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的深夜,爬起来打开手机听电台。听易远枫深情诵读,听他说丽江古城,听他谈青葱岁月。他的声音一如当年,清澈似水,泠泠动听。不知道缓缓流过多少姑娘的心头,有没有撩起那么一两个像我一样的崇拜者。
常常懊恼自己想象太丰富了,一把的年纪,还玩什么异想天开呀!
周围一片安静,易远枫清朗、沉稳、略带成熟的声音缓缓入耳。我还是习惯插着耳机,感觉被静谧、安全环绕,深情倾覆,难以抽身而退。每次都假想那些话是说给我一个人听,想着他还是那个只为我许愿放风筝的人。多少年过去了,我还是会这样。
易远枫,他伴着我匆匆的年少时光,飞去天边。
他说我是个傲娇倔强的孩子,从第一眼看到我就这样说。
那是07年的冬天,我站在元旦晚会的彩排后台,手握话筒低头看稿,等着给前台的手偶表演者配音。
听到指挥老师喊我,抬头的刹那,看见了抬头喝水的易远枫侧脸。蜕变期的喉结随着喝水节奏上下起伏,细碎的软发在前额被灯光照的闪闪发光。
察觉到我的注视,抿了一下嘴角,咽下刚喝的水,露出一口整齐洁白的牙齿对我微笑,弯弯的眉眼,谦逊而礼貌。
我冲他点头,把滑落的头发别到耳后。看老师手势准备开始。
很难想象我当时是怎么想出谦逊这个词的,那会儿的偶像剧里好看的男主都是用这个词来形容,我一股脑挪过来用来形容他。
他后来跟我说,曾小冰,你知道吗?你当时冲我点头,眼神清丽而又璀璨,是带着光芒闪亮亮的。你把耳边的头发别过去的那一刹那,幕布刚起,撩起一阵风。你的碎刘海扬起来又落下来,你看着我,没有笑,可是你知道吗?你眉眼间的坚定,勇敢极了。
那天和鲁岩玩闹,他一手过来抓掉了我扎头发的皮圈。
我说那个时候我还在气头上,站在幕布后边,离门口又近。排练的人进进出出,带起的气流,会把散着的头发吹开,稍不留神就进到嘴里,咬字不清。即便是穿刚买的白毛衣,还是不开心。都快要扔掉话筒跑开,你为什么觉得我勇敢又坚定呢?
是不是我看见你的时候勇敢的想要冲你撒火呢?
他还是笑笑,低头写字,不说话。他总是这样在我滔滔不绝狡辩的时候,就不说话。留我一个人在旁边瞎比划。
易远枫,他是四中的大才子。学校的老师都那么说,后来的小学妹小学弟也那么说。会认识他,是因为自认为闯了人生第一次大祸。
那个时候的我,年轻莽撞。周五去广播站交下周要的稿匆匆下楼梯,和对面来的人撞了个满怀,瞬时间白色的A4稿纸满天飞。傻了眼的我手中的瓶子咕噜噜滚到了地上,剩下的半瓶饮料全倒在了纸上,一团糟。对方蹲下来整理的时候,惶恐之中我也弯下腰去捡。
易远枫经过,拽起我的胳膊,还不走?你等着什么吗?
我已经傻到结巴了,怎...怎么...怎么办啊...话音还带着点哭腔。
可能听出了我的慌乱,他迅速地弯下腰拾起被水浸的看不出字的那几张纸,示意我拿起瓶子,一边拉着我,飞快的跑下了楼梯。
易远枫和我一路狂奔跑出了学校,一直到几百米外的草坪地上。看到我手中捏的已经变了形的饮料瓶,拿过去有小跑扔进了垃圾桶。
我问他为什么要扔?他转过头无语的看着我,你是准备塞进书包里背回家吗?
我窘迫的低头嘟囔,我以为你想集齐六个带字的瓶盖兑换个小本子呢!
他过来戳着我的头,想象力太丰富了吧,脑子一天天的想什么呢。
我歪着头看他,易远枫你是那个文质彬彬,总是让女生先行的模范生吗?作文一直优秀,被当成全校范文在宣传栏贴了半学期的易远枫吗?
