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后来擦肩而过的我们 第22章 肾还是不能卖的
第二十二章：“肾还是不能卖的。”
王博蹲在网吧门口的台阶上抽着烟，魏姗姗对立着他站在台阶下面，左脚直直搭在台阶边沿，腿上紧绷的皮裤衬着她修长的腿的线条，上身穿着白色紧身T恤将她的身材显得凹凸有致，蓬松的黄色头发虚掩着的耳朵上还戴着一个手镯那么大的银色耳环，黑色鸭舌帽衬着她白皙的皮肤。若不是认识她，我绝对难以想象她出身农村。
“回来了。”魏姗姗转头看到我和郭晓天的身影，能明显看得到她松了一口气。
郭晓天过去哥们似的拍了拍魏姗姗的肩膀，就算没事了。
最简单化解尴尬的方式，最不记仇的哥们，最纯真的友情，最值得怀念的青春。
后来又去了那家新开的台球厅，那是我第一次去那种地方，一个只有”坏孩子”出入的地方。
刚一进去郭晓天就碰到了他一个兄弟。
“嗨！郭晓天，这里！”
声音传来的方向烟雾缭绕，细细看去是几个穿着很时尚的男生，打扮不算统一却是相同风格，跟那种跳街舞的穿着差不多。破洞的黑色牛仔裤上挂着几条铁链子，T恤上印着骨头架子，用当时的话形容就是很“非主流”。
“魏小超！你怎么在这？”郭晓天惊讶的靠近他。
“晓天？胖子！姗姗！”魏小超跟郭晓天身后的他俩打招呼，唯独绕开陌生的我，“你们都来了！”。
“你怎么在这？”王博几乎和魏姗姗异口同声。
“跟几个朋友来的。”
郭晓天的朋友几乎都是同一种类型，大多都与眼前这位叫魏小超的打扮大同小异。大概大家都以为那么潮的郭晓天的女朋友应该也是一个像魏姗姗那样的看起来的不良少年，而并非我这样的乖乖女。与郭晓天在一起那么久，我早已习惯他介绍我的时候看到他的每个朋友都大惊小怪的模样，所以等会出现在魏小超脸上的表情我应该见怪不惊才对。
“怎么，带着一个小学生来打台球？”魏小超看到郭晓天身后一言不发的我，便笑笑。
小学生？我在心里狠狠吃了一惊。虽然自己稍微土了点，思想保守了点，但被人叫成小学生心里还真不是滋味。
这里的每个人包括郭晓天都看起来很成熟，像社会上那些已经工作了很久的人，光看郭晓天的打扮我就似乎能稍微理解别人叫我小学生的原因。
他修长的腿上套着蓝色破洞牛仔裤，黑色的T恤上印满了披着头发画着浓妆的女生头像，T恤下面还挂着几个铁环。长长的刘海下面盖着一双深邃的眼眸，耳朵上还钉着一颗黑色耳钉，胸前从脖子上垂下来的银色挂链装扮着充实而不单调的他。此时与旁边穿着一身白色长裙披着及腰长发的我格格不入，哦，不，应该是我与这里的环境及他们显得格格不入才对。
“什么小学生，我女朋友，赵倩。”站在我右边的郭晓天一把拉过我，左手搭在我左边的肩膀上，右手插在裤兜里，痞极了的样子。
“你怎么找了一个小学生做你女朋友？”魏小超没再看我，将手中的台球杆直接扔给了郭晓天，郭晓天一把接住，让我随便转悠转悠便不再管我。
所以魏小超那样出奇平淡的表情我是没有预料到的。这在我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看着围着台球桌转动的郭晓天、魏姗姗、王博和魏小超他们，一口叼着烟一手拿着台球杆，此刻坐在旁边沙发上的我像是走错了路进错了门一般束手无策，觉得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想来却也可笑，一个曾经的三好学生如今竟到这般田地自己却还心甘情愿。不知道以后跟着郭晓天还会去怎样的世界，见什么样的人，我不清楚却莫名期待。但又不知为何跟前这个打着台球带着耳钉的郭晓天看着那样陌生，明明只有短短几米的距离却觉得相隔千里。
很多时候我都在想自己是否要变成魏姗姗那个样子，穿着皮裤或者短裤，戴着手镯那么大的耳环，试着抹抹口红，或者在私密部位去纹一个不知道对姗姗意味着什么的五角星，也当一个别人眼中的坏女孩，一个郭晓天可能更喜欢的坏女孩。但单单想到那么大的耳环，就觉得自己像一个躺在病床上生命垂危的病人被掐断氧气瓶一般不能呼吸，而后面那些纹身什么的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我身体上，压抑又沉重。
那天回到家已经很晚，洗洗便关机倒头大睡，郭晓天被拉去聚餐我以身体不舒服为由提前跑掉。身体确实是有点不太舒服，大概是被烟熏的。直到第二天早上醒来开机竟发现了郭晓天数十条短信，大致内容如下：
“倩倩，为什么关机？”
“喜欢看你那张脸，带着一股迷人的表情。”
也是在那一瞬间才突然想起来，这是他的qq个性签名，原来是对着我说，我竟不知。
