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心头大事已了,穆清裳如今记挂着的就是谈一笑的病,自从皇甫柏熙处打听到了火焰花所在,她就一直寻找机会想要盗取火焰花。她深知此时自己被关在穆府又受了伤,皇宫戒备森严,她除了求助别无他法。
好在丐帮势力非凡,其中暗藏了无数能人异士,穆清裳与谈一笑自小相识,她知道此时应该联系谈一笑身边那个号称江湖盗圣的亲信。
虽然知道皇宫大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但她相信谈一笑,跟着也愿意相信这个谈一笑的亲信,将火焰花的具体位置以及打开机关的方法都告诉了他,并且千叮咛万嘱咐他一得手就马上撤离,不能乱动其他东西。
盗圣的名号并不是平白得来的,皇宫守卫森严,弋烁还是凭着卓绝的轻功成功摸进了皇宫御书房,用迷药不知不觉的迷晕了驻守的侍卫和值班的宫女太监们。
他来到了龙椅旁,盯着看了半响,对着龙眼按了下去。
“嗖——”冷箭措不及防的从各个方向朝龙椅方向射过来,戈烁暗骂一声,急忙飞身避开。
该死!他就说皇甫柏熙为什么这么干脆的告诉了穆清裳火焰花的下落,原来还留了这么一手!
“什么人?”不一样的响声惊动了巡逻的侍卫,他们纷纷朝御书房方向跑了过来。
皇甫柏叡从皇甫柏熙处离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御书房外,看到被人迷晕拖到拐角处的侍卫,正想看个清楚,侍卫从其他地方跑过来的声音就已经传了过来,他不自觉地躲到了暗处。
戈烁暗骂,用随身携带的薄剑挡开所有的飞箭,迅速挑起火焰花,在侍卫赶到之前就以雷不及掩耳之势离开了大殿。皇甫柏叡眉头越发紧皱,心里的一股执着让他按住了将人拦下的冲动,反而选择了尾随其后。
皇甫柏叡掩藏的本事极强,戈烁没有发现他的尾随其后。但为了安全起见,戈烁仍是绕着京城转了几圈,几经起落,确认身后没有人了才敢往穆府的方向赶去。
皇甫柏叡对此人更为好奇,看样子他武功不弱,往穆府方向……难道穆清寒回来了?!
他不敢掉以轻心,更加小心翼翼的掩藏自己的气息。
来到穆府,戈烁翻窗进入了穆清裳所在的房间,不停地喘着粗气。他捂着自己被利箭刺伤的右臂,“火焰花我带回来了!中途应该没有人跟踪。”
穆清裳大喜,“辛亏二王爷没有骗我!”
接过火焰花,穆清裳注意到戈烁手臂上的鲜血,她顿了顿,将火焰花放到一旁,掏出一直随身携带着的金疮药,替戈烁拔掉了断箭,将药洒了上去:“箭没毒,包扎一下就好了。”
戈烁盯着她没说话。
穆清裳并不在意,她一直都明白戈烁不喜欢她,认为都是因为她谈一笑多次枉顾丐帮事务,如今谈一笑因为她失踪多日,丐帮上下已经躁动不安,戈烁这才一收到她的信就赶来了。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更不信任我,但你该相信我不会害他。我敢让你进皇宫拿药,自然是有把握救得一笑,你且宽心,我定会还你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你已经害了他半辈子了。”戈烁嘟囔着。
穆清裳没听清他说什么,帮戈烁包扎好后,她这才拿过被戈烁放在一旁的火焰花,细细地观赏起来。
其实说是火焰花,花本身看起来跟火焰并无任何相似之处,它通体盈白,根茎就有婴儿手臂之粗,花瓣薄如蝉翼,层层叠叠堆积起来很是漂亮。
“要不是听皇甫柏熙说,我还真不相信这是火焰花。”穆清裳苦笑,这哪里像火焰了?真不知道是谁取的名。
“如果皇甫柏熙没骗我们的话,那这就是火焰花无疑。我亲自从暗格拿出来的。”
穆清裳将火焰花小心翼翼地放到了一旁的木盒子里,“我明日就启程去见谈一笑,先前说好找个人来装成我留在穆府,你准备好了吗?”
“鎏儿已经过来了。”戈烁打了个响指,一个穿着穆清裳服装的人从暗处走了出来,穆清裳定睛一看,仿若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
戈烁口中的鎏儿显然与穆清裳顶着一模一样的面容。
皇甫柏叡躲在房顶几乎咬碎了牙,火焰花!
他真是好奇,穆清裳千方百计的想拿到火焰花究竟是要去干什么!
他在幽冥谷见到过谈一笑,秦烈解释说他是受了重伤被人打下幽冥谷的,被发现时已经只剩一口气,他虽然很好奇作为丐帮帮主的谈一笑怎么会突然遭人追杀以至于落下幽冥谷,但那时自己心心念念着的只有解毒和朝局,没往深处想,如今听这两人的对话,似乎当初谈一笑的出现确实有些诡异。
丐帮行事低调,谈一笑本身的武功也算不俗,为何会遭到追杀,性命交关?