他又说我,想象力的翅膀该收回来了。
然后躺在草坪地上,闭着眼睛,不说话。
那天的风吹的那么慢,和煦的暖风吹着他额前的头发,来回飘动。那一刻的时光特别安静。14岁的易远枫跑去买了一个风筝,坐在地上低头认真的缠着风筝线。
他说,小冰你帮我扶着风筝,一定要抓好。我在前边跑,你看差不多了就松手,记住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愿许给风筝听,风会把它带起,一直飞很高很高,高到接近神仙的地方,把愿望捎给他们听,他们会帮你完成,让你许愿成真。
我嘲笑他,新社会主义旗帜下成长的少年,怎么这么迷信封建。我才不要学。他把风筝摆好交到我手里,交代我注意。
我看他在草坪地上飞奔,风筝缓缓升高。我在后边跟着他跑。直到天色渐变。
周一,广播室统一整理播稿,有人报告说撞飞的人肯定是广播室的,因为中午那会儿上下楼梯的没有其他人。我站在最后一排把头埋得很低,怕被认出。
负责老师要点名一一核对的时候,我急得快要哭了出来。易远枫跑进来,递上几张稿纸,说是整理时没注意落下了几份。不关其他任何人的事。
易远枫轻描淡写几句话就带过了整件事。要不是他我可能就会被广播站开除。
我说你别指望我感激你,我陪你放了一个下午的风筝,腿都快跑断了。这算一恩报一恩,咱俩互不相欠。
易远枫还是笑笑,回头看着我,不说话。我就气的抓狂。跺脚,稚气如初。
初高连读的学校,分界线没那么明显。以至于到了16、7岁已经分科,要到两层楼分开来上课,我才意识到那个头发柔软的,笑起来很好看的易远枫,已经蜕变成了英俊的少年。
我在广播楼里关掉播放器,问易远枫,你选了理科,以后要是考数学,我不会大题怎么办呀?他收好插班线,没关系,我用意念传思路你,帮你解答。
什么,这可隔着一层楼,那么厚的钢筋混凝土怎么传的过来。我翻着白眼,认为他一点常识都没有。
他一如既往地戳着我脑门,身为一个名副其实的文科生,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这点知识是就着咸菜一起吃了么?
我狐疑的看着他,用手比划着,你是说咱俩心有灵犀?
那可不,难不成我跟其他谁心有......
话还没说完,在我诡异的笑声中他回过神瞪着我,涨红了脸。
他居然拿我没办法。他竟因为诗词强项拿我没办法而红了脸。
那天下午我看着他,这个十七岁的少年,穿着散发清香味道的白衬衫,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照耀着我一整个青春。
易远枫,好像从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喜欢你了。
因为他诗词方面特牛掰,任我强词夺理也拿我没办法。他说我冒冒失失,倔强任性,我也乐乐呵呵。
喜欢一个人的时间,真的好漫长!
理科班的物理老师讲例题要把课间十分钟都占去,我们下课聊天的时间没有了。然后我努力小心经营自己的心事,像无数个青春暗恋期的小女生一样。
我开始有事没事就跑上楼找鲁岩玩,为了可以多看易远枫几眼,知道他今天干了些什么,跟谁在一起。尽管在这之前,每天放学都是我,易远枫,鲁岩一块回家,可以一起走很长的路。
再后来我犹豫要不要去楼上了,因为我会嫉妒。
嫉妒他身边所有的女生,尤其那个校服裙摆很好看,长发飘飘的女生——佟辛淼。个子比我高,声音比我好听,笑起来眉眼弯弯,学习成绩比我好。关键是和易远枫在一起的时间比我多,其他都还好就这一点,我接受不了。
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中肯的评价一下,若不是有易远枫,我会主动示好,和她做朋友。可我在嫉妒她,但也在讨厌中欣喜她的存在。
我那时候看她,她是所有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是优格女孩。她是单亲家庭,妈妈是下岗工人,生活朴素,午饭都是从家里带来的。一整个夏天都是洗的发白的牛仔七分裤是和校服裙替换。
可是,她就是那么好看。没有人可以和她相媲美。
我站在教室门口,看她坐在易远枫旁边,不知是讨论习题还是说班里的事。脸上欢快的笑,好不热闹。
她过来的时候,易远枫会为她拉开凳子,跟我在一块从来没有这样过。她头发滑落到课本上,会眯着眼和易远枫说抱歉。我看不到易远枫的表情,面对这么好看、温柔的一个人,易远枫该是怎么笑着跟她说没关系呢。
教室里的风扇呼啦啦的转,好像在一起嘲笑我,你看,眼前这一幕多么刺眼,你还要看。
我一度怀疑易远枫是把我当哥们,要不然怎么和我在一起就只会打打闹闹,而面对佟辛淼是那么温柔的微笑。
我想我们之间到底是谁走的快了一些,另一个怎么也追上。就这样,我们无法很合拍的一起并步向前。
一想到这,我就无限的难过,无比的惆怅。
可是我会安慰自己,我是谁啊?我是他口中骄傲倔强的曾雨冰,我多能耐啊!一想到这,我就不难过,我就跑去广播站大声的带着强烈感情去读稿。
中午的体育课,文科一班和理科一班一起上。由于个别同学动作不到位,我们组被留下再做一遍体操。中午的太阳格外厉害,我早已口干舌燥又热得不行。
比我早休息的鲁岩和易远枫,坐在篮球架下喝着饮料,我走过去的时候早就气的牙痒痒。鲁岩看着我面目狰狞的笑,趁易远枫不注意,我一把抢过他的瓶子。
同时,他也眼疾手快夺过了我刚咬了一口的冰淇淋。狠狠地咬了一大口,冲我扬着眉毛,看谁厉害。
我急得直跺脚,你讲不讲卫生呀,那上边有我的口水。
他一脸不屑,我不介意啊。你要介意的话,我的水你也喝一口喽!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我不介意啊。
我尴尬的咧着嘴,整个头皮一阵发热。
是啊,他不介意。我有什么好狡辩的,我耸耸肩。心里却窃喜。
鲁岩指着我,小冰啊,你很热吗?脸怎么这么红,小心中暑啊!
