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左向右》上卷33：病倒

《向左向右》上卷33：病倒

原创/那年夏天的流星雨

下午两点有个四年级小男生来跟乔力学琴。

是徐朝歌推荐给乔力的。徐朝歌周末学生多，顾不过来，看乔力闲散，把这个初学琴的男孩儿推荐给了乔力。

男孩儿跟他妈妈一起来的，母子两个站在排练厅门口。

妈妈看上去文质彬彬，纤瘦娴雅。男孩虎头虎脑，弯眉大眼，干净机灵。乔力拿上钥匙带他们去排练厅，于蓝也跟着去。

男孩子弹汤普森简易钢琴教程第三课《爷爷的大钟》。左右手轮换练习断奏技巧。男孩儿很有乐感，弹得非常流畅，看样子在家练习，下足了功夫。男孩儿受到乔力表扬，转头跟他年轻的母亲互相交换欢喜的眼神，露出两颗雪白的小虎牙。母亲微笑，露出赞赏的眼神。

这对母子身上散发温馨甜蜜的氛围，让于蓝着迷了。

乔力给男孩指点他弹奏手法上的瑕疵，又教了新的一课《莫卡辛软皮鞋舞》。还是继续巩固练习左右手断奏技巧。

“乔老师再见！”母子俩上完课走了，男孩儿跟乔力和于蓝挥挥手。

“宋炳辉再见！”乔力和于蓝站在一起，目送他们远去。

“哎，你有没有觉得这对母子很特别?”于蓝望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问道。

“什么地方特别?”乔力不解。

“就是……感觉很有修养，像出身好，有家教的那种人家的人！”

乔力挪一下琴凳坐下，笑道，“那当然！宋炳辉爸爸是青岛建筑公司一个什么中层领导，家境自然不差。再说，现在能学钢琴的学生哪有家里条件差的。”

于蓝摇摇头，“我说的不是单纯的家境好不好，而是说气质，教养，风度。这母子俩个堪称完美。”

乔力摇头，“好的气质，教养，风度，怎么可能离得开好的物质基础。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空穴才能来风，实锤才有响鼓！归根到底，人还是得先有钱！”乔力大彻大悟。

于蓝嘴抿笑，扯扯他耳朵，“还悟得挺透彻。看样子，想发财想疯了吧？这个学生你收他多少钱？”

乔力不以为然，“谁不想发财，说不想那是瞎掰。徐主任推荐过来的，用的是学校的琴，收什么钱！只当是练练手了！”

于蓝就是欣赏乔力敢捧着金饭碗要饭吃的底气。让她心服口服。

乔力随手弹了一首曲子，于蓝觉得陌生，“怎么从来没听过这个曲子？”

乔力神秘一笑，“这是音乐大师乔力写的，你当然没听过。”

于蓝惊喜，趴他肩头细听。

“知道是什么时候写的吗？是实习那阵儿，我去田横找你，结果没找到你，碰到山东头拉海鲜的魏强，就是魏晓鸥的哥哥，把我捎回城里，回来我就写下这首曲子。原来写的不够好，毕业前拿给秦山老师看过，修正了很多，现在好很多了！”

“你去找我，没看见我又回来了！为什么？”于蓝不解。

“唉，那阵儿心乱糟糟的，就是想找个地方散散心。见了你也怕影响到你！”乔力提起那段日子，脸上露出一丝苦笑。那时为了毕业分配，大家整天胡思乱想，乱了方寸，他也未能幸免。

于蓝脑子里跳出毕业前乔力跟林晓敏的绯闻，隐约猜出乔力当时心情不好与林晓敏有关。现在已经桥归桥，路归路，她也无需再说什么。

讲起徐朝歌家里收学生学钢琴的情况，于蓝慨叹，“咱能买一架琴就好了！”

这确实是个可以考虑的事情。

乔力打听了一下，买一架钢琴要一万七千块。他和于蓝的工资加起来每月才不过四百元，两人不吃不喝要五年才买的上。乔力嘴上没说，心里清楚，他的工资目前还不能完全归他支配，得拿出一大半交回家里去。

动了要买钢琴的念头，生活倒是一下子树起来一个明确的目标。尽管目标遥远了些，可也一下子有了奔头，两个年轻的生命反而更紧的贴在了一起。

他们开始真正为买钢琴攒钱。开源尚难，节流倒是可行。约会不再去怡家宾馆，有时去于蓝学校，方便时也来乔力宿舍。吃饭穿衣都厉行节约起来。

秋风凉起来，落叶归根，寒鸦凄切。离十一月份山东赛区的艺术大赛越来越近，乔力却状态欠佳。头昏沉沉的，身体乏力，口舌无味。

别人没有察觉到什么。因为他看起来跟平时没什么两样一样，甚至连于蓝也瞒过了。

管教育的副市长在大赛前一周对彩排情况进行视察。那天下午，天气不好，阴沉沉的，像要下雨。面对台下那么多陌生面孔和黑压压的脑袋，他脑仁眩晕，身体发虚，直冒冷汗。

伴奏前，他又一次在台上静静坐了足足五分钟头脑才勉强清醒一点，手上的汗擦了好几次。急得站在台前负责指挥的徐朝歌频频朝他张望，差点跑过去喊他两句。

好不容易结束表演，大家都被招呼去会议室听取领导们的改进意见。

会上乔力的伴奏成了人们诟病的焦点。

最后三天排练，乔力更加昏沉沉的，要么弹错音，要么没看见指挥的手势。

刘海几个老师窃窃私语，暗地里建议换徐朝歌上去伴奏，另找一个人担任指挥。

这等于大战前换主帅，旷日持久的排练成果全打了水漂。

徐朝歌不甘心，他坚持让乔力上。

于蓝下了课，听到有个老师喊她去校长室听电话。她以为是乔力，惊讶他大胆，敢把电话打到校长办公室来。

接了电话，才知道是徐朝歌。原来乔力病了，排练的时候晕倒了。

放下电话，跟校长请假，匆匆进了城。赶去医院。去了才知道乔力是患了严重病毒性感冒 ，发高烧，头痛欲裂，浑身乏力。晕倒前已经不舒服好多天了，自己生挨硬拖，越来越重。

于蓝自责，自己对乔力关心不够。最近天气忽冷忽热，节衣缩食，身体失于调养，终于出了乱子。

在医院挂了两天水，一挂水高烧退了，不挂，体温又升上来。人虚弱无力，脸色苍白。

第三天就要动身去济南参赛，这该怎么办？

徐朝歌急得嘴上起泡，口舌生疮。临时换人来不及了。

出发前一晚，徐朝歌去医院看望乔力。

乔力正在打点滴。

于蓝被徐朝歌叫出病房。问起情况，于蓝为难。担心这种状况去，病情会加重，勉强上台还极有可能连累全团发挥失常。

徐朝歌也担心。

两人正长吁短叹，回头发现乔力举着药水瓶子走出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