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唱者

前些日子，我去了城区附近的一个购物广场，跟朋友们胡乱的随处乱逛。不过商场嘛，吸引人的往往不是商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而是那总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出现，又会突然吸引当时的你的注意力的人与事。当然，也许购买者大多像我一样，选择逛商场不是为了购买必需品，而是有时就单纯的出于对逛商场的一种热爱，算不上太浓厚，心血来潮罢了。

碰巧此次前来，遇上了大概刚来广场上不久的街头卖唱者。这家伙看上去大约三十多岁，头顶一顶大黑帽子，满脸胡渣写满了沧桑感。手上弹着电吉他，一把麦克风支愣在身前，地上放着一台棕色音箱，旁边是一个白色的泡沫箱子，里面零零散散放着几块钱，此时正唱着一首粤语歌曲《敢爱敢恨》。其实西装革履的他是此时看上去藏着违和感最深的一副情景，大抵是我带着些许个人情感，以至于我会产生街头卖唱者不应该穿着最靓丽的衣服，锃亮锃亮的皮鞋，而是选择破破烂烂的一身行头出演角色这样的念头。因为在我的印象里，见过的卖唱者全身上下硬是凑不出一块完整的布料，不得不承认这是我个人的记忆和思想都出现了问题。

朋友们对于这方面提不来情趣，我索性让他们自己先去逛逛，我就在不远处的一架长形靠背椅上坐了下来。我之所以选择坐着而不是站在他的面前，是因为一方面也许人还不多，就我看上去会显得尴尬，另一方面我不会选择投币，还是会略显尴尬。换做以前，曲未听之前，我就投上了几块现钱了，这是对他们的一种肯定，也有几分怜悯，尽管他们不需要我的这份怜悯，也许事实上对比一下，要怜悯的人可能是我自己。

我看过的卖唱者许许多多，所以每次一见，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问题。年纪不大或者说手脚健全的卖唱者为何选择卖唱？为何选择在广场上去卖唱？诸如此类。显而易见，少数的卖唱者因为热爱音乐而选择卖唱，然而大多数的卖唱者却学会了哗众取宠，广场正是他们如此作为的最佳之处。最令人不解的是，抛开身体有缺陷的人，剩下那些正值青春年华或者身强力壮甚至都超过我的，还装着一副病怏怏的样子街头卖唱的所谓艺人们，使出了十八般武艺，只为了听众们偶尔投出的几块几十块钱，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更有甚者，健全无比却依旧坐着一副轮椅，躺着的；坐着的；趴着的，尽自己最大所能把自己所谓应该残了的地方想方设法的隐藏，这是最让人无语之处。其实就算拿着麦克风唱上三两首曲子，不管好不好听，都不会有人说些许风凉话，关键他们偏偏选择了欺骗每一位路人，反而还理直气壮的往那一占，坐等投币，似乎整个世界都得为他们让路一般，也确实如此，远远望见，我都选择绕路走。也正因如此，种种虚假的背后隐藏的秘密人们不得而知，导致我失去了最原始的判断，丢失了最初的怜悯心，索性出于对自我工作之后而来之不易的金钱的守护，我可能会选择不厚道的驻足旁听，而不选择投钱。虽然这样不分青红皂白的一视同仁，对真正需要的人来说可能会不太公平，不过反之一想，我能出力的就那几块钱，仅此而已，帮不上多大的忙。

据我所知，卖唱者既然选择了卖唱，也许这是他的过人之处，不一定非把身上弄得很脏，也不一定要哗众取宠。有一次，我见过一个卖唱者，年纪不大，是个十多岁的小伙子，歌喉确实动人，不知是年龄还较小的原因还是，他的做法很随意，不拉、不争、不哄、不抢，见着人就唱，把这首歌曲的悠扬快乐托着歌声与琴声一并带给听者，而听不听在于听者自己的选择，而赞不赞赏卖唱者一点辛苦钱，也完全在于听者自己行使选择的权力。如若赞赏，便会驻足，如若离开，也不强求，只需听者带着快乐慢慢走开。倒不像偶尔街边卖唱，不投钱的歌你是一个音律都不可以听到，可谁人可以做到长着耳朵，自我屏蔽周围需要交付听者费的能力呢？无奈之后，便是卖唱者胡搅蛮缠要求你交去费用，如今社会，这可屡见不鲜啊！

不管出于任何目的，卖唱者的最终目的都是要钱，这不可否认，谁都需要钱。因此，真正热爱这个展示才艺的人也许少之又少了。我之所以会有这种想法，绝大部分是在偶然的一段时间里，看到了卖唱者选择紧跟社会步伐，从一个泡沫箱子演变成了一个微信付款的二维码，看到这，我只能叹一句：人变了，艺术变了，时代变了，社会也变了。真的会有听众或者路人掏出手机扫一扫吗？这又是否让最初的为卖唱者的赞赏失去了意义呢？

卖唱确实是一门足以养活自己的营生，也许一些人选择卖唱是兴趣所在，但职业不分高低贵贱，选择自己热爱的又有何不可。其实我更应该佩服他们，至少他们敢做到在人山人海的大广场上献出自己的歌喉，因为在歌声的范围之内，你会听到他们的歌曲，而选择投币的就那么寥寥几个，所以我更应该称他们为无私。有时广场上，立着麦克风的主唱；敲着种类繁多的架子鼓的鼓手；弹着琴声悠扬的电子琴的琴手或者声音同样悠扬的吉他手，这样组起来的一只草根乐队在广场上肆意展示自己的才华，人长得不错，器乐设备闪闪发亮，再加上偶尔会催人泪下的声声曲子，不就组成了广场上最靓丽的一条风景线吗？

未经他人事，莫论他人非。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不管哪种人都可以走上街头，优渥光鲜技艺高超的人也好，蓬头垢面赖以谋生的人也罢，他们都是勇敢的，他们同样有勇气与远大前程。抛开那些品德不佳或者说是不是真正热爱的，选择欺骗的卖唱者，剩下的那些，也许在众多卖唱者中难以寻找到，不过简单的鼓个掌，在心中为你们呐喊，也着实得为你们公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