抄写的几本《法华经》命丫鬟夏竹送上。这样出手大方的施主,和手抄经文中难得一见的好书法,让慧恩方丈很是高兴。他一边答应窦夫人会替唐国公祈福,一边欣然答应折桃枝一事,并邀请窦夫人和钰儿去寺内的诵经殿听他讲授《金刚经》。
窦夫人和钰儿坐在蒲团垫上,和许多善男信女一起听那老方丈讲着晦涩难懂的经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二百伍十人俱……如是灭度无量无数无边众生,实无众生得灭度者。何以故,须菩提。……”钰儿本就是个坐不住的性子,再听这些头都大了。她心中道:照老和尚这样讲法,怕是天黑也讲不完了,可那时桃花岂不谢了!更何况,她答应病榻上的三弟玄霸,要给他折许多桃花玩呢。于是钰儿偷偷溜出殿外,去选桃花。
宝华寺的山路两边,桃花粉如云霞,不时还有蜜蜂忙于花丛之中。微风拂过,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钰儿刚才上山时,只顾着母亲的叮嘱,急于赶路怕误了上香的时辰。现下,终于有时间可以慢慢欣赏美景了。当她快步走至山路的一半时,看到有两个身穿土布麻衣服的老妇人,饥肠辘辘无力地斜倚在一棵桃花树旁。
这两位老妇人,目光无奈的看向那似乎没有尽头的石阶,再看看那艳阳高照的天空,无助地痛哭起来。钰儿停下脚步,蹲下身关心的询问道:“两位阿婆,你们为什么在这儿哭呢?”一位身材瘦弱,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边哭边说道:“姑娘,唔···我们老姐妹二人,省吃俭用花了五天时间从宋村赶来上香,求佛祖保佑我那被朝廷派去辽东打仗的儿子能平安回来。呜呜……”她话未说完又开始泣不成声了。
另一位面黄肌瘦的老妇人接着道:“是啊,我家老头子都六十五了,也被派去辽东送粮,都好几个月了,一点儿音讯也没有。于是我们老姐俩儿就结伴来求佛祖保佑。可谁想,我们的腿脚这么没用,今天走了一上午才刚到走这儿,腿就又疼又软,没了力气。而乡亲们都说在这里敬香是要午时以前才最灵验的。这眼看午时将至,敬香时辰要过了,心中更是难过,唔唔···老伴啊,我连烧个香替你求菩萨保佑平安都做不到啊,老婆子没用啊!”
钰儿听完心中一片酸楚,心想:父亲和大哥每次去打仗,娘也总是将那无尽的相思与担忧寄托在抄写佛经与拜佛上。钰儿用右手拍拍自己的左肩膀,对头发花白的老妇人道:“阿婆,我背您二位上去吧。”而另一位老妇人捂着饥肠辘辘的肚子,用那迷茫的双眼抬头望着那一直通往远方的石阶道:“多谢姑娘,您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是我们有两个人太拖累姑娘了。”说完又流出两行浊泪。
钰儿见此情景道:“阿婆,您别看我是个姑娘家,我力气大得很呐!我平日背生病的三弟,在我家的假山上玩耍时,又快又稳呢,我三弟比您二位重多了。”
这时,钰儿身后有一个不急不缓的声音道:“两位阿婆,让晚辈也助这位姑娘一臂之力,帮您二位上山吧。”钰儿转过头看着身后的这个人,只见他剑眉朗目,唇红齿白,是一个比自己大哥长得还俊美的男子。
钰儿想:这个人给自己的第一印象就是白,银白的发冠,雪白的发带,一袭白色素丝的锦衣随风飘然而动,肌肤也是男子中少有的白皙,让人一看就是儒雅的贤士。只是他浓黑的剑眉眉心处有三道小小的竖纹,让人一看竟带着一抹说不出的威严,同时又有几分忧的神情。不过,他说话时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却给人的感觉,是一种春风拂面般的舒爽。
钰儿看得心中莫名的悸动,有些失神了。那男子此时蹲下身,将一个阿婆轻松背起,道:“小姑娘,愣什么神啊,再不快点儿就时辰就过了。”钰儿这才回过神,面色微红的背上另一位阿婆不甘落后的追上山去了。
等他们上了山,到了寺庙门口,上了最后一级石阶之后。钰儿气喘吁吁的放下阿婆道:“唉,阿婆……我们总算上来了……您……您快进庙烧香吧。”
那白衣男子也放下了另一位阿婆,道:“是啊,快午时了,阿婆快烧香许愿吧。”两位阿婆忙谢过二人,进庙堂去了。
