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香袅袅。
床榻上,云枫闭目盘坐,运转“无法无天诀”,两个周天后,自觉神清气爽,便想修习一下花费巨大代价得来的战技。刚沟通昆玉戒,却听到细碎的脚步声,从远及近。神魂一探,却是那侯紫薇。
见她脚步小心,却不曾易装,依旧罩着席间的淡黄色纱裙,不似对自己不利的模样。然而,此女狡猾,终究不得不防,刚弄出个“摄魂子母丹”,难保不再弄出别的什么花样来。
经历与两大尊者境高手生死相搏,固然凶险,却让云枫因祸得福,得以进入人者境。云枫自觉身体吸纳天地灵力,愈加流畅、迅捷,配合周身气窍,料定再遇到同类高手,定不会如此狼狈。所以,面对侯紫薇,云枫也并不畏惧,即便没有一拼必杀的把握,躲入昆玉戒,量她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想通此中关节,云枫索性起身,朝房门走去,准备迎客上门。
侯紫薇正待敲门,却听“吱”的一声,门已大开,云枫伫立于地,嘴角上挂着淡淡的笑意,默默注视着自己。阴阳怪气地道:
“侯小姐,好雅兴,这三更半夜,难不成有什么紧要事,吩咐在下?”
“慕容公子言重了,小妹不告而来,却有许多不妥之处,只是忧心连日来对公子多有冒犯,辗转难眠,特来向公子赔罪。”侯紫薇恭敬行了一礼。
清淡可人的茉莉香,包裹若有若无的酒香,杂入点点熏香,径入云枫鼻端,说不出的受用。
“当初本使化名风云,未挑明了身份,侯小姐对在下多有误解,也可理解,这赔罪,我看就免了吧。”
“公子大度,让小妹好生惭愧。”侯紫薇道,“午夜风凉,我们进屋说话,可好?”
“甚是,甚是,”云枫侧身,腾出容人进入的空间,笑道,“拒佳人于外,实是罪过。”
侯紫薇莲步轻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竟一个踉跄,跌入云枫怀里。幽香暗送,酥胸潮涌,感受着贴在身上的娇躯温热的体温,云枫只觉一股触电般的感觉,游走周身,心下一片焦灼。
云枫正发愁,是索性环臂去抱,还是一手推开。却见侯紫薇,“嘤嘤”两声,挣扎着站稳,娇容半遮,悠悠说道:
“谢公子搀扶,想是席间多饮了几杯,倒是让公子见笑了。”说着,回身把门轻轻关了。又走到桌前,拎着茶壶,一边倒茶,一边道,“这香竹茶,温着饮,最是爽口沁脾,这是小妹特意吩咐人给公子准备的,公子可有品鉴?”
那斑驳摇曳的烛光,掩映着侯紫薇的侧脸,实是娇艳不可方物,云枫又不禁心旌一荡。
“不必,不必,”云枫深深呼吸了两遭,压下心头莫名的悸动,寻一张椅子坐了,道,“天色已晚,若是惹了闲话,唐突了侯小姐,在下可真是死有余辜了。侯小姐有话,不妨明言。”
“公子请用茶,”侯紫薇把茶杯递给云枫,玉指不落痕迹地轻触云枫手心,又落落大方地移开了,也寻张椅子,就近坐了,接着道,“虽则公子不跟小妹计较,小妹却万不敢如此。况且,想来公子也是对小妹误解颇多,若不澄清,恐怕后患无穷。”
“哦?”云枫故作惊讶。
却听侯紫薇接着道:
“不瞒公子,我从始至终都没有营救天机子的打算,甚至,我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看云枫面色有变,侯紫薇仰头问道,“不知公子对那天机子了解多少?”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何须了解许多。”云枫道。
“公子只见得他可怜之时,却不曾目睹他无情之日。”侯紫薇见云枫目光中透着询问,接着娓娓道来,“小妹与天机子本有同门之谊,恩师自号无心和尚,授业西疆菩提寺,云游天下,不知因何缘由,来到荒城。那时,天机子已跟在师傅身边,灵慧机巧,颇招人喜爱。师傅见我木火双属性体质,可托衣钵,便欲收我为徒,师傅长相凶恶,时下还是小女孩的我,心里惧怕。天机子听说师傅新收弟子,却惊喜异常,上前拉起我的手,说‘太好了,我做师兄了,小师妹你放心,今后,有我在,谁也别想欺负你’。童言无忌,却更是无心,可笑当时,我竟被这句话深深打动了。
不怕公子笑话,即便时过境迁,回想当时的情形,小妹仍如历历在目。母亲离世早,父亲忙碌,师傅对我不光有授业之恩,更有护佑扶持之情,朝夕相处,我对天机子情愫深种,师傅似有十分凶险的事情要做,想是对我放心不下,极力撮合于我们,忧心天机子抗拒,临行前,甚至赐予我三对‘摄魂子母丹’。公子海涵,日前,小妹差人欲把其中一对用在公子身上,以探公子心声,亏了无果,否则小妹真是难以自处了。
虽无海誓山盟,天机子对我本也呵护有加,却不想终究始乱终弃,说什么一直视我如亲生妹子。哼,谁稀罕做这个亲妹子!后来我查知,他竟然迷恋上了天香楼的李乐乐。论相貌,论修为,论家室,我有哪点不如这个贱女人。有心找师傅做主,师傅却早已深入大荒深处,几年不见回转。后来,他竟然和侯星海胶漆莫逆起来,虽然星皓有时荒唐了些,可毕竟是我亲弟弟,又怎是侯星海这个流淌蛮人贱血的混蛋能比的?父亲只星皓和那侯星海两个亲子,他如此抉择,要置我们姐弟于何处?