“你的技术果然一绝。”如果没有人专门找破绽,相信不会有人怀疑穆清裳的真伪。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穆清裳了。”戈烁转头问鎏儿。
鎏儿点头。
穆清裳很满意,鎏儿的神态、语气都跟她很像,如果不出意外,相信没人能找出其中的破绽。
“我明天直接去找一笑为他医治,你只要在这里坐镇守好丐帮就好了,别派人跟着我,知道吗?”穆清裳不是在开玩笑,要是秦烈知道有人跟着她,为免麻烦,可能就会先找跟着她的人的麻烦了。
说来也奇怪,对其他人皇甫柏叡都毫不手软的将人下狱了,但穆家除了穆廉被打进天牢,其他人都还被囚禁在府中。因此,穆清裳想要离开,只能制造出自己还在府中的假象暗中离开。
皇甫柏叡看着她的计划如此周密,更是觉得此事不简单。须知若不是自己发现了戈烁,恐怕还会被蒙在鼓里。
看到穆清裳远去,他偷偷跟了上去。
一路的风景越来越熟悉,终于,穆清裳在幽冥谷崖上停了下来,这更加确定了皇甫柏叡的想法。
这次,穆清裳独身前来,她只能凭借自己一人之力下谷。鉴于上次绑着绳子到中途还需解开更显麻烦,检查好火焰花,穆清裳将其紧紧地绑在腰间,没有丝毫犹豫就直接往下一跃!
身后的皇甫柏叡若不是了解穆清裳,怕都以为她这是要自尽!
当初解毒他随秦烈下谷的时候,出于本能已经暗暗记下了周围的地形与环境,因此他也非常清楚,以穆清裳的功力,下这么险要的深谷,一不小心摔下去恐怕会落得个粉身碎骨!
虽然气女人选择穆廉背叛了自己,最后还嫁给了自己的弟弟,但女人一遇到危险自己还是忍不住担心。皇甫柏叡暗暗骂了一句,越想越恐慌,等他反应过来时人也跟着穆清裳跳了下去。
穆清裳清楚,因为上次有谈一笑的帮衬,自己才得以平安到达谷底。如今仅有自己一人,她不免心虚。
好在她走过两次,对这地形有所了解,不似第一次的时候莽撞,经过无数次的有惊无险,穆清裳离谷底越来越近。
就在这时,岩石的松动被皇甫柏叡看在眼里,穆清裳一时不察踩在那松动的岩石之上,重心不稳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了什么叫恐惧。
不是刚刚独闯江湖时被小喽啰纠缠的烦躁,不同于以为穆清裳背叛自己时的愤怒,不同于听到穆清裳嫁人时的心碎,更有别于听闻皇甫衫去世噩耗的绝望。是心被生生撕裂的恐惧,犹如失去了活着的希望的恐惧!
小裳!
在他即将破口而出的时候,穆清裳在千钧一发之际将随身携带的凹槽匕首狠狠地往壁崖刺去,削铁如泥的匕首刀身尽数没入了岩石缝隙之中,脚下的岩石向崖下滚去,她虽不能动弹,好歹也悬在了半空,暂时没有了摔下山崖的危险。
皇甫柏叡松了口气的同时,恼意也渐渐在胸腔之中膨胀。
这女人究竟还有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了?这么危险的山崖还敢乱闯!
正当他想上前解救女人时,他突然听见了一阵悠扬的笛声,低头一看,是穆清裳吹奏出来的。
此时的他可不认为,某人都快摔得粉身碎骨了还有空腾出一只手来“怡情”,觉得其中应该有些门路,他选了另外一条路下谷,绕过灌木丛,来到了另一边暗暗观察。
如他所想,穆清裳的笛声响了没多久,一道黑影就以奇快的速度从密林之中飞奔而来。
舅舅?
皇甫柏叡不敢相信,穆清裳竟然有一支能唤来秦烈的短笛!这两人究竟有何关系?
另一边。秦烈以为穆清裳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一听到笛声吓得他把小白一扔就飞奔过来了,不料看到的确是如此令自己无语的场面——
“舅舅,你来了?快救我下去吧!”穆清裳激动得好想哭。
秦烈无奈抚额。
“你的轻功得是有多差啊?穆廉是没给你请过师父么?”
“舅舅,”穆清裳哀嚎,她手上的伤还没好全,右肩被皇甫柏叡刺伤的部位也隐隐作痛,如今一用力更是雪上加霜,“你再不救我,我真该摔下去了!”
秦烈哈哈一笑,终于大发慈悲将穆清裳解救下来。
终于双脚着地的穆清裳直接被秦烈扔到地上,她哀嚎着瘫倒在地,“舅舅!你故意的!欺负伤患!”