那白衣男子看着气喘吁吁,额头冒出细汗的钰儿,竟莫名的心疼道:“你还好吧,一个姑娘家别太勉强自己,把自己累坏了。”说完,递上一块儿白色的素丝手帕让钰儿擦汗。
随身带着手帕,身上又没有什么臭汗味的男子,真的很少见。而一个常常忘记带手帕,体力胜过寻常人的少女更加少见。
加上二人在这桃花盛开的季节偶遇。原本就是上天注定的一种缘分吧。
钰儿大方的接过手帕,擦起汗来。钰儿觉得自己应该在哪见过此人,只是一时记不起来了。
她累得有些气喘地说道:“喂,大哥哥……你真厉害,费了这么多力气,都……不出汗吗?”说完,拿手帕当扇子扇着。
那白衣男子看着钰儿淡淡的笑着道:“再背一会儿,或许会吧。”
他看钰儿那因背人上山累的红彤彤的脸庞,映着粉红的桃花,更显娇艳,却不妖媚,亭亭玉立的身段有着几分男儿英姿飒爽的味道,那是他以往见过的女子中所没有的气质。他竟开始对一个陌生女子有了好感,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好似平静地湖面落入一颗石子激起了阵阵涟漪,他第一次想主动去问一个女子的芳名,却怕有些唐突,犹豫再三道:“不知姑娘可否赐教贵姓芳名……”
钰儿听了,嘴角露出两个好看的小梨涡笑着答道:“大哥哥无需客套,不就是想问我叫什么名字嘛,我叫李钰璇,平时叫我钰儿就好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大哥哥呢?”钰儿爽快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姓,也好奇地问向那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心里微微一愣,钰儿?好熟悉的名字。他说道:“在下姓柴,此木柴,名绍字嗣昌。”
“哦,原来是柴绍大哥哥啊。我是小钰儿啊。七年前,绍哥哥把钰儿从马上救下来,还送离家出走的我,回城呢。后来绍哥哥说要去游历天下做个侠客,几年不见,可还记得小妹?”
柴绍看看钰儿,果然是女大十八变,当初的钰儿像极了男孩子,这会儿的她,已经有几分少女的妩媚了。
这时,钰儿的贴身丫鬟胭脂,急匆匆赶来,道:“小姐,您刚才去哪啦?害奴婢们担心您,一通好找呢。”胭脂那秀气的脸庞,此刻名如其人,因为刚才的奔走寻找,脸庞如抹了一层红色的胭脂。
“有什么可担心的,我不是好好的嘛。啊,差点儿忘了给玄霸折桃花的事,胭脂你去转告我阿娘,我马上就回来!绍哥哥再会。”说完钰儿又匆匆下了石阶。胭脂丫鬟不放心急匆匆跟了去。
柴绍看着那走路风风火火的钰儿有些失神,回忆着年少时,那个活泼的假小子,居然也会长成现在的样子。就连有人连拍他肩膀数次,他都没有理会,半天他才发现,着了一身浅驼色长袍的好友南宫禄不知何时来到近旁,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道:“木头,你没事吧,别吓我。”
柴绍道:“我能有什么事?倒是你,拿手在我面前乱晃什么?”
一向玩世不恭,相貌俊朗的南宫禄道:“还说没事,我一连喊了你六声,你才回神,早就说你这个姓氏不好了,还真是这样,平日里站的像个木头那么直也就罢了,怎么也会遇见女人脑袋发木了呢。就是可惜,我刚才离得太远,没看清那女子样貌?不过能让柴兄动心的女子,肯定不是凡脂俗粉啊。”
“说什么呢?她不过是一个以前认识的故人罢了。”柴绍道。
“谁信啊?眼睛那么痴迷!我这就去告诉慧恩那老头子去,他最得意的俗家弟子竟也有动凡心的时候,看来他一心想渡你入佛门的念头算是白费了。”南宫禄调侃道。
柴绍面色有些羞赧的道:“行了,南宫别开玩笑了。我们现在去见慧恩师傅吧,他今日约了我们品茗参禅,我们别让他久等了。”
注:南宫禄,公孙敬城二人物为本文作者虚构的,特此声明,别当真历史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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