小妹义愤,公子莫怪。我明里暗里,几次三番劝他提携星皓,他却反劝我放下进取之心,一心修炼,成就师傅‘青木业火真诀’威名,不枉了恩师的殷殷期望。一日,父亲突然打发星皓去了特训营,明着说是锤炼,事实却是流放。临走时,他告诉我,曾与天机子因为李乐乐争风吃醋,此番不容于父亲,八成是天机子搞鬼。
这件事,让我看清了此子的丑恶面目,一个如此见色忘义之徒,公子又何必以他为念呢?看我,光顾得一个人絮絮叨叨,却险些忘了正事。”
云枫见得侯紫薇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方盒,一个七彩卷轴。轻轻放在桌上,道:
“无论如何,得罪公子也是大大不该,盒子内是我剩下的唯一一对‘摄魂子母丹’,特奉于公子,这卷轴本是师尊传于我的神魂攻击法门,虽不完整,却没有属性上的限制,想必公子用得着。”
云枫听得神魂攻击法门,不禁有些意动。种种际遇,成就了云枫堪比圣者的神魂,却空守宝山,无法形成有效攻击力。上次和王家的飞剑护卫和大印护卫决斗,飞剑护卫化神魂为有形劲气的手段,虽然没有对云枫构成实质伤害,却也给云枫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侯紫薇看云枫夯在卷轴上的眼神,不禁微微一笑,道:
“蛮人本就卑贱,如今更让公子差一点……,那侯星海虽然碍于父亲的辖制,尚无过分举动,但对蛮人却多有同情,还望公子以我三宗六派为念,莫上了这个人的当才好。倘若公子可怜小妹势单力薄,肯相助舍弟,重入荒城,小妹定当感激不尽。公子身负母宗使命,难保无暇,小妹也可理解,只是还望公子置身事外,莫搅入我派纷争,小妹也承公子的情。”说着,侯紫薇把礼物推向云枫,继续道,“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这侯紫薇对荒人颇多微词,让身为荒人的云枫很是不爽,直恨不得当场翻脸,可情知凭着眼下自己并不具备相应的资本,不禁一时陷入沉默,由着侯紫薇把礼物推来,却不接,也不拒绝。
“如果公子犹自不满意,不知,再加上小妹这副贱躯,如何?”说着,侯紫薇竟轻解纱裙,剔透如玉的肌肤,寸寸皆是诱惑,胸前的饱满,欲遮还休,两点殷红,透过亵衣,犹似饱胀的红樱桃。
看着侯紫薇再度去解亵衣的丝带,云枫慌了手脚,无名火气在胸中狂烧。云枫,虽体貌成熟,却终究是一个不足15岁的孩子,对男女之事,虽是好奇,却终是懵懵懂懂。一边渴望,一边厌恶,一边恐惧,心神慌似受惊的汀上野鸟。
“你,你,你穿上衣服,我收下便是……”云枫慌忙把盒子和卷轴接了。
“感谢公子,全了小妹贱躯,公子纯良高义,让小妹好生难为情。”
“侯小姐就别再折磨在下了,我虽不敢自称什么君子,却也不愿协势妄为。你通天商行之事,本就与我不相干,我只当没有见过令师兄便是。”
“如此甚好。”侯紫薇笑道,“时候不早了,公子还是早点歇息吧,小妹先行告退了,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云枫闻言,原本兵荒马乱的心,终于恢复了平静。连声说好,又帮她开了门,把她送走,立刻回身关了门,仿佛送走的不是一个妙龄女子,而是一尊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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