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一万种再见到你的情形,却从未想过不会再见到你的这一种可能。
1
又是一整夜,风一直在刮,梁笙没有睡觉,裹着被子缩到墙角,听风打在门板上发出哐哐的声音,记不清这是住在这里的第几次了,只是每次这样的天气,梁笙都没有睡觉,因为害怕。
今天是12月31号,梁笙就这样坐到天亮,迎接着新年的到来。
该是回去的时候了。
回程的机票已经订好,手机屏幕不时亮起,提醒主人不要忘记今天的航班。
北方的冬天很冷,冷风不时打在梁笙身上,不禁打了个冷战。
梁笙很喜欢这样的天气,越是寒冷,却越是清醒,怀里抱着的包包又抱紧了一些,似乎想要多给些温暖。
有些故事,开始在街头,结束在街尾,等你从这头走到那头的时候,原来早已经被挤散,我怪你手拉的不够紧,你怪我没有跟紧你,等我们回头,却只剩下茫茫人海。
短短的路程,在今天似乎变得漫长,梁笙抬头看了看近在咫尺的建筑物,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后方,模糊了的后方,给了梁笙更大的勇气。
2
今天,是林木的婚礼,梁笙不禁在想,他为何要今天结婚,是想与所有国人一同庆祝,还是为了以后的婚礼纪念日容易记起,更不明白他发来短信邀请她参加婚礼的理由。
梁笙是个念旧的人,若不把以前关于林木的东西还给他,该如何活下去,这便是她来参加婚礼的原因,更想看看,林木如何在她面前牵起别的女人的手。
思考间到了地方,酒店门口张贴着林木拍的结婚照,原以为可以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不曾想,在见到他的的瞬间轰然崩塌,梁笙慌忙躲到楼梯间,眼泪再也控制不住。
梁笙从未想过这辈子林木会离开自己,更没想过他会牵着别的女人步入婚姻的殿堂,如今现在,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切变成了现实,梁笙不明白,明明好好的两个人,怎么突然变成了这样。
拿出怀里包包里的东西,满满都是回忆。
3
“林木,这里真漂亮。”
“那当然,你也不看看这是谁选的。”
“嗯嗯,我男朋友太厉害。”
“必须啊。”
“等忙过这段时间,我们养只德牧,有空带它散步,你说好不好?”
“好,什么都听夫人的。”
“谁?谁是你夫人啊。”
“你啊。”
“我才不是呢。”
“你不是谁是,梁笙,这辈子,你逃不掉了。”
“我不是,不是。”
“来,我看看是不是。”
话间,林木追着梁笙在院子里跑起来。
这是梁笙记忆中最快乐的一天,整个院子里充满着欢声笑语,幸福的样子洋溢在两人脸上,刻在两个人心里。
毕业那年,梁笙跟着林木来到北方的这座小镇,租了现在住的这套小院,木质结构的小屋,院里还有葡萄架和石质的小桌,林木是学设计的,小屋里的家具都是他精心挑选过的,梁笙第一眼就喜欢上这个地方。
林木说过,等有机会,就把这块地方买下来,重新规划和设计,等结婚用。
4
梁笙和林木是大学同届,在一场辩论会上相识的,林木学设计,梁笙是汉语言文学,梁笙是典型的南方姑娘,性格温婉,个子不高,皮肤白皙,一头秀发又黑又浓。
那场辩论梁笙是被朋友临时拉来充数的,却不曾想她和林木的配合近乎完美,对方几乎找不到任何角度来攻击。
没有丝毫悬念,他们引得了这场辩论的胜利,林木作为主辩,被大家怂恿着请客吃饭,梁笙也被邀请在内。
在梁笙眼中,北方人都是比较直接和粗犷的,可林木的出现却改变了梁笙的想法,饭桌上与林木聊天期间发现,林木具有极高的文学素养,也很绅士,时而给梁笙夹来桌上远处梁笙够不着的菜。
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要遇见的人,与千万人之中,时间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迟一步。
饭后,林木留了梁笙的电话,两人就这样熟络起来,没有谁追谁,没有谁给谁告白,似乎就那样的默契,自然而然的到了一起。
记忆中的林木有点幽默,时而闹个笑话,笑坏观众,梁笙到现在都还记得,某年她的生日,林木为了给自己惊喜,爬到树上放气球,结果从树上掉下来扯破了裤子,漏出了内裤,正巧被路人看到,拍下照片放到校园贴吧,标题“某男漏内裤树下求爱”,被一众学生笑话了半月,林木却不以为然,笑说。
“这样正好啊,大家都知道我有女朋友了,免得别人惦记啊,你不是省心多了。”
