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珍野味之菌子

                        山珍野味之菌子

                          (朱家稻花香)

两天前，我的高中同学群里面蹦出几张图片，看后让人垂涎三尺。锅子里面铺满了金黄金黄的菌子（蘑菇），再配上几片新鲜的本地青辣椒，几瓣雪白的蒜露出尖尖的脑袋，氤氲在热气之中，不禁让我浮想联翩。

盗用同学家锅中的美味

朱家院子四周都是山，菌子并不稀缺。有黄色的，我们称之为南花菌，只因它的颜色和老南瓜相似，而且上面像开出的花朵一般；也有叫做牛屎菌或者虫包菌的，一般生长在松树下面，牛在松树下吃草后排泄粪便，使得那一小块地格外肥沃。也有红色的，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们就喊它“红菌子”，还有一种是白色的，我们管它叫“石鼓菌”，因为这种野生菌特别硬，口感欠佳。每到夏初，长满菌子的山坡就像一块调色板，五彩斑斓。

菌子生长，比较喜阴。就像跟我们躲猫猫一般，总喜欢生长在灌木丛里面，或者蕨类植物下面，要是再来一场雨，它们就更加喜滋滋了。摸清它们的习性后，我们采菌子也就快多了。记得有一次，当时我的小舅舅（一名出色的木匠）还在给我们家新屋子搞装修，大门已经安装好了，只差桌子与柜子未完成。碰巧的是，头一天夜里刚好下了很大的雨，我和哥哥唤上几个小伙伴一起去“新屋丈”（一座小山）。这座山虽然矮，但要是你运气好的话，说不定还会遇见野兔。听老人说，有野兔出没的地方，菌子也会多些。

很快我们来到山脚，将裤管挽进靴子，拿着弯刀我们便开始行动，我很耐心地拨开灌木丛。只见菌子们顶着伞盖，有的上面贴着枯死的叶片，有的却非常平滑，甚至可以看到小水珠。伞面的下层以白色居多，当然南花菌子不同，它是黄色的。那肉瓣一格一格地分开着，有点像天上的片片云，又好似远处斜看的瓦槽，有的生长也并不那么规则，如同从菌子茎顶端蕴育出无数的小溪紧贴伞形底面，仿佛从远古流向了今朝。轻轻拨开周围的杂草，然后捏住菌子的茎与泥土接触的那块，稍稍使力向上抬起，便可以完完整整地装进我们的袋子里面。倘若没带工具，也可以在上山任意割一个蕨类的植物，沿着菌子茎部中央穿过去，就像一串糖葫芦似的，提回家也很方便。

从山上采摘回来的新鲜菌子

那天取菌子回去后，裤腿基本上湿透了，我赶紧烧水洗了个热水澡。老妈看到我们取了不少菌子，中餐就一顿把它煮了。据说煮菌子时里面放一些蒜头进去，有解毒的功能。如果那些蒜头变成黑色，就说明那些菌子里头有毒素。老妈很快做好了午餐，当两大碗菌子端上桌子时，整个堂屋都溢满了香气。趁老妈不注意，拿筷子先尝了一块，美味极了。用手把嘴角的油渍抹干净后，我才飞快地把碗筷准备好，坐等舅舅过来开餐。

在自己家里面吃饭还客气什么呢？更何况那是我的最爱。那天中午我连吃了三大碗饭，估计一半的菌子是被我消灭的。我还在刷碗时，妈妈已经吩咐我下午跟她一起去田里割猪草。正当我用水清洗第二遍的时候，手上的一只唰地一下掉到了地上。并用力捂着肚子，感觉很难受。我怯怯地说：“我肚子痛，下午不去割猪草了。”老妈立马扯着嗓子喊：“装得像死，不想干活，也用不着摔碗啊？”我很认真地怼应老妈：“不信你摸一摸”，说着还把衣服撩起来。哥哥听我说肚子有点不舒服后，他好像也感觉有些不对劲。还没等老妈骂出口，我已经呕吐不止，直接把中餐吃的菌子吐在了灰堆旁边，一看我这情形，老妈吓坏了。她急忙去厨房给我打了一瓢水让我簌簌口。接着舅舅也感觉不舒服，老妈则没什么事，我估计她吃菌子吃得少，还来不及反应。等大家缓过神来，才意识到我们可能是轻微的食物中毒。他们很快便平复下来，只有我肚子里翻江倒海，如同一台抽水机扎根在里面作死地往外挤压。哥哥很利索，赶紧到村上的诊所要了些药回来，我服下药丸才渐渐稳住。

我觉得很奇怪的是，中午的蒜头都没有变色，理应不会中毒。更何况曾经吃了那么多回都没事，为何偏偏这次中毒了？幸亏大家没事，要不然我罪孽深重。老妈听到我说这话，立马又来气：“鬼崽子，差点让舅舅也遭殃了，还说没事。”

那次意外发生快20年了，却仿佛就在昨天。我们一直没有搞清楚具体原因，但是我知道菌子里面一定是混进了不法分子。然而那次教训，并没有影响我们对菌子的热爱，只是我们上山采摘时多了个心眼，因为我们实在经不起美味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