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漓江,鹅卵石裸露,岸边的草枯黄,清晨的白霜给漓江蒙了一层薄薄轻纱。太阳一出来,霜渐渐褪去,露珠里闪耀七彩的光芒。
贪玩的我拿着傻瓜相机追露珠,但拍摄效果总是不如意,还浪费了胶卷。照相馆里的师傅还不给洗这类睁大眼睛都见不到人的胶卷。那时有手机就好了。
江边总是比别处要冷一点的。但我还是喜欢在江边一个人找乐子。用钢笔画叠彩山及其倒影,把画好的素描作品悄悄塞进母亲开处方的玻璃桌面下压着。
“是不是想添新家伙,素面朝天的画这么多?”某天晚饭时,母亲问我是不是需要什么大花销。我不好意思地“嗯嗯”。“干脆直说不是更节约时间。”“妈,你说画得好不?”“还行。”“到底要多少,买什么?”母亲就是一个急性子,时间在她眼里就是命根子。
“看中了一套古籍书,价钱还没说下来……”母亲也喜欢收集线装古籍书。母亲怕我上当,觉得自己去更合适。其实卖书的人家里遇到了难事,不想向亲戚朋友借钱,就把家里值钱的东西或典当或出售了。理性的母亲要是再杀价,我担心对方不舍得出售了。
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最后母亲还是出的价低了,对方怎么也不愿意出手了。为这事,我心里一直觉得母亲太决绝了。那个周末的礼拜天我居然故意没回家。家里人很不放心,就派姐姐和姐夫到学校来看有点生气的我。
姐姐还给我带来了一件棒针外套,那时特别流行棒针衫。衣身橘红色,配了点金黄的肩领,看上去效果还不错。一想到她平时忙得不可开交,夜里都没好好休息,一针一针替我编织毛衣,感觉特别温暖。
“妈妈让我告诉你,她托人在T湾帮你买那套线装的古籍,过一个礼拜就送到家来了。”我一下子喜极而泣。没想到母亲还那么在意我的感受,我有点愧疚了。
“是奶奶和母亲唠叨了不少吧?”我向姐姐和姐夫打探。“家里个个都替你游说了。”姐夫忍不住把所有游说的状况都回顾了一遍。奶奶的确说的最多。
母亲最后投降时说“她要什么就给什么,真的是女王!”“烂脾气、坏毛病都是给你们惯出来滴”“行吧,行吧!”
但那个时候不知为什么就是复古了一阵,流行线装书,越古老越稀罕。似乎家里没买几套线装书都不算个家一样。
线装书回来的那天,我还给母亲保证以后不会再和她生气了。
穿上姐姐织的毛衣就在岸边散步,姐姐替我拍下了羞涩的一刻,比我更羞涩的——余晖下的叠彩山,一片橘黄。
桂林人对历史文化的确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天然崇拜,古董在桂林真的很有市场。曾经在一个熟人那里见到一个花器,简单的一支竹子斜插在花器上。懂行的人说那插画的小瓷瓶是明清的老货。我的天,摔碎了不是麻烦了么?
桂林人让你一眼真的看不到底啊。执着着自己的执着,任性着自己的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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