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裸着身子,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在床上,“放弃了,我写的东西根本没人看,扔掉算了!”
“嗯,行!”女友划拉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回答。
“你看我写的东西么?”
“看啊,每一篇都点赞!”她敷衍着,头都没抬,继续对着手机上的搞笑视频呵呵大笑。
问这些做什么?明明知道她不会去看我的文章,她不懂我的,我们压根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粉丝绝大部分都是僵尸粉,我却沉溺在一堆可笑的数字里面无法自拔,天底下最荒唐的事情莫过于此!
披上衣服,趿拉着拖鞋,缓缓挪到阳台上。打开窗户,点燃一支烟,慢慢吸一口,抬头望向夜空,那里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一切都是灰蒙蒙的。这感觉好像在茫茫无际的大海上,一艘小船载着我,我们笼罩在雾里,没有任何方向,只是随波逐浪地漂流。
2
好像什么都不缺,生活惬意,工作轻松,怎么看都是个成功人士,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灵魂无处安放,内心苍老荒芜,这种感觉让人捉摸不透,有些窒息。
二十出头,精力似乎是最旺盛的,永远不知道疲惫,尽管很多时候也是在迷惘和惆怅,但至少可以欺骗自己最大的资本就是年轻。可是到了三十而立的年纪,这种日子是颓废的,从头到脚慢慢腐烂,和挂在钩子上的猪肉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
睁大了眼睛,却什么也看不清楚,迷迷糊糊,突然间什么都动不了了。有个裸着身子的女人走了过来,很漂亮,只是脸有些模糊,那像蛇一样的身躯来回扭动。她坐在大腿上,搂着我的脖子,轻轻地吻着我的耳根,这情景有些荒诞,却又那么自然。
“小鱼,太累了,歇歇吧。写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干什么,不如放弃吧,我们一块缠绵、快活、欲仙欲死,不好么?”
沉默,下体没有感觉,但还是似乎往上翘了 一下,“你走吧,我付不起你那么多钱的。我对女人已经不感兴趣了,我感觉不到下体的存在。”
“没事的,不需要钱的,只是需要放弃,何必苦苦为难自己,跟着感觉走不好么?”
“对不起,我做不到,我还想写作,我放不下她!”
3
她张开了嘴巴,趴在那活儿上,我有些无可奈何,它真的不行了。美女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真是不知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就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
那层皮囊开始散开,樱桃小嘴不知道从哪里咧开了大口子,里面鲜血淋漓、布满尖牙,她用细长的舌头舔着我。我想逃,却逃不掉,好像被钉在了凳子上。那舌头带着尖尖的刺儿,一下塞进了我的嘴里,血水混着唾液流了出来,这让我既觉得恶心,又觉得喘不过气。
我害怕极了,却又喊不出声来,突然间有团火焰炽热地向我袭来,猛地一闪,痛苦地抽搐了一下,原来是手中的香烟烧到了指尖。
我从疼痛惊醒,忍不住咒骂!
这个美女肯定是他妈的口腔溃疡派过来的,它又在提醒我最近用力过猛了。想都不用想,到了第二天牙龈上肯定长出白色的泡泡来,一长好些天,吃饭又得拖着腮帮子用好的那一面咀嚼了。
现在的身体真是不行了,那活儿也跟王八似的说趴下就趴下了。一休息不好,感冒、颈椎痛、口腔溃疡以及不断发炎的智齿,一起组团来欺负我。
时间一长,不但没了痛感,还混得厮熟,都成了老友。
4
还是很累,夜已深了,用力闭上眼睛,却又无比清醒。
身体开始被拖着,穿过窗户,穿过高楼,一直飞出了城市。
“咦,怎么是郊外?”
前面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在烤火,似乎在讨论着什么。
“要不咱放弃吧,整天盯着电脑屏幕,受不了啊!”不知道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太黑,那玩意儿太小,看不见。
“早就看这老小子不对劲,撑着个大脑袋使劲往前,一弄就是好几个小时,累死了。”好像是裹着皮肤的一段树桩在不住地抱怨。
“这孙子一写起东西来,就忘了喝水,口干舌燥,尿尿的时候都黄黄的,骚臭。”有两片红红的嘴唇朝上撅着,嘟嘟囔囔。
“混到三十岁,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绩,也就我这儿突出了。”似乎是一段更粗的树桩在说话,裹着皮肤,中间还有眼儿,两旁赘肉耷拉着。
围着的还有手,脚,胃……满满当当地坐了一圈,这些我都认识。
竟然有条腿还在哆嗦,准备即兴发言……
5
“要不试一试,今天都休息休息。”身体里一个浑厚的声音好像在做总结,“要是再跟这个疯子坐一条船,咱们都得玩完!”好像是脑袋,刚才听到它在嗡嗡响。
“对,得让他放弃。”
“罢工。”
“不玩了。”
“为啥听他的,我们要自由”
声浪此起彼伏,唯恐天下不乱!
有些害怕,他妈的,老子还活着呢,都得听我的。继续写,管他有没有人看;继续写,只要还有一口气;继续写,脑袋和双手长在我身上;继续写……
坚持那么难,为什么不放弃?这也叫问题,可笑至极!今天要不是你们来捣乱,都不知道写什么!天凉了,你们哪儿冻着哪儿玩去吧!
它们不说话了,三下五除二地抬着我回来了。看着它们从阳台上飘了出去,关上窗户,暗暗嘱咐自己是该早些休息了,先保命再说吧。
天空有个声音幽幽地说到:“明天继续?”
“为什么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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