“别睡了，快起来，小肥猪。”
“最心疼的人只有你。”
短信很多，我粗略看了一遍后就接到了郭晓天的电话。
“倩倩，你干嘛呢？”电话那边声音有点模糊，言语有点不清，语气有点不稳。
“我…我刚睡醒。”我打了个哈欠。
“今天下午我送你去学校吧。”电话那边的声音有点沧桑。
“嗯，好，你…喝酒了？”我小心翼翼问他。
“嗯，喝了一点，朋友在一起没办法。”
“那姗姗呢？”
“她在旁边睡着了，旁边还有胖子他们，昨晚他们都喝多了。”
看来他是真的不知道我在意什么。电话那边的郭晓天，不知道已经与别的女生过了多少个这样的夜晚，亦不知道这样的夜晚里面的女生有几个爱慕他的，不知道有没有像魏姗姗那样或许自己在心里偷偷喜欢他的。
直到想到那些短信才会给自己一些安慰。大概郭晓天是爱我到骨子里，才会发那么多短信给我的吧。
挂掉电话，披着外套走出大门，透过我搭在脸上的五指射到我脸上的阳光有些刺眼，树上的蝉叫声异常吵闹，突然发觉夏天不知何时来到了我的身旁。
下午与郭晓天刚挤上回学校的车就看到了车上的宙长，大吃一惊之后又有点懊恼自己的记性，宙长离我家的距离比我家与郭晓天的距离还近。只不过初三不在一个班，所以才互不认识。车上学生特别多，宙长大概上车比较早才会有座位，最后一排靠窗的那个位置，应该可以看到很多我看不到的风景。
我站在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座位跟前，郭晓天站我后面将两只手各搭在我两侧的椅背上，用他的身体将我护的严严实实。中途因为不断有人下车车厢才没刚开始那么拥挤，但郭晓天依然用身体紧紧贴着我，生怕我一个踉跄跌倒。
“赵倩，你过来坐吧！”宙长突然起身，对着我大喊。车厢里站着的人不多，但所有人都知道那个男生对着说话的人是我。
“哦，没事，不用。”我微笑回应。
男人与男人之间应该在四目对望的瞬间是能够读懂彼此之间某些东西的，比如那个时候宙长对我的爱慕。而我对这个却一无所知。
学校门口下车，我带郭晓天去马路对面那家卖红茶的冰淇淋店点了两杯红茶，并不是那家红茶有多好喝，而是因为他们店里的墙上贴满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纸条，上面是自己不敢说的话，或者不敢对某个人说的话又希望有朝一日对方能够看到，诸如此类。
“郭晓天，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永远不知道有多远，所以下笔的时候顿了顿，还是将原本想写的“永远”两个字改成了“一直”。
郭晓天写了什么他不让我看，因为他一写完便伸手将它贴到了最高处，近视的我对他可恨又可气，而他却看着墙上那张绿色苹果状纸条上面那行我歪歪扭扭的字体一个人偷偷傻笑。
“我还有一件事一直没跟你说。”学校门口，我俩手中各捧着一大杯冰红茶，上面聚集了很多水蒸气。
“什么事？”
“其实我学校成绩没那么好，在虢中我是个差生。”不知哪来的勇气，便给他说了实话。说了就说了，也不后悔。
“嗯…你学习好我喜欢你，你学习不好我也喜欢你。”微风带着郭晓天的那句”喜欢你”，轻轻灌入我的耳中，像是解暑良药一般，内心瞬间不再燥热。
“我要是考不上大学怎么办？”我顺着吸管吸了一大口冰红茶，咽下口，像吸了一口凉风一样凉飕飕的从胃一直到肠子灌了下去。
“考不上就再复习一年，考上了我砸锅卖铁供养你念书。”郭晓天也喝了一大口，不知道他有没有跟我一样吸进凉风的感觉。
“谁…谁要你砸锅卖铁了？”我低头，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那卖啥？卖肾吗？”他向我贴近，鼻尖几乎触碰到我额头。
“你赶紧回学校吧，我走了。”我推开他便跑进学校。
不知道他盯着我的背影看了多久，又或者是我一进去他便转身，我没有看到而已。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知道害羞了，或许他一直是这样，我没有发现而已。
回到宿舍刚放下书包，手机便在我口袋里震动，又是郭晓天的短信，“我想过了，肾还是不能卖的，要是卖了你以后怎么办？我们的婚姻就不和谐了。”
被郭晓天弄的哭笑不得，匀速合上手机盖，提着水壶便下楼打水，却不知用什么表情才能掩盖住自己内心的狂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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