“嗯?你受伤了?”之前就看到她脸色不好,没成想竟然是受伤了,“谁伤的?伤到哪儿了?”
穆清裳抬起头,控诉:“还不是你那好侄子弄的,三枚暗器过来差点没……”
“暗器?什么暗器?”秦烈皱眉,随着穆清裳的抬头终于注意到了她头上的东西,“还有你的脑袋怎么回事?也受伤了?”
说到暗器皇甫柏叡有些心虚,但说到脑袋,皇甫柏叡惊讶地将视线投向女人,脑袋吗?之前好像模模糊糊地有点印象,她头上确实缠着的是一条长长的布条。
穆清裳猛然怔住,想起自己脸上狰狞的伤口,尴尬的用手摸了摸头上的白条,“说来话长,舅舅,能先带我去见一笑吗?”
“还有,你的手……”秦烈的脸色都变了,他顾不上穆清裳说了什么,看到穆清裳同样用布条包着的右手,他蹲下身子,抓住她的左手,扒下她的右手,看着她脑袋上的布条,视线下移,她的小指处明显不对劲,像是……缺了一只!
“你才出去几天?这手上脸上全是伤算什么回事?”不悦的情绪从眸中深处不断暴涨,秦烈的脸色极黑。
“舅舅……”
“不会是皇甫柏叡那臭小子吧?该死!他居然将你伤成这样?”
“舅舅……”
“该死的!等我帮你疗好了伤,早晚要让那个臭小子好看!你一个女孩子,他居然下得去手?”秦烈眉头越皱越紧,扶起穆清裳迅速地离开了崖底。
“烈哥哥,小裳回来了?”冷沧若奇怪的看着男人怀中的穆清裳,不知为何她这般狼狈。
“若儿,你去将我的药箱拿来,小裳受了点伤,你帮她看看。”秦烈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将穆清裳放到了椅子上。
多年的默契让冷沧若没有多问,待秦烈离开,她解开了穆清裳的衣裳,查看了她右肩的伤势。
“受了伤之后,你没有处理过伤口吗?”
穆清裳尴尬的点头,当天发生的事情超出了意料,她自己拔出了暗器以后,没有花太大的心思处理伤口。
“伤口发炎了。”
“娘子!娘子!”还没等冷沧若说完话,谈一笑就已经如一阵风儿似的从外面跑了进来,嘴里还不停地喊道,“你回来了?”
这一叫,不仅打断了冷沧若的话,让穆清裳的神经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战,也让在暗处观察的皇甫柏叡的怒火升到了极致。
她成亲了!之前是嫁给他的弟弟皇甫柏熙,妄图成为那个权倾天下的皇后,如今在这深山野岭之间,她又成为了谈一笑的妻子,那他算什么?他们从小长到大的情分,她居然在他的父皇逝世之后立刻投进了其他男人的怀抱?是真的如她所说,自己只想要成为掌权人,所以不折手段的去得到,还是,她自己本身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皇甫柏叡只觉得心里既讽刺又愤怒,他转身就走,没有听到身后女人尴尬的解释:“一笑,谁告诉你我是你娘子的?姐姐只是姐姐,不是娘子哦,知道吗?”
“嗯?”谈一笑的凤目充满了无辜和迷惘,看得穆清裳的心里一阵阵罪恶感。
“一笑,姐姐不是一笑的娘子,一笑该叫我姐姐才是。”
“不对不对!婶婶明明就说过,娘子是笑笑的娘子,不是姐姐!”谈一笑手指向冷沧若,抗议的大吵大闹着。
穆清裳哀嚎:“舅母,你要怎样才能相信我和一笑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啊?”
“小裳啊,这个舅母可以解释,”冷沧若被揭穿了事实,有些心虚,其实那只是她在谷底无聊得紧逗着谈一笑玩儿的,没成想这傻小子居然当了真:“前些天这小子总是惦记着你,我和烈哥哥不管怎么劝他都不肯吃药,我没办法,只能哄他说只要他乖乖听话,你就会回来陪他……”
“舅母,我怎么不太相信你说的话?”穆清裳扶额,她才不相信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舅母单纯的因为这个理由选择骗谈一笑!
冷沧若呵呵傻笑,“被你看出来啦?其实也只是因为我无聊得紧……不过小裳你不觉得一笑真的是个很好的归宿吗?你看,他为了你连命都可以不要,连失去了记忆都仍对你念念不忘,而你为了他也可以不顾安危……”
“舅母,和一个人在一起,只有心甘情愿、情投意合才幸福,我只当一笑是很好很好的一个朋友,就像舅母为了舅舅可以等待那么多年,舅母难不成还不知道爱是什么?”
爱一个人,是什么都愿意付出的,哪怕记忆再遥远、再苦涩,都能恒久忍耐,不嫉妒,不张狂,不轻易发怒,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追求永不止事。
穆清裳对谈一笑,并非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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