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唐天成二年(927年)二月的一个夜晚,在古都洛阳夹马营的一户人家,有红光绕室,异香满户,一个通体金色的小黄人诞生了,他就是赵匡胤,大宋的开国皇帝。因为这个奇异的天象,赵匡胤从小便被唤做“香孩儿”,大家都一致认为他以后肯定有出息,能干大事,不是凡人。
“赤光绕室,异香经宿不散。体有金色,三日不变。”《宋史·太祖本纪》
这一年,后唐明宗李嗣源在位,他是五代十国中少数的几个还能称道的明君之一,他的前一任皇帝是死于兴教门之变的猛人唐庄宗李存勖。这一年,辽国的太祖皇帝耶律阿保机下葬了,他的次子耶律德光继位。十年、二十年后,他将带着契丹铁骑两次横扫中原,成为后唐、后晋两个王朝的掘墓人。
这时候,宋太祖赵匡胤还是个孩子。
所谓天示异象当然是扯的,只不过是为了赵匡胤的称帝提供一种天命论的虚幻支持。与刘邦斩白蛇起义、李世民双龙盘旋如出一辙,只不过赵匡胤这个出生故事更加生动有细节,以至于他的弟弟赵光义以非正常程序继位时,也几乎全部照搬挪用了哥哥出生时的奇异景观。都是自家兄弟,哥哥这样,弟弟当然也能这样。
说来也是奇怪,唐宗宋祖,这两个中国历史上堪称最伟大的君王,在家中的排名都是老二。赵匡胤原本还有个哥哥,叫赵匡济,不过死得比较早。赵匡胤称帝后,封这个哥哥为邕王。赵老二一家属于涿郡赵氏,在今天的河北保定附近。这块地方,在春秋战国时期曾先后归属于咸鱼国,不是,鲜虞国、晋国、燕国、齐国、中山国和赵国。总的来说,属于那块自古出慷慨悲歌的豪杰之士的燕赵大地。
不过,赵匡胤的祖辈声名并不十分显赫。高祖做过涿郡附近的小县令,曾祖当个藩镇的御史中丞,祖父做到一州刺史,也就是说,直到他的父亲赵弘殷之前,赵家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官家庭。
父亲赵弘殷显然对赵匡胤的影响非常巨大。赵匡胤长大后,凭着一条铁棍打遍天下无敌手,太祖长拳更是流传至今,而他的爸爸也是武艺高强,勇悍绝伦。在“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的五代十国,只有这样的家庭,才有可能出现戡乱建国的强者。
赵弘殷生下真龙的故事也有点传奇性。那一年,赵弘殷从河朔之地南下(赵匡胤开始壮游时也是一样首先选择了南下),路经定州,大雪,只好暂时躲在一个庄园下避雪。看守园子的那人心热,看赵弘殷在门下面站了很久,就去请他进来招待了一些饭菜。
言谈中,发现赵弘殷这人又帅又懂礼貌,是个不错的青年,就跑去告诉了庄园的主人。主人出来见了赵弘殷,也觉得这小伙子很好,于是便把他留了下来。几个月后,索性把女儿也嫁给了他,招他做了个上门女婿。
这个庄园就是杜家庄,赵弘殷娶的杜家女儿就是日后赵匡胤兄弟的亲母:杜太后。
刘尚书涣尝言:宣祖初自河朔南来,至杜家庄院,雪甚,避于门下。久之,看庄院人私窃饭之。数日,见其状貌奇伟兼勤谨,乃白主人。主人出见而亦爱之,遂留于庄院累月。家人商议,欲以为四娘子舍居之婿。四娘子即昭宪皇太后也。其后生两子,为天下之母。([宋]范镇《东斋记事》)
赵弘殷生平最重要的经历,除了娶杜四娘为妻,另外一个恐怕就是和唐庄宗李存勖的相遇了。
一开始,赵弘殷在成德节度使王镕账下做一个普通武将。王镕仁而无断,在后梁、后唐(当时李存勖称晋王)两大军阀争霸的背景下,首鼠两端,莫衷一是,终于引得梁太祖朱温的大举讨伐。无奈之下,王镕仓皇投靠晋王李存勖。
李存勖年轻,但是能力极强。他的爸爸李克用和朱温是死敌,无奈实力始终差那么一点,奈何朱温不得。临死前,李克用愤恨难平,要李存勖为他报仇,给了他三支箭,对他说:干死那个泼皮朱三!
以三矢赐庄宗而告之曰:“梁,吾仇也;燕王,吾所立,契丹与吾约为兄弟,而皆背晋以归梁。此三者,吾遗恨也。与尔三矢,尔其无忘乃父之志!”([宋]欧阳修《伶官传序》)
李存勖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一生灭后梁,收河北,揍契丹,血战百场,楞是打下了一个后唐江山。
一次,王镕派赵弘殷率领五百骑前去支援正与梁军隔河对峙的唐庄宗李存勖。赵弘殷作战身先士卒,威猛无匹。李存勖见之大喜,就把他留了下来,让他掌管禁军,任飞捷指挥使(禁军骑兵队长)。在这个职位上,赵弘殷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不过赵弘殷也不在意。
直到后汉隐帝乾祐元年(948年),赵弘殷被派去参加平定王景崇叛乱时,再次因作战勇猛(被射瞎了一只眼仍坚持冲锋),而被提升为护圣都指挥使。也是在这一年,21岁的赵匡胤投身在后汉枢密使郭威(后周太祖)账下,开始绽放光芒。
父亲的戎马倥偬,无疑对赵匡胤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无论是在性格上的强悍坚忍,还是价值观上的渴望建功立业,以及武力值爆表,谋略超一流,胆魄过人,都是青出于蓝。再加上有好的机会,一把抓住,就成为了赵宋三百年的开国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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