有,有吗?我手舞足蹈。都怪易远枫啦!抢我冰淇淋,害我汗流不止,热死了!嘴上虽然这样说着,但手里抢过来的饮料却没打开。
好了,好了。一个小冰淇淋嘛,没什么的,我相信小冰才不会计较呢。下午放学我请你们俩吃红烧肉。鲁岩无奈的看着我。
易远枫笑着拍拍我的肩,我请,补偿小冰。转过头看着鲁岩,你要去补习班,下午时间紧。
我点点头,说话算话啊。心中了开了花。
放学铃一响,我就抓起书包往外跑,这家饭馆生意特别好,我没有座位,就早早的占好。可是店里人都快走光了,还是我一个。
就在服务员要过来催我点菜的时候,易远枫来了。他说对不起呀曾雨冰,今天不能一起吃饭了,佟辛淼体育课中暑,我要送她回家。
我拍了下桌子,嗨,什么事啊,没关系,红烧肉你下次请吧,反正你欠我的。
易远枫长舒一口气说好,他脸上温暖明媚的笑怎么也晒不干我心底的潮湿。
我甩上书包,一个人去操场瞎转悠。易远枫骑自行车带着佟辛淼,从小道上经过。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校门口时,鲁岩补习班刚下课,我站在路边我说你请我吃饭呗,我妈今天加班,我把今天饭钱弄丢了,现在很饿很饿。
鲁岩嗤之以鼻,哼,是易远枫说他放学请你吃饭,你就告诉你妈你不回家吃饭了,而且把饭钱全部花光了,是不?
我瞪着他,你请不请啊。
鲁岩点了两个人菜,我狼吞虎咽。饿了很久心情又不爽,还点了瓶啤酒。鲁岩还没吃完一碗米饭,我就趴在了桌子上,他以为我是想歇一下再吃。等他刚好吃完一碗的时候,发觉不对劲。摇着我的胳膊,曾雨冰,你没事吧,你喝醉了?
我说,鲁岩我肚子疼。我也成病号了。
鲁岩扶起我的头,看着我苍白的脸,和额头渗出的汗。一下子紧张起来,坏了,坏了,你不是肚子疼,这是急性阑尾炎啊。要赶紧去医院。
我挤出一丝笑,你说的好专业呀。好像你也有过一样。
鲁岩白了我一眼,我上次就是急性阑尾炎住院,所以错过了你撞翻广播稿,又畏罪潜逃的那一幕。
我急得哇哇叫,我都这样了,你还不忘记取笑我啊。
桌子上的空酒瓶滚到了地上发出响亮的声音。我问鲁岩,你说现在易远枫看到我这样,会不会放下佟辛淼改送我去医院啊!
嗯,不会。我看着地上那个空酒瓶,自问自答,他会说,鲁岩呐,你送一下曾雨冰,她太笨了,你千万要把他送去医院交给医生,我把佟辛淼送回家再去追你们。
鲁岩站在我跟前,叫着我名字,他说小冰啊,你不要这样,咱们赶紧去医院吧...
我拿起筷子,我说不能浪费啊,刚才我还多要了一碗米饭,我要把他那份也吃了。粒粒皆辛苦啊!
鲁岩摇摇头,看着我吃完那碗饭。他说你以前不这样啊,多果断勇敢一人,意气风发的样子,多骄傲啊!可现在...怎么这么不堪一击的小女生啊?
我之所以和理科班的两大人物——易远枫和鲁岩能打成一片。最主要因为我坚定又勇敢,而且豁达的洒脱又不计较。可现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自己一点都不喜欢自己了!
我扶着鲁岩的胳膊,疼的快要哭出来了。我说咱们去医院吧,打车钱都被我吃光了,我要是晕倒在半路上,你千万别扔下我不管了。
说着说着,哭的更凶了。我的鼻涕眼泪蹭了鲁岩整个肩膀,在他浅蓝色的短袖上划得一道一道的。
鲁岩拿着几张卫生纸绕过头递给我说,小冰,你起来擦擦眼泪。
我捶打着他的背,我不要,我就要把鼻涕眼泪抹你一身,我知道你不嫌弃我,我就愿意缠着你。
因为胃疼,我没鲁岩劲大。他把我头从他肩膀上挪开,我抬起头眼泪鼻涕一大把还抽泣着,就看见了站在门口推着自行车的易远枫。
鲁岩张着嘴,我狠狠得捏着鲁岩胳膊,夺过他手里的卫生纸。擦完鼻涕再回头时,易远枫已经走了。
鲁岩说,现在只能背你去医院了。
还好门口拦的出租车司机心善,把我一路送到医院,不留电话号码。鲁岩当时感慨,好人一生平安啊。
出院我问鲁岩,咱们怎么找到那个司机,好歹也谢谢人家呀!
