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圆

本文参与伯乐主题写作之[变形]

  1

昏暗的客厅里，可以清晰地听见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地呻吟着，借着屋外从窗户挤进来的月光，隐约看到时针已经指向数字1了。

林招招盘腿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脑袋，一动不动。旁边窝着一只白色的金吉拉，睡得正香，腹部有规律地起伏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传来转动锁芯的声音，接着，门被推开了。还没看到人，熏人的酒精味混合着呛人的烟味朝着屋里扑来，有一种要霸占每个角落的气势。

“啪”地一声，光明将黑暗驱赶。

门口进来的人明显被坐在沙发上披头散发的林招招吓到了，“林招招，大半夜不睡觉干嘛呢？诈尸呢？”陈正瞬间酒醒了大半，揉着眉心走了过来，把搭在肩膀的蓝色西装扔在沙发另一边，不耐烦地扯着领带。

林招招慢慢抬起头，眼睛下面两坨淤青透露着她的疲惫与憔悴，嘴角不着痕迹勾起几分嘲讽，整张脸看起来有几分恐怖，缓声道：“你也知道现在是大半夜，大半夜不睡觉，学僵尸游街呢？”

“我之前就说过，最近有一个大项目，应酬多，工作需要懂不懂？”陈正说着也来气了，“你能不能理解我一点，每天上班已经够累了，别闹了行吗？”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的关系到了这种嫉恶如仇的地步。

“喵~”沙发上的金吉拉迷茫睁开眼睛，眼球转动一圈，一下跳到林招招怀里。

“巴拉乖，是不是把你吵醒了。”林招招抚摸着猫毛，脸色柔和下来，整个人温柔似水，与刚刚判若两人。

“是啊，你忙，天天不过零点不着家，国家领导都没有你忙呢。”林招招转头冷眼看着陈正，像在看一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跟你说不通，你早点睡吧，我洗澡去了。”陈正说完，向卫生间走去。

林招招看着陈正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开口，“陈正，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啊不，现在应该说昨天了。”

前面的人停下脚步，“对不起，我真的是太忙了。”说完就走进洗手间，门“啪”地被关上，两个人仿佛隔在两个世界。

林招招苦笑一声，最终还是抱着巴拉走进房间，“巴拉，妈妈只有你了。”

今天是林招招和陈正三周年结婚纪念日，林招招以为陈正会记得，还指望着两人是不是还有回旋的余地，终究是想多了。

  2

第二天醒来，林招招吃了早饭，就去医院了。轻车熟路地挂号，去门诊，很显然她不是第一次来。

“医生，我还是睡不着，再给我开点安眠药吧。”脸色苍白的林招招坐在医生对面，整个人萎靡不振。

林招招从医院出来，脚步轻快了许多，手心里的小瓶子被紧紧握着。

回家路上，林招招接到了林母的电话，本来想拒接的，但想着是最后一通电话了，就按下了接听键。

“喂，招招啊，吃饭了吗？”林母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

林招招知道，这是林母的惯用开场白，除了问有没有吃饭，下一句准奔正题。

“吃了，妈你有什么事就说吧。”林招招知道母亲不会无故打电话给自己，直接问了过去。

林母明显心情不错，爽朗开口，“是这样的，妈想问一下你还有没有钱……”

一听到这，林招招火气就上来了，一下子打断了林母的话，“不要再问我要钱了，我已经没有钱了。家里盖房子问我要钱，林盼结婚问我要钱，你们每个月生活费都没落下过。”说到这，林招招委屈地哭了起来，“你们打电话除了问我要钱，就再也没有其他事了，我是你们的女儿，不是提款机啊。”

“不是，招招，你听我说啊……”林母听到女儿发火，一下子急得语无伦次。

“不要再说了，我没有钱，就这样吧。”林招招挂了电话，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接着把手机关机扔进了包里。

林招招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回想起今年发生的一幕幕：先是失业，投简历都石沉大海，时不时还要面对娘家无止尽的索取，开始老公还会安慰自己，后来也整天见不着人，两人矛盾越来越多，到后来一见面就吵，一发不可收拾收拾……林招招感觉生活无比的累，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产生——她不想活了。