梁笙没有说话,只得在心底嘟囔。
“真是太自恋了。”
在一起的这些年,梁笙经常像这样,被林木弄得哭笑不得。
梁笙是喜欢记录生活的人,和林木在一起五年,留下属于记忆的东西太多,只是每每这个时候,林木都会把梁笙记录的东西拿走,有时是一幅画,有时是一个日记本,有时是一张照片,有时是一个小物件,梁笙对他的种行为习以为常,用他的话讲,梁笙是不适合收藏的人,因为太念旧,而他时常挂在嘴边的话。
你制造,我收藏,这样正好。
5
梁笙对着手里的图纸发呆,这是唯一林木留下的东西。
两个月前正逢周末的午后,梁笙趴在窗台上小憩,被跑进来的林木晃醒,林木手里拿着几张图纸,他把图纸打开,梁笙看到了他设计的房子,之前就听林木说起过,这片地方他已经买下了,他开始着手设计图纸,但是看到图纸,还是吓梁笙一跳,没想到这么快,林木告诉自己,最近经常加班,梁笙本来还在想,他在忙些什么,现在才明白,原来他在设计他们的房子。
林木告诉梁笙,不久的将来,他们就会有自己的房子,等到房子建好,他就会向她求婚。
那天,林木问梁笙。
“梁笙,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你猜。”
梁笙嘴上这样说着,却不禁抱着林木的胳膊又紧了几分。
午后的阳光通过窗户打在林木和梁笙的脸上,亮了少许。
6
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梁笙走出楼梯间,看到远处穿着正装正在迎接宾客的林木,今天的他,似乎格外的帅。
梁笙最终没有走进婚礼现场,而是匆忙落跑。
走的时候,她留了纸条,上面写着,“我走了,祝你幸福。”连同包包里的图纸,一起交给工作人员,托他们转交给林木。
7
三个月后,梁笙又来到了这座小镇,冬天已经过去了,街边的柳树已经开始发芽,梁笙买的是当天往返的机票,想办完事后立马离开。
公司还是老样子,同事们很热情,追问着当初她干嘛突然离开,说要一块吃饭,梁笙只得诉说,时间紧急,办完事得立马赶去机场。
逃脱同事们,来到熟悉的办公室,梁笙在这里工作三年,说不舍,是真实的。
拿了东西,去了组长办公室,看到坐在椅子上的人,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在这个地方,最不舍的人就是他了,这个刚进公司就一直带着她的人,梁笙很感激,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遇到这样的上司,说是上司,在自己心里,梁笙一直很尊敬他,当做前辈,林木也曾说过,他们的婚礼,要请他当证婚人。
停下回忆,梁笙挤出笑容跟他打着招呼,组长还在挽留,只是自己,怎么可能继续留在这里。
拿着签好的文件离开,组长送她到楼下,她转身离开,就在她离开的时候,组长却叫住了她。
“梁笙,知道你难过,所以一直不便开口,只是,虽然他再也不在了,你也得好好生活,别一直留在回忆了。”
“嗯嗯,我知道。”
转身离开,梁笙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来了。
8
机场广播又一次响起,通知检票,梁笙走到窗边,想最后望一眼这座城市,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临走前组长最后的说的话,再也不在了,是什么意思。
梁笙突觉不对,回想起分手前林木的表现,是有些不正常,难道?
心里想着,梁笙没有登机,坐了回城的车。
见到组长,他讶异于梁笙怎么突然回来了,她问起林木,组长这才缓缓道来,林木在两个月前已经去世了,梁笙这才明白林木突然跟自己分手,又立马结婚的理由,组长告诉林木,她离开的那几天,林木每天都来公司,在梁笙的办公室,一坐就是一整天,后面几天没有再来,后来才知道来了他已经去世的消息,知道他和梁笙的关系,一直在惋惜。
梁笙再醒的时候,在医院,想起昏倒前林母的话,又开始心痛。
原来,林木有家族遗传病,本来以来林木没事,可不知道怎么突然病发,已经太晚,无法医治,跟林木“假结婚”的是他表妹,林木策划一场剧,只为了让梁笙放弃他。
9
那夜,梁笙做了一场梦,梦里,她和林木住的那地方变了,林木设计的图纸变成了实物。
屋后是一片花海,有人在拍婚纱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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