易远枫递给我一张纸条,这是司机车牌号,那天看你俩坐上出租车,以为你俩回家,就记着号码,怕出什么事。直到你俩好好的就没事了,鲁岩张口要说什么,我瞪了他一眼。他就闭嘴了。
我们几个之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玩闹,为了冰柜里最后一个香草冰淇淋大打出手,一样放学一起回家。打赌输了,我负责洗篮球,先咬一口,冰淇淋归我。放学一起骑车回家。
嗯,好像我们很和谐的相处,和睦的在一起。
可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彼此之间缺了什么,我们都心知肚明,却又缄口不言。
从小教科书上教育我们,要知恩图报。我励志做一个优秀的共青团员,所以我要涌泉相报我的出租车司机叔叔。
我跑去出租公司,坐在地铁上。低头思考做不出的几何题,不知过去了多久。身边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你画条辅助线就好了!
我的目光从草稿本上移开,看到一双熟悉的白球鞋。窃喜之余抬头,我看到正在低头看我演算公式人的侧脸。眉目清秀,冷静而沉稳。
我收好草稿本,打量着他。你懂的真多呀!呵呵,明天这个作业不交,我不急,回家再写。
他眨眨眼笑着说,同学,你不觉得你这个理由很牵强吗。
我挠挠头,和他一起耸耸肩,大笑。
他说他叫姜辰磊,我说我叫曾雨冰。我们一起到达相同的目的地,一起去路边小店喝奶茶店,一起坐在窗口看匆忙来往的路人,无聊的一个下午变得好玩了起来。
这个好看的男生确实很有意思,这个想法出现在脑子的时候,我拍了一下脑袋,易远枫不重要了吗?又使劲摇摇头,他和我喜欢的人一样都穿白球鞋,也帮我解数学题,我也乐的忘乎所以。
出租车车队交车时间快了,我跟他说再见,我要去找个人。他问我去哪找人,说不定顺路。我说是找恩人,你帮不了忙的。顺便把车号拿给他看,他哈哈大笑,我们刚才玩的这么好,问题要一起解决呀。
我说,我相信自己的能力!铿锵落地。
再见,姜辰磊!
我转过身挥挥手,大步向前,没有回头。这个人真奇怪。
你猜,我会不会帮到你啊?他自信满满,在我身后大喊。
我不耐烦的转过身,帅气的甩着头发,想要快点走出他的视线。
我这么骄傲倔强的人。我喜欢易远枫,这个概念从没模糊过,更没怀疑过。不是姜辰磊会不会帮到我的问题,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这是我自己会不会成全自己的问题。
这一点,连最了解我的鲁岩未必知道的透彻。
可是我忽略了姜辰磊的能力。
和姜辰磊分别后的第二天,广播站负责人姚老师找我去办公室。她说,市一中来交换小组,广播站其他同学都比我早收到消息,已经去市一中,所以给市一中来的交流同学介绍我们学校的任务就交给留下的我。
本来我很乐意,也感到非常荣幸。
可是,当我把广播台擦的锃亮,整个广播室都弥漫着百合香的时候,我看到以姜辰磊打头的五个人由姚老师带领站在门口。标准式微笑僵在嘴角。
他笑着跟我点头,你好,曾同学。
我愣在原地,姚老师具体交代的什么话,几乎没听全。
姜辰磊走到我面前,转过头。礼貌的对姚老师说,谢谢四中的接待,我会和曾同学好好交流。
他用的是我而不是我们,意思是他要和我交流沟通一下。
老师走后,其余四个人都去隔壁的文稿教室。他揉着我的头发,接着凑到我耳边,轻轻的说,我说过会帮到你的。
我不能得罪他,要全程陪同他在我们学校的活动,当然包括去食堂吃饭。
12点铃一响,中午的食堂熙攘。他跟在我后边替我拨开两旁的人群,我低头没看路。当我看见易远枫的时候,他惊喜的叫了声,辰磊!你怎么在这?
姜辰磊也笑着回他,远枫,好久不见。
天呐!他们两家世交,姜辰磊初二因爸爸工作调动,去了A市。今年又刚好回来,就在离家较近的一中读书。
我既高兴又失落,终于不用全程陪这个冷冷的人了,看到他们谈的气氛融洽,易远枫还是没有注意到我。
我笑着,易同学,接待交流生着个光荣艰巨的任务,你能者多劳替曾同学代劳,组织不会忘了你的。
虽然我不用陪姜辰磊了,易远枫也不会和佟辛淼形影不离了,但易远枫和我在一起的时间也没了。
想到这不禁又懊恼起来,拿着勺子把盘子里的豆腐全部剁成了沫。
易远枫看着惨不忍睹的盘子,咧着嘴,这叫人怎么吃呀,你这不是倒四中的牌子吗?
