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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大的慈悲,莫过于彼此成全——《你好,李焕英》之心理解读

最大的慈悲,莫过于彼此成全——《你好,李焕英》之心理解读

作者: 镜花缘2016 | 来源:发表于2021-11-22 21:58 被阅读0次

《你好,李焕英》年初热映的这部电影围绕着:女儿想让母亲高兴的想法,展开了一系列事件。首先不能让”现在”的父母结婚,她认为这是能扭转结果根本的方法。于是她积极撮合母亲李焕英和富二代谈恋爱,她认为如果母亲没有和父亲结婚,就不会有她,不会有她,就不会导致母亲连连失望,直至突然死亡。这类似于有名的“祖父悖论”。其次,让母亲战胜其竞争者。

最重要的是她希望抹去自己的存在换来母亲的高兴,但是,经过这一系列的事件她发现母亲并不会因为有她而不高兴,相反母亲因为有了她,才爱笑。

同时,《你好,李焕英》还隐着另一条侧线,那就是女儿对于母亲形象的一种执念——她希望母亲以最美好的形象离开,希望母亲是以一个漂亮、美丽、未婚的女子的形象离开,类似以一个完美的女人的形象离开。也许女儿贾玲希望她的母亲李焕英,在下一世以一个年轻女人的形象,那么她就不被母亲这个角色所束缚,那么她重生以后就有很多高兴的可能,母女在下一世都有一个好的开始。此生缘分已尽,但下一世会是更多更好地可能性。

女儿的一千零一个疑问后面是一千零一个答案,一千零一个答案后面又是女儿的一千零一个愿望,而这一千零一个愿望后面又是一个女儿对母亲的一种成全。

面对一个即将失去的人,我们总想给出我们的全部,以期补偿。而最终我们会发现失去只能通过承认过往所拥有的来弥补,在失去面前最慈悲的可能就是成全。

关系的断裂引发了巨大的幻想

母亲的一生的路线,也是一个女人一生的路线,大多数女儿都会受到来自母亲路线的影响。精神分析认为母亲在子女的精神世界建构的初期起着浓墨重彩的作用,有些子女终其一生都不能走出母亲留下的“基调”。母亲是女儿最初对于女性形象初次认同的对象,也是其生命之初作为女性欲望的启蒙者。因此,母亲的所思所想所做都会对女儿产生深刻的影响。

当母亲去世,作为女儿,不仅有不舍,还会产生更多疑问,就像贾玲在问询的:

假如妈妈生的不是我,她的人生是不是更理想?

假如我还能为妈妈做些什么,我该做些什么?

假如临死时我会令她满意吗?

西方总是强调荣耀神灵,我们中国人更强调的是荣耀父母、祖先。

或者一种反转的思考:假如妈妈突然死去她希望女儿怎么过她的后半生?

所以贾玲问李焕英: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儿?这些问询都是在问母亲,你想要我存在吗,你真心接受有一个女儿吗,你欣赏这个女儿吗?

贾玲这一系列问询其实很多女儿一生都在问询的问题,不同的是,很多女儿能在母亲有生之年,用各种方式在间接问询,而剧中的贾玲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她只有一个梦的时间。或者说,她母亲的肉体不在了,而她需要和母亲的灵魂交流一番,她需要在母亲那里得到一个答案,她才能安心度过她自己后面的人生。

很多事情往往停在“最不能停”的那一刻。

我们最怕的就是死亡在这一刻来临,与其说我们怕死亡在这一刻来临,不如说我们怕死亡把我们带离那些未完成的事件、欲望等,让我们不得“圆满”。

而死亡的时刻,谁能决定?

当死亡来临,在诀别的那一刻,我们最想做什么呢?我相信都是慈悲为怀,就像俗语说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在死亡时,很多亲人之间都会和解。但是这个和解的时间太短了,只言片语怎么能释尽一生恩怨?

