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撒在门前木制的大平台,和环绕在平台下方的,绿茵茵的草坪上。
Jimmy和路蔓静坐在平台的大圆桌旁,望着远处的海和在草地上踢着足球的明明。
几只海鸥落在了平台前的草地上,贪婪地望着大圆桌上的午餐,伸长了脖子鸣叫着,像是在宣称那圆桌上的食物是属于它们的。
这个初春的午后,阳光终于冲破了云层,将温暖的光辉撒进了海湾里。
从海面上吹来的温暖的风,像是在告诉人们,春天终于降临了马尔堡峡湾。
Jimmy回到九维湾养病已经快一个月了。在路蔓悉心的照顾,和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后,Jimmy发现那久违了的,因重病而失去了的元气,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体中。
午饭前,Jimmy 接到了来自Oily的电话。
这位年轻的手术实习医师在Jimmy患病后迅速地接替了他的工作,并在工作中不间断地与Jimmy讨论着患者的手术治疗方案,和手术中所遇到过的问题。
路蔓发现,每一次Jimmy接到了Oily的电话的时候,他都会坐在办公室的电脑旁,边查看着Oily传来的图片,边将自己的手术想法解释给那位带着困惑的年轻医生。
Jimmy的耐心和心无城府的分享,让路蔓深深地感动着,敬佩着。
她想起了在家乡的中学里担任过校长的,已故的父亲,曾经与在学校里做英文老师的母亲讨论过,在那个小小的县城中学里发生过的有关教师之间的明争暗斗:评职称,提工资……在那些人与人的竞争里,想生存下来的人就必需保证别人不会超过他;就更不用说把自己的经验分享给他人,或者去扶植一位比自己年轻的后来者了。
“我真的为Oily的进步而感到高兴。如果不是这场大病的话,他还停留在事事依靠着我,缺乏独自担当的信心的阶段上。我这一病,正好将他推到了最前沿。我想等我康复回到医院里以后,我们的外科手术部会变得越来越专业,技术能力也会越来越强大……这些都是因为克强的加入,还有Oily的成长。”
路蔓的心里略过了一丝感动,她知道坐在她面前的,是一位事业心极强的男人。
她知道Jimmy的梦想,是提高他家乡的这所小医院的外科手术能力,为当地的居民们提供更好更专业的医疗服务。
Jimmy的这种想法,让路蔓的心底升起了一片庄严的肃穆感。她忽然意识到了照顾好这位刚刚经历过病毒洗劫的男人的重要性。那不仅仅因为她对他的爱,更重要的是,为了整个马尔堡人民就医环境和医疗条件的改善。
从客厅敞开的大玻璃门里传来了手机的铃声,路蔓预感到,这个电话一定是从医院打来的。
Jimmy将目光从在绿茵茵的草地上奔跑着的明明,以及他背后蔚蓝色的海面上收了回来,对路蔓抱歉地笑了笑,站起身走进了客厅。
“哦,克强,你好吗?”
路蔓正在收拾着圆桌上茶杯的手停了下来,她忽然发现万克强的名字,仍然像一块丢入到她平静心海中的小石子,在瞬间便激起了点点的涟漪。
“……好的,我马上到医院去,见面再说……”
Jimmy挂断了电话,走出客厅来到路蔓的身边站定,带着歉意的微笑望着她。
“对不起,我得去医院一下。克强说急救中心转来了一位与明明年龄相仿的,骨折的女孩子,克强在为其诊断拍片后怀疑是骨癌……自从我生病后,这样的患者都被医院转到奥克兰或者是惠灵顿等大的医院去了;可是这位小患者是马尔堡的本地人;她的家长听说过明明治愈的病历,因此坚持要让我做女孩的治疗医生,所以……”
Jimmy的有些抱歉地望着路蔓,灰蓝色的目光中透着点点的遗憾:
“我有一个感觉,我在不久后就会重新回到医院去工作了……感谢你的照顾,我觉得自己恢复得很好。那个医院需要我,只是我可能不会有更多的时间静坐在这里,陪着你看海了……”
一阵带着凉意的海风吹起了Jimmy额前的卷发,将他那宽阔饱满的额头给暴露了出来……
“不知今晚我能否回来吃晚饭,不要等我,你和明明吃完饭后早点休息。我会尽量回来……”
“可是你的身体……你觉得如果真的让你做手术的话,你可以适应吗?”
路蔓抬起了脸,目光中闪烁着些许的担忧和不舍。
自从搬到回到了九维湾以后,她和Jimmy之间的灵犀,被她刻意留存出来的距离所阻隔着。万克强的影子似乎仍然挥之不去地游存在他们之间。
她与Jimmy交流过这样的感受;她记得Jimmy对她说:
“不要紧,我们在一起的日子还长着呢……因此,再久的日子我都会等,等你的心安静下来,等你完完全全接受我的那一天……”
在那次谈话以后,Jimmy就像他所承诺的那样,安静,平稳,并且快乐地与她在这里共度着那一些,因生病而换来的宝贵的时间。
他尊重着路蔓所提出的距离,但是在此刻,路蔓忽然预感到那位疑似骨癌的小患者的入院,仿佛正在宣告着他们美好假期的终点。她知道自己和明明独守海湾的日子就要来临了。
“一起去海边走走吧?我还有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
他们一起走下平台,踏着绿色的草地向着海边走去。
“姑姑,你们去哪里?”
明明用脚踩住滚动着的足球,好奇地问道;继而,一丝满意的微笑浮现在了他的嘴角上……
“去海边,与Jimmy医生散散步,你一起来吗?”
明明摇了摇头:
“我在这里踢球,你们去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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