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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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菜刀扔在了沙发上，抬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石英钟，刚好九点半。

并不急着试刀，抿了一口茶杯，临出门时泡好的乌龙茶刚刚好，浓郁的茶香让他精神为之一振，心情也说不出的愉悦。

妻子好几天前就抱怨切菜时总切不利索，他也知道那把老菜刀已经用了近十年了，早就该换。

妻子常奚落他，说他对家里的事总也不管不问，可是他觉得，收拾家务、洗衣做饭不就应该是女人来操持？不过懒得去争论，趁妻子去集市买菜的空档，他想去附近的超市买一把新菜刀，行动胜于雄辩，也堵一堵妻子的嘴。

碰巧在小区门口遇上一个卖厨具的行脚小贩，挂在货架上的那几把菜刀寒光闪闪，似乎在向路人炫耀它们的锋利。

他摘下一把拿在手里，小贩说：这是有名的“李秃子”，方圆百里无人不知，你看，这刀身上都刻着名字呢！

他看到了凹进刀身的“李秃子”三个字，刀整体感觉都很厚重，但他并不懂菜刀，只是学着电视里别人试刀的样子，用拇指刮了刮刀锋，然后说了句好，就付了钱。

半杯茶下去，他重新给茶杯添满了开水就拎着“李秃子”进了厨房。

横在砧板上的那一把韭菜切了三刀后，又被他拎起来，可每一刀都有没切断的，那些连在一起的韭菜段在空中不停地摇摆，似乎是在嘲笑他！

他气急败坏的跑到小区门口，但哪里还有小贩的影子。

妻子奚落她的话如在耳畔，他觉得是自己没有生活经验才被小贩骗了，如果妻子回家知道这件事，少不了又是一顿埋怨。

他憋着一肚子气冲进超市，在厨具专售区，一个胖胖的女售货员不失时机地向他推售一款“驰名商标”，他也清晰地记着电视广告里，女明星毫不费力地用“驰名商标”切开了一大块肉，一大块地瓜，一大把芹菜……

当然，菜刀的价格也不菲，足足是“李秃子”的五倍。

他在超市买东西时最烦的就是售货员喋喋不休的推销，往往别人推销甲他就偏买乙，别人推销乙他就偏买甲，并不是他对商品有什么偏好，这是多年形成的一种偏执的习惯。

但这次他说服自己并接过了胖售货员手里的“驰名商标”，临走时，他还感激地对胖售货员笑了笑。

回到家时已经快中午了，不过妻子还没有回来。

他迫不及待地拆掉了“驰名商标”精致的包装，然后对着仍躺在砧板上的韭菜又咔咔咔地切了三刀。

他彻底疯了——拎起来的韭菜仍然没有被全部切断！

他气急败坏，在厨房、客厅、卧室间来回踱步，要不是怕别人会怀疑他家里出了事，真想疯狂地嚎叫一通！

看看时间，妻子马上要回来了，他慌忙把“李秃子”和“驰名商标”都藏了起来，那把没有处理干净的韭菜也被丢进了垃圾桶。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也许是“李秃子”和“驰名商标”里都恰好出了一个残次品，也许买菜刀确实需要一番既专业又精心的挑选……反正现在已经是这种结果了，他只能自认倒霉，菜刀是不能再去买了，奚落就奚落吧，大不了以后多干点别的家务活。

妻子回来了，今天买了不少菜，然后喊他过来帮忙：给你这个，把厨房里的换下来丢掉吧！

他疑惑地接过妻子递过来的一个崭新的砧板。

他把砧板放好，又拿过一把韭菜，他拎起家里那把旧菜刀在韭菜上切了三下，韭菜断的很干脆，很整齐！

妻子看他在试砧板，边收拾新买的菜边说：原来那块砧板被切的凹凸不平的，该换了，怎么样，新的好用吧！

他没有回头，嘴里回答着：好用 ，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