当然,精神分析的理论和临床帮我们发现了一个很好了解我们精神世界的工具那就是梦。说到梦,科学家也发现在梦境里的时间概念和我们日常所体验的线性时间概念是非常不一样的。比如我做了一个非常“长”的梦,但是我做梦的时间可能只有短短几分钟,就像我们常说的“黄粱一梦”那么短,但梦的内容却那么“长”,经历一生的荣华富贵,其实用的时间只够煮碗黄米饭。

梦境是我们分析、修通我们自己精神世界的最常用场域。而《你好,李焕英》这部电影就是利用了临别梦境来重新构建母女之间关系,并发出了最美好的祝福,穿越一场,互为值得,互相成全,也许这才是亲人之间最大的慈悲。

在梦境里,母亲和女儿都呈现了最理想的一面,“理想”的母亲和“理想”的女儿,这个李焕英不再是贾玲记忆中的中年妇女形象,而是一个美丽、大方、积极、乐观、善良、勇敢的年轻女性的形象,她散发着年轻女性的光辉。这样的母亲谁不爱?

在梦境里,作为女儿的贾玲一心一意希望能做一些让母亲高兴的事。但是什么事会让母亲高兴呢?其实这也是精神分析里一个重要的内容,就是作为子女我们都在猜母亲到底想要什么(母亲的欲望),做什么会让母亲高兴?甚至我们终其一生都在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

同样,在诀别一刻,这个命题就更为重要,“我”已经没有机会让母亲高兴了,“我”只有现在的一刻,到底我该做点什么呢?也许年轻的母亲会有答案,年轻的母亲有很多理想,那我帮她完成这些理想,让她拥有更好的丈夫、更好地孩子,她是不是就高兴了?

所以,女儿在帮母亲牵线,牵上一个金龟婿,生出一个不像“我”这个没出息的孩子,她是不是就高兴了?

我们发现,其实一开始母亲就知道天上掉下来的就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母亲积极回应了孩子的请求,或者说母亲看清了孩子的请求,她在积极配合孩子完成这些“徒劳但积极的努力”。

如果仔细回顾,我们发现这三个问题都是在说母亲和女儿在彼此成全,我记得影片末尾,贾玲说:“打我记事起,我妈妈就是一个中年妇女的样子”。那么刚好在影片里,她主要表现的是年轻的母亲,一个青春女性的形象,她希望自己的母亲不仅仅是一个中年妇女的形象,更希望她是一个拥有完整女性成长经历的女性。

幻想的可能,引发了不可能中的可能

如果说彼此成全,是母女之间的一种慈悲。

这种慈悲是母亲承认自己拥有一个不完美的孩子,一个“有缺陷”(不是自己期望中的样子)的孩子,并接纳她,让她成为她自己,而不是母亲心中所期望的孩子,或是社会期望的理想孩子,而是能看到她身上独特的闪光点,祝福她、支撑她成为她自己,也就是成全她,这是一个母亲的爱与慈悲。

同样,一个女儿对于母亲的爱和慈悲也是相互的,她不希望母亲只是作为一个“中年妇女”的形象,一生为家庭和儿女操劳,而失去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

她希望母亲活过的这一生不是仅仅作为“母亲”这个单纯角色活过,而是作为一个完整女性的活过的一生。

当然,这场穿越,是告别也是重新认识。

重新认识和母亲的关系,才能很好的告别。

母亲也要肯定女儿的选择(女儿的主体性)才会让女儿觉知自己的价值,相辅相成的说女儿有了自己的价值,母亲的生命也相对比较完整,母亲也因此有了价值。这就是活脱脱的拉康的欲望伦理的现实演绎。

因此,母女互相成全都是在完善彼此的角色。是不是也可以说母女互相成全有一种必要性?尤其是在告别的时候。彼此成全,让他们此生的缘分有一个好的结局,用佛家的话说,就是此生以善缘结束,彼此才能心安。

