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同行

      曾经以为的世界阴冷灰暗，哪有自己的未来？直到一路踽踽走来，看你淡淡地站在商厦橱柜前，墨一般短发，细软，还有几分蜷曲，长脸，细眼长眉，长胳膊长腿，长手指……似乎很不安分，不时走出那个缥缈的虚无世界。可谁知道已逝的时光，都去了哪儿？或去了另外的纬度空间？还能再走回眼前来？

      第二次见面，你仍在商厦橱柜前，长胳膊长腿，橱柜的物品在你的厚厚手掌内，一定很温暖吧。我接过来，手上的肌肤贪婪地嗅探上面的余温。你木木的长脸，没什么表情，又似乎有隐约温情。

      第三次见面，你居然坐在老乡湘子家的客厅里，长腿高高地屈成近九十度，听到门的响动声，你侧首，转过长脸，眉梢略略挑起，带了几分惊奇与浅浅的温和望着。这画面透着一种神秘的静谧，仿佛已然延续了无数岁月。

      原来你与湘子的老公是同学，后来湘子安排我去相亲，男方联系人是你，也是介绍人，男方是你的同事。说的好拗口，没绕进去吧？

      那次相亲之后，湘子仍热心满满，更多的爱心满满，虽只比我大两岁，心地善良有才华，做事细致，为人周到，人缘如织，而我恰是上面词汇的反面。不厌其烦为我一次次安排相亲，世间何其大，难觅一段肋骨安放地？

      有一次湘子说你正在失恋中，女方到你家去看宅子，回去后就提出分手。又说的确很穷，不知怎么，你提了一棵芹菜，两只西红柿，还有手掌心那么点肉，来到那幢小楼的三楼，炒菜吃饭。话不多，却是实实在在的烟火生活。二十年、三十年甚至于五十年后的自己，面对此情此景，也会如此这般？     

      果然人间至味是清欢，爱便从缥缈虚无中落地，扎根发芽，开花结果，于是便勇敢地跨进了围城。楼上的钢琴曲又响起，谁家孩子在弹奏着人生最初始的梦想。

      回家的路很遥远，一辆自行车在坑坑洼洼的路上颠簸，路边的老坞河散发着难耐的恶臭，记得唐朝把厕所称作“更衣室”，莫非上游大城市都把下游小村庄变成它的“更衣室”了；不久换成摩托车，仍是；到换成四轮汽车的时候，路变得宽敞平坦，慢慢地老坞河居然也变得清澈了。

      如同总是熙熙攘攘的大街，人来人往不断，有的人撵上你与你同行；有的人落到了后面；还有的人远远超过你，成为你前方路边的伟岸的树，或一抹飘忽的风……唯独你与我同行，是一道亘古不变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