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不老

“老板！”

“老板！”

“老板！”

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在使劲地敲着一间商铺的门，身边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左手拿着一个被啃花的苹果，右手也跟着妇女在玻璃门上使劲拍，一边嘴里跟着喊老板，看样子妇女是孩子的奶奶。

“别喊了别喊了，人家两个人在办事呢！”

“办事，办什么事？他的门是从里面锁的，人在里面没出去办事！我专门来他家买被单，他家人在怎么不开门呢？”

妇女对旁边商铺男老板的话不以为然，继续拍门。

“跟你讲不要敲你还敲，人家正在度蜜月呢，你这个人真没眼色！”

“度蜜月，度什么蜜月？你说话我听不懂！”妇女嗔怪起来！

“哈哈哈，还是老张会点戏！”

夏日的中午十分，小街一片宁静，小街的街面上只有商铺的老板们各自睡在门前的躺椅上，半眯眼。眼下都被这个拍门的妇女引来了兴致，因为她敲的是老赵的门。

“度蜜月都不懂，你也白活了，人家五十多，你也五十多，人家都知道，你怎么就不知道的呢？”

老张微矬的个头，身上无论冬夏地套着一件迷彩长褂，肩上斜挎着一只已经脱了皮的劣质小皮包，蓬头垢脸，身上一拍一股白灰。

老张正对着老赵的门卖粮油，每天做着扛米抱面的营生，米面的袋子只压缩了他的个子，还好头颅保护了他的口腔，让那条如簧的舌头弹跳自如。

“嘿嘿嘿……”

旁边卖娃娃衣服的小媳妇忸怩着一脸讪笑。

“来来来，大妹子，来我这里坐一会，你说人家两个人新婚燕尔，怎么也要休息个个把小时吧？你在这里看着我们吃饭，我们什么时候吃好，你什么时候再去敲！”旁边大排挡的老秦慢声慢语，正和老婆坐在外面的桌上吃饭，每顿滋二两白酒是他解乏的方式。

“哈哈哈！大妹子，人家两口子在睡觉呢，你别着急，来，坐！”老秦的老婆看着一脸蒙圈的妇女，忙来打圆场，她从来不笑不出声。

“我滴娘来，生意送上门来都不做，那还做什么生意，中午睡个觉就不能起来吗？又不是小两口，老夫老妻的还能整出啥事呀？哈哈哈……”买被单的妇女也是个爽朗性子，她已经听出了各位老板的弦外之音。

“诶诶，人家赵老板娶的是新媳妇，昨天才和新娘子回的门，两口子打扮的那叫一个漂亮！新媳妇一路挎着老赵的胳膊，就像这样走滴！”老张说着凑到大排挡门口，硬把老秦拽起来配合自己演戏。

“滚你妈的蛋！老子锤死你！”正在端酒的老秦，被老张一把拽得酒洒了一桌子，他马上欠身去呼老张。

“哈哈哈……”

“哈哈哈……”

顿时笑声在老秦的酒桌上炸开了锅，大家仿佛都很满意这个笑话赶走了瞌睡。

“我说老姐，这赵老板少说也有五十岁了，怎么才新婚呢？”片刻后笑声消散，妇女余疑未消地问。

“老赵因为老婆赌钱，已经和老婆离婚好多年了，这不他刚来这里开店，不知什么时候就和一个女人勾搭上了。要说这女人真不孬，长得好，又能干，天天把老赵伺候得笑眯眯的。”这本来该老秦老婆回答的话，被老秦抢了过来。

“老赵虽然五十多，人家伙一点不显老，卖个床上用品，加了好多女人的微信，现在谈恋爱都用网络，谁还让你看到？”老张一只脚踩着老秦饭桌前的一张凳子摇晃，一只手架着烟，不时地咳几声，一会吐一口痰。

“日你妈，你给我滚远点，哪都有你！就你那屌样，你就是再挣几百万也不会有别的女人看上你，你他妈嘴里有屎吗？吐吐吐？老子也不要喝了！”老秦把端起的酒杯狠狠地放下。

“你喝你的，你喝不下去是你灌够了！”老张并没有拿下自己的脚，他只是往后欠了欠身子，防止老秦地突然袭击。

“哈哈哈！这两个老板真有意思！”妇女很有兴致地看着他二人地嬉闹，一时间好像忘记来干什么？

——

甜蜜的日子总是像人的青春期，不知不觉悄悄地溜走。一晃到了秋季，老赵的爱情也像这季节，走过了夏日的热恋，悄悄迎来秋愁。

两个人的感情稳定以后，就看老赵的店里每天迎来送往，双方的亲戚，孩子，孙子一片和谐繁荣的景象；可是有点经历的人都知道，那不过是表像，暗地里一定暗潮涌动！

一段时间的繁荣散去之后，就看老赵的店里忽然多出两个四五岁的男娃娃，原来是他们男女双方的孙儿。

这还真不偏不向，看起来很完美，但是世间哪有什么完美的事呢？

这不，两孙子异常顽皮疯野，难以管教，每天不是相互抢玩具就是打架，孙子要管，管一个不服气，两个都管，身份尴尬。

“你又不是我亲奶奶，凭什么管我？”

“你又不是我亲爷爷，少管我？”

老赵性子有些杂毛，他有时把两个孙子一起提起来关到黑屋里，有时拿着鸡毛掸子一起抽打！

孩子毕竟是个人，他长嘴，结果老赵的儿子就把孩子接走了，可是这女人的孙子迟迟没人来接。原来这女人的儿子离婚了，孩子没人管。看样子女人背地里给老赵下了不少功夫，才让她的孙子留下来。

到了九月开学的时候，女人的孙子竟然在这里上了幼儿园，左右的邻居开始议论纷纷。老赵的儿子和老赵断绝了来往，从此老赵变得更加杂毛。女人的孙子每每惹到老赵，老赵毫不犹豫地把孩子的玩具当街砸得粉碎！女人真能忍耐，但是，一次，两次……最后女人还是和老赵推搡了起来！

这两天台风山竹来势汹汹，我们这个内陆小城，也依稀感受到它阴冷地侵袭。暖融融的太阳隐匿不见，冰凉的雨滴时断时续，虚寒的人晚间需要一床柔软的丝绵被才能包住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