我噘着嘴,不以为然。
来吃饭的鲁岩和佟辛淼看到新同学和易远枫畅谈甚欢,非常惊奇。
我好心告诉他们缘由。
佟辛淼一边听着我的话,一边看着姜辰磊,眉眼弯弯。
姜辰磊也露出八颗牙齿标准式的微笑。易远枫受不了我的大肆渲染,拉着佟辛淼出去讨论他们下午的班会。
佟辛淼走到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姜辰磊,姜辰磊的目送刚好迎了上去。四目相对,没有火光四起,倒也暗流涌动。
好看吧?我嘿嘿的笑着。
嗯,挺安静温柔的女孩。不过,和我对某人之间差了一点感觉。他回过头,邪气的笑着看着我。
切~言不由衷,你自己心里怎么想的你自己清楚。她这么漂亮、聪明、懂事、善良的女孩不多见啊。
姜辰磊没有说话,舀过一勺被我剁碎的豆腐拌着米饭,吃的津津有味。我埋下头偷偷的想,姜辰磊这个人也不错,他和易远枫关系那么好,我和佟辛淼一人一个。哇!世界友好和睦呀!
易远枫归我,什么都好说。嗯,这样的话都好说。
佟辛淼经常来找姜辰磊,给广播站送稿。姜辰磊也陪她自习,编辑。
我吃着他从家带来的水果,嘻嘻哈哈的说,姜辰磊,你艳福不浅啊,一中女生成绩没得说,可是向佟辛淼这么温柔、善良德才兼备的应该没有吧。
姜辰磊长舒一口气,是啊,小冰,佟辛淼她...你们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我怎么能和那么优秀的女孩一样呢。我小声嘀咕。
你说得对,她聪明、懂事、善良——可是她,怯弱的像一个很小很小的人。我和她去游乐场,她看门票价格高,摇头咬着嘴唇说不玩了。如果当时我身边的人是你,你会冲过去,和售票员手脚并用理论一番也不一定。
我会心疼她同情她保护她,可是,曾雨冰,我喜欢的人是你,这一点,毫无疑问。
认真的样子最迷人,说实话,差一点我就沦陷在姜辰磊深情的目光里。我定了定神,别过头,笑嘻嘻的说,你演技真好。不过该配合你演出的我故意视而不见。
他把我的头转过来,看着我的眼睛,你懂我刚才说的话,我没有开玩笑。曾雨冰,我知道你喜欢易远枫。
小冰,你喜欢易远枫,对吧。
搞笑呢吧,你以为全世界就你两家基因优良,长的那么好看,我非得喜欢你俩谁吗?呵呵~我故意提高音量来掩盖自己的惶恐不安。高到易远枫在隔壁听的清清楚楚,他走进广播室,对着姜辰磊,我爸今晚请叔叔吃饭,放学一起走。曾雨冰,拜托,隔壁同学很忙。您别那么吵!
然后他转身走开,背影坚韧挺拔。
为什么我一出岔子,就赶上易远枫路过,或被他撞见。天呐,你真的和我过不去吗?
姜辰磊在我望着易远枫背影出神的时候在我耳边平静的说,小冰,你别想了,你和远枫......
我转过头恶狠狠等了他一眼,闭嘴。
大步跨出广播室,我这么勇敢一个人,除了我的小心翼翼,无人可挡。
鲁岩坐在草坪地上,手里拿着纸条撕着玩,看似漫不经心的问,小冰,你不觉得情况有点复杂了么?
我点点头,嗯,我知道很复杂,可我目前没办法。
我们几个各怀心事,又团结友爱。我是说我们很愉快的很开心的度过日复一日机械办的日子,一起去吃饭,一起推车出校门,姜辰磊后座坐着佟辛淼,我偶尔撒懒不骑车在鲁岩和易远枫后座捣蛋。那时候想如果能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
草坪地上四个人,我,易远枫,鲁岩,姜辰磊,追赶着闹。都是活泼好动的积极分子。还有一个是佟辛淼。她静静地坐着,膝上放着刚看完的书。
佟辛淼拉着我的手,我真的好羡慕你,曾雨冰。你总是那么开心,快乐起来就哈哈大笑,洒脱但又不做作。易远枫,鲁岩,姜辰磊都和你玩的很好,我也一样,喜欢和你一起。可我好想像你一样,放肆的奔跑,大声的尖叫。
原来,我们都在羡慕着别人,不知道自己就是最好的自己。我向往佟辛淼的温柔安静,她羡慕我的自由洒脱。我们都任性的想要彼此的当下的状态,却不知道自己的缺口就是对方想要的光芒。
我握着佟辛淼的手,你不要学我,做你自己就好。你真的很好!不需要,真的。你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女孩子,你很棒!
