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晚间，细微的虫鸣声，凸显了静谧与宁和。
从江家接回小宝，归程的路上，夫妻两人依旧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
也不怪莫敬轩每每出现幼南和苏软就要逃跑，换成谁，也没办法坦然自若待在这两人的诡异沉默中。当然，除了小宝。
莫敬轩侧躺在床上，用手轻轻逗弄小宝，如今这孩子已经有六个月多大了，刚刚学会翻身，腿还有些软，站不了多久就要坐下。
莫敬轩故意拿拨浪鼓在小宝眼前晃来晃去吸引他的注意力，小家伙肥胳膊肥腿跟莲藕似的，眼睛滴溜溜清澈又干净，张开嘴口水就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啊啊啊’的叫着，挥动藕节手臂，小手胡乱抓空气。
江斐拿口水帕给小宝擦干净口水，似乎挺嫌弃，“噫，脏死了。”
小宝突然大力挥起小肉拳头，砸到了莫敬轩脸上，这个拳头完全出乎莫敬轩的预料，让莫敬轩半晌没能缓过神来。
小宝却因为自己一击而中十分高兴，笑的乐不可支。
江斐瞧着难得发愣的莫敬轩，清浅的眼根本掩不住甜甜的笑意。
时光静好，不过如此。
瞧着幸灾乐祸的江斐，莫敬轩很是无奈，“小狒狒……”
“嗯？”江斐的声线轻快而灵动，勾的莫敬轩眼神一动。
本就没什么事情，他只是想叫叫她。
“我在想，小宝将来要是问我，妈妈为什么是狒狒，我该要怎么回答她呢？”莫敬轩眼中有些揶揄。
江斐本已经走到卧室门边，听到莫敬轩这句，回首倚门抱胸，唇畔的笑似摇曳在风中的山茶花，“那你想好怎么回答了没有？”
莫敬轩眼角微挑，“没想好。”
“你可以直接告诉她，你那点神奇的恶趣味。”江斐歪歪头，准备结束这段没营养的对话。
“恶趣味嘛？”莫敬轩的声音跟着他的人向江斐逼近，直到将人拢到自己臂膀之间，声音凉凉带着些许意难平，“难为你配合了我这些年。”
江斐抬头，有些迷惑，定定地看着面前的莫敬轩，神情变幻莫测。
“你？”江斐扬起下巴，眼神清明而戒备。
“呵……”莫敬轩在江斐下一句脱口而出之前放开了她，后退一步，“开个玩笑。”说完后，不待江斐有所反应，已经压着步子慢悠悠地回了小宝身边，背对着江斐，让江斐愈发看不清他。
本就有些踟蹰的江斐，被莫敬轩这一遭弄得莫名其妙。
等到莫敬轩将小宝哄睡着，便看到江斐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副等着他的模样。
不知道为何，莫敬轩的眼眶突然有点热。
她在等他，这样的画面，本应该是夫妻中最平常的景象，然而在他的记忆里，却仿若是第一次。
细细想来，成婚至今，她好像真的，没有这样等待过他。
压住心底翻涌的情绪，莫敬轩走到江斐身边，“有事？”
“嗯。”许是怕惊到了小宝，江斐的声音很低，“想着，我们可能需要聊一聊。”
“聊什么？”
“我不知道。”江斐抬眸，看着站在她面前的莫敬轩，“你最近的情绪，感觉很不对。”
闻言，莫敬轩不自觉地摸了下自己的脸。他早已习惯了带着面具生活，而今却情绪外漏的让江斐有所察觉，可见功力尚还不够。“事情有点多，心情就有些烦躁了。”莫敬轩摸摸江斐的头。
“不，”江斐低头，“你的情绪，是因为我。”
察觉到莫敬轩的手一顿，江斐深深吸了口气，而后抬眼，“我做了什么让你很困扰吗？”
莫敬轩瞧着面前的江斐，他微微眯起眼睛，把这一刻记了很久。
“嗯，”放弃了那些连自己都不能被说服的理由，莫敬轩坐到江斐身边，“你让我很困扰。”
对上江斐的不解，莫敬轩轻笑，“从结婚的那一刻起，我就在怀疑，我是否真的了解你，而后的每一刻，我都在告诉自己，这段婚姻，你投入的比我更多，是以即便我们结婚的理由无关乎爱情，我也应该好好照顾你。”
说着，莫敬轩似是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了笑，“然而小狒狒，你太让人挫败了。”
“每一步，每件事，你都自己处理的如鱼得水，没有我，你依旧可以过得很好，这没关系，甚至于，刚开始，我很满意这样的状态，很喜欢这样的你。”
“然而喜欢了，就会关注，关注了就会想要更多，等到想要更多的时候，我才愚蠢地发现，你好像，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一往直前说喜欢我的小狒狒了。”
莫敬轩躺下，将头枕在江斐腿上，直视低着头的江斐，“刚巧那个时候你怀孕了，宝宝的存在让我觉得，可能是我想太多了，可是等到小宝出世，我却愈发看不懂你了。”
“小狒狒，你把心藏起来了，为什么呢？”
莫敬轩的眼就像是个漩涡，将江斐牢牢吸住，让她逃离不得。
紧紧咬住内唇的嫩肉，江斐不敢移开自己的目光。
此时的她已经来不及后悔自己为何要主动提起这么个注定不愉快结局的谈心，即便莫敬轩说的是事实，她此时也不可能承认。
目光，不能躲，躲了，便是承认。
似是察觉到了江斐的抗拒，莫敬轩牵起江斐的手，盖在自己眼睛上，“小狒狒，你看，你不想回答，只要这样就可以了。”
江斐的手微颤，她一只手捂着莫敬轩的眼，一只手捂住自己的眼。
“呐，给我点时间。”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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