这就说到哀悼。我理解的哀悼就是和亡灵有一个对话,这个对话中有问询、弥补,问询者自己找到了答案,那么真正的哀悼就完成了。

诀别时刻,女儿和母亲都有不舍。而同时,女儿还发现对于母亲她知道还太少,就是在离别的那一刻,突然想了解母亲更多的面向。就像贾玲说的,从她记事起,母亲就是个家庭妇女,而作为一个家庭妇女的母亲对于一个女儿来说,似乎这样一个“家庭妇女”的角色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单纯了。如果一个女人,只作为家庭妇女活过这一生似乎总是遗憾的,这部剧里,女儿似乎也懂得母亲的遗憾,她很想了解作为母亲之外的另一个女人的年轻的生活。

也像剧中的女儿,觉得她一直没做过让母亲高兴的事儿。她要让母亲重新经历生活,重新做出选择,让母亲没有因为自己而失望。

一个正直青春岁月的女儿开始憧憬自己成为一个女人时,却遭遇了母亲的离世。这是一种怎样的断裂,母亲是一个女儿对于女性认同的一个对象,而此刻这个对象却以这样的方式离别。所以,作为女儿,要去用另一种方式填补这个断裂,病床上的梦境就是一种弥补的方式,也是一种告别的方式、哀悼的方式。

想起《归来》中,冯婉喻就是在等待一场重逢、一次交流、一个答案。她永远停在那个等待的时刻,她怕得到一个固定的答案,她保留了欲望的姿势,她停在答案永远不会到来的时刻。

她把自己钉在了等待的十字架上,她把自己定格在谜底到来前的一刻。也许她相信只要永远停在谜底前的一刻,就永远不被谜底左右,她就可以一直停留在等待的幻想里。而不用面对她无法面对的现在。她没有给陆焉识成全她们的机会,冯婉喻留在了幻想的坚贞里,把破碎的现实彻底放弃,谁也不能帮她缝补起难以面对的现实。虽然深爱她的陆焉识能胜任,但这个能胜任的人恰恰是她最难面对的人,她太希望那个人归来,但也最怕那个人归来。

希望陆焉识归来是她最大的愿望,而害怕面对归来的人也是她最深的恐惧,但归来是必须,所以她只能让自己永远停在归来前的一刻。

一开始,贾玲也也有过类似的情节,但她超越了这种恐惧。她以让母亲重回青春的方式来哀悼、弥补。让母亲以一个积极、乐观、阳光的青春女性的形象来引导自己,带给自己希望。

有时候,不光我们自己不想活得毫无意义,我们更想让我们的亲人,或者说与我们有血缘关系的人都活得好,活得值!尤其是对于我们的父母,我们完成了自己以后,也希望父母这辈子过成自己希望的样子,希望父母实现自己的理想,父母不仅仅想要成全孩子,其实孩子也想成全父母。孩子才会觉得父母不枉此生,当他们离开尘世的时候也会不留遗憾。

因此,这部电影更像是一个女儿在帮母亲完成她自己,可能因为贾玲的母亲在留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一个家庭妇女,而这个家庭妇女为女儿操碎了心,作为女儿多想让这个母亲以一个人的完整的形象活过,存在过,然后不留遗憾的离开。

就像影片的题目,不是什么《怀念我的母亲》《回忆我的母亲》而是《你好,李焕英》是以一个女性的名字去命名,以一个个体的生命去重新认识、重新发现一个叫李焕英的女性。而这个发现者正是作为延续母亲血脉的女儿,这样就更不难理解,“梦的导演”——贾玲会安排一段与母亲的青春时光相遇的穿越,我们也发现,贾玲梦中的李焕英是一个理想的青春女性,阳光乐观温柔坚定几乎是个理想的青春女性形象。

当然,我们都希望自己的母亲是个理想的女人、理想的母亲,也希望为母亲的一生,续写一点光彩,为这个曾经温热的生命,为这个日日呵护自己的“菩萨”做一个光彩的莲花座。

也许,亲人之间,最好的祝愿,最大的慈悲就是,彼此成全。尤其是最亲的人之间,包括夫妻,亲子等,给彼此不留遗憾的一生,才是慈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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