佟辛淼脸上漾开一朵又一朵灿烂的花,她笑着问,我们可不可以做朋友啊。
我使劲的点头,好啊好啊。心底暗自琢磨,这种感觉好怪异啊!
草坪地上来了一群人,我们排排坐着观赏。天空飞过衔泥筑巢的归燕,我眯着眼看春风吹柳枝招展垂下万丝绦。
我看到远处飘来一只风筝,缓缓下降。我捡起来,拿到易远枫跟前,开心的不得了,像得了大红花的学龄前儿童,跑到家人跟前炫耀。我说你还记得吗,易远枫,14岁的你拉着风筝线跑,说它会带着你的愿望,去告诉天上的神仙。你当时自己也许了愿吧,是什么呀,告诉我,好不好。
易远枫看着我抿着嘴巴微笑,不说话。眼底的温柔被我一眼看穿,我心底突然山呼海啸,但静静的站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他拿起风筝,再飞一次吧,让它把上次的愿望带的更远些。
这一次他扶风筝,我拉线。
学着14岁的易远枫,我大喊好,他松手。那一天的风很好,风筝越飞越高。线放到尽头的时候,我一恍惚就松开了手中的线。静静地站在原地,想着天上到底有没有住着神仙。
就这样,风把薄薄的纸风筝,越吹越远,直到五个人谁都看不见。随它走吧,管它去哪呀。
它带着少年的心事,远去天边。小半年过去,我们进入高三。广播站要交接一些很复杂的事。忘了说,姜辰磊作为交流生在四中呆了一段时间后,在和易远枫爸爸吃饭的饭局上提起想来四中,让他爸动用点关系,最后如愿以偿。
高考倒计时开始,我准备光荣的卸任,迎接下一任成员。
这样一来我就全心全意学习了,我做在操场边玩着小石子。
这样也挺好,烦恼的事留到高考后吧!鲁岩给了我一个加油的手势。
谁说生活总是美好的,它才不管我们想要怎样。好运气就像牵着风筝的那根线也会用完的啊。
高考倒计时100天。我无聊的走下楼梯,佟辛淼在拐角处从追上我,要和我一起走。拽着我的手一直在抖。我问她怎么了。
她坐在草坪地上,抱着膝盖,肩膀不停颤抖。她真是个要强的女孩连哭都不出声,我安慰着她,你怎么了啊,淼淼。
她说,文学社保险柜的事,你有听说吗?我点点头,跟你有关系?
嗯,她点头又摇头。我不知道啊。这么懂事的女孩怎么这个时候这么糊涂啊。
那一天,相互倚着肩,我拉着她的手,坐在草坪地上。说了好多话。
广播站交接工作的那天,文学社也在进行相同的事。易远枫喊姜辰磊过去帮忙,我气得哇哇叫,广播站都甩手给我了么。事情处理妥当已经是下午了,见他们还没忙完,我下楼去买面包。回来看见他们急得一团糟。
易远枫说自己平时事多,佟辛淼心细认真,老师交代柜子的钥匙都由她保管。佟辛淼那天没有背包,把钥匙放在易远枫那里。可能两个大男生来回搬东西,上下跑楼梯,钥匙早就不知道飞哪去了。
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几个人已经没有心思吃饭了。我去找把钥匙先应应急,回来的时候门把上挂着买东西的袋子摇摇晃晃。他们都走了。
第二天,学校盛传,文学社保险柜被打开一整晚。想不到文学社那两个学生能干出这种事,易远枫和佟辛淼被教导处找去谈话。
我在早读课上念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想着那个美丽乖巧的女孩。
120刺耳的汽笛声响彻四中的时候,早读下课铃刚响,有人兴致冲冲的跑进来,你们不知道吧?那个理科一班的佟辛淼惦记着学校保险柜资料,被找去谈话。不承认还心高气傲,直接从五楼跳下来了。哎呦呦...
什么?“啪”所有人看向我的时候,我的古文书从那个人头上滑落,书脊重重地落在地板上。动作比思想快了几秒,我咬着嘴唇跑出教室。
我知道我要去哪,看着楼梯口的易远枫,我拉起他的手,走,我们去看看佟辛淼,走啊。
我不知道当时我不在身边,冰凉的水泥地她躺着上边不冷么。医生把那个瘦弱的女孩从地上扶上担架,她会不会很害怕?我现在一定要去陪她。
赶到医院,佟辛淼已经被送进急救室,我坐在过道的长椅上,低着头不说话。
易远枫双拳紧握,小冰,你别担心,没事的...
我抬头看着他,易远枫,你现在怎么能説出这样的话。
他还是很静静地,我知道你担心佟辛淼,别着急...
听着他不紧不慢的语气,声音怎么那么讨厌,这是我喜欢的人吗?怎么能说出这么不负责任的话?那一刻他身上的光芒没有了,整个人在我心中黯然失色。
姜辰磊也随后赶来,他脸色苍白,坐在我身边,着急的问,怎么样了?