林招招回到家，把床头柜最底下抽屉的小瓶子都拿了出来，一共有六瓶，这个量应该足够了。

过了今天，一切都解脱了。

林招招开始打扫屋子，就算离开，也是干干净净的离开。她和陈正都是爱干净的人，以前他们每次周末都会来一次大扫除，虽然他们的房子不大，却总是干净整洁。可是，她和陈正上一次大扫除是什么时候呢，林招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今天巴拉好不安分，在家里窜来窜去的，收拾好的东西又被它弄乱了。林招招无奈逮着它，本来要洗澡的她想着也给巴拉洗个澡，巴拉的毛是纯白的，许久没有给它洗澡了，背上有一撮毛不知道蹭到哪里都发黄了。

猫虽然不爱洗澡，可却是极爱干净的。

林招招隔着泡沫抓着猫毛，突然莫名羡慕起巴拉来。如果可以，自己是只猫该多好啊！

一切收拾妥当，时针正中指向5。林招招穿了一条自己最喜欢的连衣裙，化了个淡妆。

六瓶白色药丸全部吞入腹中，这下，可以睡个好觉了吧，林招招想。

  3

“招招，你怎么啦，醒醒，醒醒啊招招。”

林招招是被陈正急切的呼喊声吵醒的。她费劲睁开双眼，视线有些模糊，便用手揉了揉眼睛，这一揉可把她吓坏了，这雪白的毛茸茸的小短腿，还有被她剪掉指甲的猫爪。林招招尝试着说话，“喵，喵~”这竟然是她发出的声音，不禁一阵心慌。林招招看了一下四周，地板、沙发、桌子、椅子瞬间都好像放大了一样。她吓得赶紧站起来，刚刚直立起来迈出一步，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却稳稳地站了起来。她尝试着迈开腿走到门口落地镜前，圆圆的脸，嘴角两边长长的胡须以及身后耷拉的长长的尾巴。

她变成巴拉了！林招招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所以她是死了吗？小说里，别人死后都是魂穿到古代某个贵府小姐身上，然后手撕渣男毒女，人生像开挂一样走向人生巅峰。她林招招这算什么，变成一只猫。林招招突然想起给巴拉洗澡时，记得当时自己还羡慕巴拉来着，还想着自己变成巴拉就好了，这是上天听到了自己的心声吗？

“招招，醒醒啊，你不要吓我啊。”陈正的声音再次成房间传来，仔细听竟带着哭腔。

陈正回来了？林招招连爬带跳站到沙发靠背上，清晰地看到墙上的挂钟显示六点多，所以说现在距离她吞药才不到两个小时。

咦？陈正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最近几个月他正常下班的次数屈指可数。正当林招招百思不得其解时，空气里一股奶油味若隐若现，她沿着气味寻去，在门口的玄关处台子上看到一个蛋糕。林招招半蹲下，后腿发力一跃跳上了台子上，她看到透明盒子里是她最喜欢的草莓蛋糕，蛋糕上写着的“三周年快乐”让林招招愣了好一会，蛋糕旁边还有一束向日葵安静躺着，明亮的黄色让林招招近来心里的阴霾都散去了不少。

原来，陈正今天早点回来，是想补昨天的结婚三周年纪念日。原来，他都想起来了。

林招招三步当两步竟一跃窜进了房间，看到自己的身体安静地躺在床上丝纹不动，陈正正趴在床边一直呼喊着自己，满脸的恐慌与紧张，泪痕还未干去，眼睛红红的。陈正竟然因为自己哭了，林招招有些意外，心里像被什么抓了一样，竟感到丝丝难受。

林招招跳到床上，本想用爪子去探一下自己身体的鼻息，又觉得好像不妥，就在她想着该怎么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凉了的时候，她居然惊喜地听到了床上的人儿的呼吸，虽然很微弱，但确定是有的。所以，她还没有死。

不知道为什么，得知自己还没有死的时候，林招招有些庆幸，或许……

陈正赶紧叫救护车啊！林招招在心里呐喊。林招招跑到陈正脚边，扯着他的裤脚想叫他，“喵喵喵，喵~”林招招发现，她只能发出这一个音节。而陈正自顾着悲伤，压根没理她，还一脚把她踢倒在地。

