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令

1

世传得江湖召集令者，必将集结所有奇人谋士，酒馆可飘香万里，国家可繁荣太平。

只是这召集令是何模样，位居何方，无人知晓。

只有一点，连街头的乞丐都心知肚明：这枚召集令可养天下千万剑客。

我抓着一坛酒走在宽阔的青石街道上，夜风把粗硬的黑发吹得越发散乱，我看到前方屋檐下的旗子：昌弈茶馆。

“嘿，客官，您请。”

“叫我少侠。”我侧过身，将背上的剑给小二看，他心领神会，立马喊了声少侠。

舒坦。

“给我来壶毛尖吧。”我入座后开始观察四周，这茶馆着实热闹，前方还有说书之人。不知自己何时可以找到召集令，报姜国公的恩，离开王宫，自由自在，喝最香的酒，历最深的情。

“哎哎哎，我没说不给钱嘛，我用酒换你们的茶怎么样啊？ ”楼梯上滚下一个人，正好到我脚边，我一把将他拉起。

他穿书生的衣衫，但是却敞怀迎风，稍显邋遢。

“上次来就说以酒易茶，但是你的酒一点味道都没有 ! 给我打 ! ”眼看两个伙计就要下手。

“慢着，茶钱我替他出了，连上次的一并算了。”我掏出一把碎银子，扔给他们。

“壮士，好壮士，多谢啦。”

“叫我少侠。”

“好少侠，去寒舍喝喝酒暖暖身子怎么样？”

我看看桌上的空酒坛，点了点头。

2

他说他叫方奇，是本镇最“过气”的秀才，常常衣衫不整，放浪形骸，被人称为精神失常。

方奇带我来到一处酒肆，醇正的酒香让我通身舒畅。进去后，方奇就大咧咧地坐在木凳上，随手抄起一坛酒给我，我尽情享用，喝了个痛快。

“怎么样，不错吧，这都是我亲手酿的。”方奇两手互搓，眼睛放光。

“香，我最喜欢喝酒，等我事情办完了，我就喝上三天三夜。”

“什么事？”

“找一样东西。”我原本以为方奇会继续追问，却不想他就此换了话题。

“想学酿酒吗，我可以教你。”

3

我真的在方奇的酒肆留了下来。他教我酿酒，我助他习武。方奇告诉我，他想和我一起走江湖，我答应了。

我在那里呆了一个月，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卸剑卖酒，逍遥快活，就差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了。

那天，方奇在里间学习剑谱，我照看酒肆，微醺。

面前投下黑影，我抬头，一位身穿黑衣的清冷女子站于眼前，我瞄瞄她背后，是位女剑客。

“姑娘，你也要打酒吗？”

说不定这就是我的姻缘了。

“不要，我要他。”女子葱白手指指向了我身后，我转过身，看到方奇不知何时已经斜靠在墙上，嘴边嗫着笑意，云淡风轻。

“想要得到我，可没那么容易。”

我听到女子一声冷哼，随后就是刺眼的冷冽剑芒。

那柄剑笔直地刺向方奇，直达胸膛——叮的一声，她的剑刺到了我的剑。

趁她愣神之际，我用脚踢飞她的剑，将她擒住。

“你为什么要刺杀他？谁派你来的？”我从背后控制住她的手腕，剑抵脖颈。

“她是来找江湖召集令的。”听到这句话，我有一瞬间的恍惚，召集令好像被我遗忘了一月之久。

我看向方奇，他并没有受到惊吓，而是打了一碗酒，端给我。

“把她放了吧，她杀不了我。”

4

女子被我放了，她走后下起了微雨。

我和方奇站在窗边饮酒。

“你为什么说她杀不了你，你跟我习武，我很了解你的情况，你绝对不是她的对手。”

方奇露出慵懒又自嘲的笑意。

“我要是死了，他们的金钱、权利也都跟着陪葬，这世上只有我知道召集令在哪。”

我陷入沉思，不知事情该如何处理。

“我知道你也在找召集令。”

我刚想开口解释——

“我愿意跟你走。”

方奇看着窗外，一口将酒饮尽。

5

三天后，方奇背着新铸的剑同我上路，他坐在马上摇摇晃晃，还不忘跟我炫耀他的能耐。

方奇五湖四海皆兄弟，只要他开口，奇人能士解烦忧。

原来这是真的，只不过江湖召集令不是块令牌，是个人，名叫方奇。

“你为什么选择跟我走？”

“因为只有你才能喝出我酒里的味道，有各色各样的人找过我，想让我说出召集令的藏身之处，我让他们喝酒，但是被利欲熏心者，只叹无味。”

“我知道你为何要找召集令，也明白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且你救我两次，全是真心。”

我有点赧然，岔开话题开始聊酿酒之事，方奇来了兴致，一路说个不停。

夕阳撒下斜晖，林间小路上有两匹马，向姜国走去。

召集令集结的不是利欲，而是江湖情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