我把脸埋进他的颈间,不可遏制的低声痛哭起来。
整个医院非常安静,长长的走廊一眼望不到头,就像我要的答案迟迟没有回复。紧闭着门的急救室,不说话的易远枫和姜辰磊,还有,失望担心又害怕的曾雨冰,紧握拳头
窗外是一成不变的明媚光线,孤单的燕子找到了伙伴,一双双的滑过湛蓝的天。
可是我却变得,比当初的当初,更加的沉默了。佟辛淼死了,失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上,并且留给她可怜的妈妈一个无法和人开口的死因。她生前所有的美好都被那个巨大的污点所掩埋。
原来人是那么善忘的动物,轻易就能忘记了她美丽单纯,曾让无数人内心温暖的笑脸,轻易就能忘记了她每次可以免考却依然赫然榜首的辉煌,轻易就忘记了她温婉可人的待人处事——只记得那个年轻的生命,死于不洁的偷窃。
学校下令严查此事,到底是谁打开的保险柜拿走了那些资料。
学校一时之间流言四起,和佟辛淼一起的易远枫成了关注焦点,尽管保送C大是铁板定钉的事,可是一想到任性的复杂,我拼命的在操场奔跑,不去听任何流言蜚语。
被叫去谈话的次数越来越多,易远枫不屑一顾,可还是不承认。
我为什么要认,即使不被保送,我也能考上。我怎么可能干这事。
我在校门口遇见他,他还是这样。
我知道你能耐,成绩好。我冷笑,可是佟辛淼已经蒙受不白之冤了,你还她个清白,不行吗?
书包带从肩上滑落,他手紧攥着。可以清晰看到手背上的脉络,你也认为是我吗?
痛失好友的我陷入深深的悲伤,大脑一片空白,只想着找出那个罪魁祸首,还佟辛淼清白。
年少的我们,真的很简单,都不往深了想,事情为什么会这样。我还是那么倔强,我认为的就是对的,我看到的就是真的。
不是吗?
短而有力的回答,像一把匕首刺进易远枫心脏。也深深地插进了我心里。
他垂下眼帘,从我身边安静的走过。
易远枫,我喜欢的人,你不要让我一遍又一遍失望。
高考倒计时还剩37天,易远枫主动退学。我不知道他有没有承认。
鲁岩说,小冰,你错怪易远枫了。
姜辰磊说,小冰,资料没有被人拿走。我平静的问,是你亲眼看见了吗?
他低头,用白球鞋踢着路边的石子。
你以后不要穿白球鞋了,马上高考,时间紧,白色不耐脏,会耽误很多事的。我转过身只能这样回应姜辰磊,心抽搐的疼。
时间会慢慢治愈一切,坐在大学图书馆的我看到这句话,竟然会笑出来。
此时是12年的秋天,我接到鲁岩打来的电话,小冰啊,人们都说有世界末日,分开那么久,
你怎么不想我啊?
好啊,你来找我吧,反正车费那么贵,我不会去找你,你来我请你吃饭。
还是红烧肉,鲁岩在电话那边流口水的样子,我随时都能脑补出来。
我还记得红烧肉,我们还是好朋友,打电话还会互相揭短。只是不该说的,我们只字不提。
那两个名字,六个字。没人忘记,也没人提起,像一段珍贵稀有的锦缎,铺平在心底,柔软的躺在心底,谁都不能把它弄皱。
两个保送名额空缺后,姜辰磊顺势补上,我成绩不是有多差,只是不愿意拿着本属于佟辛淼的荣耀来成全自己,那样我一辈子都不会开心。
我说过,要自己成全自己,不要任何人帮忙。
姜辰磊去了北京学设计,再后来又做交换生去了法国,他给我寄明信片写,小冰我把照片发给你,你带我游历祖国山水。你也回我几张照片,我陪你享受巴黎浪漫气息。
他说,小冰,我很想你。还是很喜欢你。
我从来不回他的信,想到我写好的信要漂洋过海,去到一个人身边。思念却不知道能不能抵达彼岸,心里就隐隐作痛。
他们俩那么像,都喜欢白球鞋,而且从来都是那么干净。
易远枫像三月的春风,会吹暖整个大地。姜辰磊是秋风肃然,凌厉冷落。我是一片小小的纸风筝,不适合在秋风中起飞,但也不把春风追。
因为神经衰弱,整夜整夜失眠。我就插着耳机听广播故事,许是因为之前的缘故,我听这个特别有效。
中午的休息时间,没困意,打开APP首页,推荐人气主播讲故事,打发无聊时间。我点播放,背景音乐是陈升的《风筝》。主播一开口我,睡意全无,颤抖着手点开简介全部。
一个让我心酸心痛又心碎的名字——易远枫,新晋人气主播,喜欢独自前行,编辑各种故事,诉说百味人生。”
明亮的落地窗前,映着我白色的碎花裙,及肩的长发,我捂着耳朵听完他整个讲述。
一直找到他的第一则播音,平凡简单的故事,看留言、评论、点赞。
易远枫,你还好吗?我曾经对你失望,却一遍遍的梦里想知道你的状况,
你记得我吗?还恨我理直气壮的误解你吗?你,都不计较了吧...