林招招急的在屋里打转，跳到沙发，然后窜到窗台，接着就听到“唉~哟~唉~哟~……”的汽笛声，救护车顶的红灯越来越亮。

林招招他们住在一楼，很快，林招招的身体就被抬上了救护车。而林招招，也趁他们不注意溜进了救护车里，死死躲在座位底下不出来。

“这是我们家的猫，平时和我老婆亲，能不能就带着它。”陈正看着脸色不好的白大褂，很抱歉地开口道。

“救人要紧，快走吧。”

救护车一开动，林招招赶紧扑到陈正怀里，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混进医院去。陈正虽然抱着林招招，眼神却没有从担架上林招招的身体离开过，这让林招招心里闪过几分动容。

  4

救护车很快来到医院，因为服药时间不算太长，药物还没有完全吸收，可以先进行洗胃。手术室门一关，陈正和变成猫的林招招被挡在门外。

手术室外很安静，林招招趴在椅子上，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这么仔细打量这个男人。

陈正倚在对面的墙上，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好看的眉头此时却像被缝起来一样紧紧皱了起来，不到三十的年纪，可他的眼角却有了明显的细纹，皮肤也不似刚刚认识那会白净，长期的喝酒熬夜，痘印及粗大的毛孔都在那张脸上留下清晰的印记。

林招招突然明白，陈正过得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轻松，这个男人一直在冲锋陷阵，她却退缩了。林招招突然就后悔了，莫名的眼眶一阵滚烫，原来，猫也有泪腺啊！林招招用两个肉垫扒拉着眼睛，就像平时巴拉在洗脸一样。

不多时，陈正手机响了，他把手机举到耳边，“喂，妈。”

妈？居然是林母的电话。陈正是单亲家庭，能让他叫妈的只有林招招的母亲。

“我们不在家，在医院呢。”陈正声音不大，说话也没有多少底气。

“是招招，招招她……”陈正含糊地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见他拿手机的手垂了下来，满脸自责。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样的陈正，林招招心里很不是滋味。林招招本能地，跑到陈正脚边，用脑袋往他小腿上蹭，企图可以给他一点安慰。

“巴拉乖乖的，妈妈会没事的。”陈正蹲下摸了摸林招招的头，以为巴拉是想林招招了。

巴拉是林招招婚后养的。两人结婚后有过一个孩子，不到两个月因为一次意外没了。也就是在那不久，林招招捡到了巴拉，她觉得，这是上天弥补给她的礼物，养得可仔细了。好在巴拉乖巧听话，安安分分的，连陈正这个对猫不感兴趣的人平时没事也会抱着巴拉一阵狂撸。

没过多久，在林招招惊讶的表情中，林母风尘仆仆地赶来，脸上带着暴风雨来临的阴沉。

“陈正，你到底对我们家招招做了什么，把她往死里逼。”林母一上前，就甩了陈正一巴掌，“招招好好的一个人，现在就躺在里面，是死是活都不知道。”林母的声音由高到底，最后变成了哽咽。

林招招的猫眼瞳孔瞬间放大，她的母亲居然为了自己打了陈正，还蹲着地上哭了，印象中，母亲对自己都是不冷不热的，何曾见过母亲为了自己如此失控过。林招招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母亲。

“妈，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招招。”陈正满是愧疚，扶着林母在椅子上坐下。

“要不是今天打电话给招招，感觉她情绪不对，后来手机也打不通，我也不会过来。”林母解释着她来这边的原因，“没想到，没想到招招这孩子竟然想不开……”说着说着，林母又抽泣起来。

  5

林招招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若不是上户口时工作人员说“招娣”重名率太高了，建议换一个，也不会取名“招招”。用林父的话说，“招招”也是一样的，一样可以给我们带来一个弟弟。没过两年，弟弟林盼在一家人的期待中出生，林招招在家里的地位更是一落千丈。

从小到大，林招招有的，弟弟必定会有，弟弟有的，她则看运气。父母把所有的宠爱给了弟弟，她仿佛是一个外人。弟弟要上学，家里早早在城里打好了关系，上的是私立幼儿园，重点小学，重点初中……而她呢，母亲要去城里给弟弟陪读，她则扔给了爷爷奶奶，留在了乡下。

