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沁心，夜微凉|25 梳子主人

雪沁心，夜微凉|25 梳子主人

文/枫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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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多年前，在萧士明还没认识殷兰芝时，一个远房表妹来投奔萧家。当时，萧家人见到这个表妹时，她已有身孕。不知是出于同情还是什么，年轻的萧士明竟然同意了父母的安排，为了表妹的孩子出生后有个健全的家庭而同意结婚。他也天真地就认为这将会是未来的一辈子，直到不久后他遇上殷兰芝。

遇上殷兰芝，或许是萧士明的劫，也或许是他的幸。后来的他为了殷兰芝违背了当初许给表妹郑英英的海誓山盟，丢掉了曾经有过动心的瞬间，他用力地奔向殷兰芝的身边。即便是家庭条件的限制、未来岳父提出的种种，他萧士明都一一克服、允诺，只为娶一他心仪的女子。

离开萧士明的郑英英带着刚几个月的女儿郑柔惠嫁给了白牙镇的一个乡村医生万元，值得庆幸的是这个万元对郑英英母女俩还不错，一年半后，郑英英为万元生了儿子。一家四口的日子过得还算可以。

转眼间，郑柔惠已有三岁半，本应该早已是能说会道的小丫头。可小柔惠却只是整天陪着小弟弟玩，很少见她说话，而且说什么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

郑英英夫妇俩看到这些有些着急，他们不知道小柔惠到底是怎么了！郑英英向万元求救，可万元平日里也只是看些头疼伤风感冒的病症，对于小柔惠的状况，他也是无可奈何。

后来的几年间，夫妻二人带着小柔惠辗转各处也没有得出小柔惠到底是患上怎样万恶的疾病。医生给出的答案不是说这是一种先天性无法治愈的疾病，要么就是小柔惠根本就没有生病，她只是不愿意与人交流。

见四处就医无果，郑英英看着一贫如洗的家流下了泪，她欲放弃医治女儿的念头。丈夫万元觉察出了她的心思，他一边劝慰郑英英天无绝人之路，上天会帮助他们家渡过难关的，一边偷偷在亲戚朋友间借钱，打算去外地甚至是走遍全国，也要帮小柔惠找到医生。偏是屋漏又逢连夜雨，在万元出门一个多礼拜后的一天中午，郑英英从镇上派出所接到丈夫万元因车祸死于他乡的消息。

明明是两个人共同承担的家庭，在万元死后，郑英英彻底放弃了当初一心要治愈小柔惠的决心，她甚至一度认为是她们母女俩害了万元。

后来的许多年，郑英英都是一个人，她不愿再将自己的厄运带给他人。

几年前，萧士明偶然间在朋友那听到了郑英英遭遇的一切。他想着在经济方面给予一些帮助，可最后都是被无情拒绝了。一向心细如发的殷兰芝对萧士明的这一做法多有不满。她认为一人一个命，过去的就该全部翻过去，别整得自己像个救世主似的，谁都会有眼下过不去的坎，靠着自己迈过去才是真的迈过去了。

其实，殷兰芝的心里知道萧士明对她表妹郑英英只剩下了同情。可没眼头见识的萧士明总把事情做得像是出去偷人了一样，整天都是偷偷摸摸的。明明简单的事，被萧士明这么一折腾，倒成了有口难辩。尤其是当萧士明听说郑英英患癌一事，他更是肆无忌惮，隔三差五地往郑英英家跑。为此，夫妻二人争吵过几次，最后二人都是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冷战个几天。

一路上，萧士明向庆嘉希和儿子清野简单地说了这些事。

清野身旁的湘文贤一脸歉意地说道：“叔叔不好意思，我也听到了你的这些秘密。”

“唉呀，小伙子没事的。我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值一提。而且呀，这已经是我公开的秘密。”萧士明一脸的坦然，“男子汉大丈夫不管遇到什么事，万不可辜负了自己心里装着的那个人。”

“你说的是我妈吗？”清野一脸严肃地看向萧士明。

“臭小子，那你以为呢！”萧士明转头望向清野，两眼直直地盯着他，“还有我们整个家。”

“大哥，你还真有趣！”庆嘉希连声感叹了起来，“世间这条路，说易不易，能身随心动已然足矣！”

清野和湘文贤望着两个大人，相视一笑。远处的天空里飞过几只鸟儿，伴随阵阵悠扬的口哨声，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去……

“所以说，她就是郑柔惠？”清野弯下腰，拍了拍裤脚上沾着的泥土。

“是的，她就是你郑姨的女儿小柔惠。”萧士明拆开了刚路过小卖部时买的香烟，“也不知道小柔惠怎么会跑到我们村的？”

“会不会是他们家出什么事了？”庆嘉希说道。

“说不好，这是小柔惠第一次来到我们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了。”萧士明大口地吸了一口烟，“我们还是快点赶过去吧！”

“爸，你还没说那梳子的事呢？”清野听萧士明讲故事都忘了正事了。

“你这小子真是的。”

萧士明摸了摸口袋里的梳子：“这是你郑姨的。”

“可上面只有‘愿得一人心’，那下半句呢？”清野询问道。

“没有下半句。因为，因为我和你郑姨没有后来。”萧士明说到最后，语气略显沉重。在他的心里，或多或少地潜藏着当年因为自己的自私而撇下郑英英的愧疚之情。

庆嘉希见气氛有些尴尬，赶紧打起了圆场：“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想以前的一切，眼下的事才是最重要。”

“对对对，现在最重要。”萧士明刚刚还一脸愁绪，转眼间又嘻笑起来。

“嘻嘻……”

郑柔惠见萧士明笑，她也跟着傻笑起来。她见萧士明抽烟，又伸手想要烟，被萧士明一巴掌拍了回去：“你以后要乖乖的，不然我们大家都不会再理你了。”

“呃——”郑柔惠望着萧士明扬在半空中的手掌，撅撅嘴巴，发出长长的一声惊叹。

“小疯子。”清野自顾自地说了一句。

“严格来说，她还是你表姐。”在萧士明的心里，或许早已把郑柔惠当作自己的小孩。

“就她，爸，你还是得了吧！我怎么会有这样的表姐，而且还……还是会……”

“好了，不说了。快点赶路。”湘文贤一把捂住了清野的嘴巴，“你还是赶紧把这几片饼干吃掉吧！”

清野看到庆嘉希和湘文贤投来劝说的目光，他立刻明白此刻的他应该是安静的，他接过湘文贤递过来的饼干默默地咬了一口。

萧士明的第二根烟又随风吹去的方向一起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