有篇广播是关于他的采访,记者问你这么帅气,为什么不去参加选秀节目,在电视上露脸而要选择播音这个行业,不觉得很屈才吗?
没有声音,记者开口准备转换话题。
易远枫接着说,我不喜欢人前露脸,曾经很喜欢一个女孩,说好要一起搭档下去,我写稿,她播音。可她因为一个误会不肯原谅我。现在做幕后有什么委屈不委屈呢。
我抱着书坐在花坛长椅上 ,早已哭到不能自已。易远枫,你真厉害,伤人于无形啊。
我去看他的同步微博,封面是午后湛蓝的天空和空旷的田野相互交错,一个人,张开双手拥抱阳光。
微博认证新生代优质主播,暖男一枚。粉丝10万+。
翻到第一条。他说,这是我的第一篇微博,要开始新生活了,加油!
他细细碎碎的写,写一些风景观赏,更新自己的心情绪,日记。
写一开始的迷茫伤痛,写人人都想回去只有他一人不愿想起的青春末尾。他说那个骄傲又勇敢的女孩,在他最好的时光里给他带来太多的欢乐,却也给他最难过的结局。
她不相信他,跟所有人一样。
他也说起那个温柔恬静的女孩,她自尊心很强,如果还活着,一定很优秀。
深夜,编辑好一条消息,发送姜辰磊。保险柜的事,你知道真相?
他回给我一份文件,下午的塞纳河,水面平静,波澜不惊。他说,这样最安静,也最孤独。
小冰,你都知道了。你跟我说再见了,是不是。
当年由易远枫保管钥匙。他中途有事要离开一会儿,就交给了我。第二天想去找老师说明白,又因为学籍档案问题要回一中。
我之所以陪佟辛淼,自习,阅读。你还记得你去找的那个出租司机吗?他是我爸爸部门的人,也是佟辛淼的生父。我把你的情况告诉他,他说不谢了,就好好照顾他女儿吧。
没想到事情会是那样。我把钥匙弄丢,资料丢失也没查出来。
他也不喜欢这样束缚的生活,想去其他地方走走。
他要我好好照顾你,怪自己没拉住佟辛淼。他说,曾雨冰没有小伙伴了,一定很孤独。她多数情况下口是心非,你静静地陪着就好。
可我还是没用,逃到北京,再到巴黎。
我面对不了你,怕碰到你心底的痛...
小冰,对不起...
我看完整封信,删除掉,再清空垃圾站。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想当年的旁观者和当局者,又有谁能清楚呢?
我不知道!
两年后,我大学毕业。
参加工作两年后,此时的易远枫收听率暴增,他已经开设自己的专栏,成为当红人气主播。我在租来的公寓里,放着外音在房间里听他自己的治愈故事。
常常在夜深人静,闭着眼睛,听他一字一句。
关注他的栏目后我的注册名远飞的纸风筝。像很多个热心听众一样,留言,点赞,充金币给他送礼物。
微博关注后,主动给他发私信。节假日送去问候,编辑很长很长想说的话。
他和粉丝互动,我说自己读书时也喜欢广播,其实成绩不是很好,就是想把那个很喜欢很喜欢的男生写的稿读完。这样是不是很贪心。
他说,不会呀。还有,你的署名让我想起年少时的一个愿望。
说好要一起搭档下去,我写稿,她播音。那时候我被升学压力压的喘不过气来,羡慕可以自由自在的人。那个春天在公园旁边,对着慢慢起飞的纸风筝说,让我身边这个女孩一直这样陪着我,那样我们能轻松快乐一辈子...
看着对话框里的字一个一个出现,眼泪滴在手机屏上,那些字放大放大,直戳心窝。。
我编辑好的一封信凌晨发送他邮箱。我错怪又很无知的伤害他,现在很难过,他一定也在收听你的栏目,可不可以帮我读,代他接受道歉?
他回我,好呀,莽撞是年少的事总会过去,你要释怀。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潺潺的流水,切切的思念......
我紧攥耳机线,直到播放完,手心指甲掐出的月牙痕清晰可见。
晚间十一点他发来私信,很晚了,没打扰到你休息吧,读过你的信,相信他一定会原谅你! 不过你的文笔让我感觉很熟悉,似曾相识。
关闭窗口,我泪如雨下。
曾经做过的青春梦,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单薄少年的心事搁浅!
惜叹,纸风筝远飞!不知所踪...
纸风筝摇摇晃晃,细细的线,牵着单薄的梦想。
瘦瘦的肩膀,模糊的方向,你飞去哪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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