林招招最庆幸的是，她考上了大学，最感谢的是，父母供她上完了大学。林招招终于离开了那个小山村，有了做选择的勇气与权力。

毕业那年，林招招在实习的时候认识的陈正，那天她做公交车上班，扒手想偷她钱包，被陈正抓了正着。后来两人谈话中知道两人原来在同一栋楼上班，一个在11楼，一个在7楼。林招招便约了中午请陈正吃饭作为感谢，两人就此认识。

陈正是那种很阳光的男生，热情大方，加上一米八的个子，看着就很稳重。感觉很有安全感，这是林招招最初对陈正的印象。

从那之后，陈正隔三差五来找林招招，一起吃饭，等她下班，周末约着出去看电影，看展，雨天送伞，加班送宵夜，生病了全心照顾……在陈正强烈的追求下，林招招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也破了。

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对林招招如此殷勤，她太需要被爱了。

两人谈了小半年的恋爱，因为陈正年长林招招两岁，家里催得急，而林招招想着逃离那个家，两人很快就领证完婚了。

嫁人后，林招招住在市中心，林母留在了乡下老家，两人距离有三个小时的车程。虽然隔着不远，除了逢年过节，林招招基本上不会回娘家，林母来这边的次数更是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林招招一直都是报喜不报忧，所以今天她在电话里失控，林母感到很不放心，干脆跑了一趟过来，想着也许久未见女儿了。

林招招没有想到母亲会因为打不通自己电话而特意跑一趟，这让她更加受宠若惊，母亲是在意她的，只是她从未发觉。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看到林母还在抽泣，林招招摇晃着自己的尾巴，走到林母脚边，轻轻地蹭着林母的腿，“喵~喵~喵~”呼喊着林母，原谅她现在只能发出这种声音，她太想抱抱母亲了。

“这是……”林母才发现脚边来了一只猫，感受着并没有恶意，不禁伸手顺了顺猫头上的毛。

“这是招招养的猫，叫巴拉，跟招招很是亲近，就跟来了。”陈正对着林母解释道。

林招招感受着林母手心的温度，一时有些贪恋，一下跳到林母大腿上，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林母的手指。许是想着这事女儿养的猫，林母也没有推开，反而抱在怀里。

就在这时，手术室灯灭了。林母猛地站起来，林招招一个没注意，被摔在地上四脚朝天。

“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林母看到医生出来，赶紧开口问道。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需要好好休息，今天留院观察一晚上，差不多明天就会醒了。”

听到医生的话，林招招心里一惊，明天就会醒来，那自己还会变回去吗。林招招此刻心情很是矛盾，庆幸的是自己还活着，害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到身体里面。

“好的，谢谢医生。”

林招招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推进了病房，洗胃了的缘故，躺着的林招招脸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

“招招，招招啊，我苦命的孩子。”林母看着床上的林招招，又忍不住落泪。

陈正站在一旁，脸色也很不好看，愧疚，自责，无助都写在一张脸上。

“妈，要不我送你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就好了，不然招招明天醒了看到你因此病倒了该怪我了。”陈正看着林母缓缓开口，毕竟丈母娘年纪大了，身体熬不住。

“不用了，今晚我留在这里，别人我都不放心。”林母语气坚定，深有意味看了陈正一眼。

两人都没有离开，林母搬来椅子坐在林招招旁边，陈正则在门口守着。

病房里气氛很是低沉，林招招也不敢闹腾，便找了一个墙角窝着，一阵困意袭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

  6

林招招再次醒来，她很是慌，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人还是猫。她先是感受着身体的反应，慢慢用手摸了摸脸，是光滑的皮肤。这让她无比的激动，她回来了，她真的变回来了。林招招才看到屋里的景象，她有些懵了，她居然是在自己的卧室里，她不是在医院吗？

满头的问号充斥着林招招的脑神经，她赶紧拿起床头的手机，上面显示的时间是三月十五，三月十四是他和陈正的结婚纪念日，那现在，意思她就是回到了她自杀的那天，她还没有去医院，吞药，没有变成猫……

林招招一时之间不敢置信，她极力在网上确认今天的时间，还打电话问了好几个人，回答都是一样的，今天，就是三月十五。

所以，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她吃多了安眠药所致？可再次醒来，居然回到了吃药的时间，林招招一时也想不通到底怎么回事。

屋里还是和之前一样没有变，林招招走到客厅，巴拉正在食盆里吃着东西，看到她醒来，立刻小跑过来抱着她的腿蹭蹭，像一个等待着被奖励的孩子。

现在是上午十点，这个时间，林招招应该去医院的，林招招没有犹豫，拿起包就出门了，她想看看母亲是不是还会给自己打电话，一切还会不会按着原来方式进行。

林招招到了医院，挂号，等门诊，看诊，取药，一切都重合了。林招招都惊呆了，她拿着药走在回家的路上，果不其然，没隔多久，林母的电话就来了。

“喂，招招啊，吃饭了吗？”林母的问候照常传来。

“吃了，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林招招脱口而出，感觉像是条件反射一般。

“是这样的，妈妈想问一下你还有没有钱。”林招招这次没有打断林母的话，林母接着说到，“你弟弟不是升职了嘛，前几天打了一些钱到我这边，之前你弟弟买房结婚什么的你都支持了不少，这些钱应当还给你。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把账号发我，给你打过去。”

林母打电话不是为了要钱，而是要还她钱。林招招感觉心里好像传来一束光，把整个心房都照亮了。

“妈不用了，钱就放你那吧，以后我需要再问你要。”林招招深呼了一口气，视线都模糊了。

“还有啊招招，你以后不用每个月给我们打钱了，我和你爸在乡下，自己种了菜，花不了什么钱。倒是你们，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对了，你们不是准备换个大点的房子吗，更应该省着点了。”

换房子，之前林招招和陈正是商量过，后来林招招失业，这件事儿就没再提了。所以，陈正那么拼命加班应酬，是为了买房子。

“嗯，嗯，是啊。”林招招一时不知道说啥，只能敷衍着。

“前几天小陈还打电话回家问候我跟你爸呢，小陈是个好孩子啊，你们好好过日子。”林母语气都是欣慰，“小陈说最近比较忙，不能回来看我们，招招你也劝着小陈，工作不要太拼了，身体重要啊。”

“我知道了妈，你们也是，保重身体，有时间我们就回来看你们。”

浮生万千，但凡我们耐心多一些，是不是就可以减少些遗憾。

林招招五味杂陈的回到家，桌子上摆了六个小瓶子。林招招盯着它们发了很久的呆，最后一股脑全扔进了垃圾桶。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林招招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当她看到巴拉还是在屋里窜来窜去，沙发上的抱枕掀倒在一旁，林招招一把把巴拉拎进洗手间，接下来就是不可避免的一场人猫大战。

眼看着时间快到六点，按照推测陈正差不多要回来了。林招招假装镇定地在客厅踱步，不一会儿门口传来动静，林招招赶紧坐回沙发。

陈正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蛋糕和花。

“你回来了。”林招招站起来，脸上有点不自在地挤出一个微笑。

陈正闻声看过来，特别是看到林招招看着他笑时，一脸错愕，“嗯，今天不加班。”说完便向着林招招走来，手里的向日葵递到林招招面前，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招招，三周年快乐！希望还来得及。”

林招招接过花，又听到陈正说：“对不起，最近工作比较忙，都没时间陪你，连这么重要的日子也忘了。不过好在这个项目快完成了，以后就可以正常休息，也可以，多陪陪你。”

“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不应该天天你一回来就跟你吵的。”林招招听完陈正的话，也不好意思低下了头。

把话说开，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林招招想的那么糟糕。归根结底，彼此都缺乏沟通，平时都太在意自身的感受，不曾设身处地想过对方，才会有那么多争吵与误解。

好在事情并没有发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而变成猫的那段经历，不管是什么缘故，林招招都心怀感激，同时也让她明白，原来，身边的人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和爱自己。

“今天我亲自下厨，好久没做饭了，你看看手艺有没有退步。”陈正说着，朝着厨房走去。

“好啊，陈大厨亲自下厨，期待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