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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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风语阁第174期作业：以“飞蛾扑火”为主题。

“啪嗒”，又停电了，屋里一团漆黑，小悦摁亮手机，找到了茶几上备用的蜡烛和手枪式的打火机，枪栓一压“扑哧”一声，淡蓝色的火苗马上喷出。点燃了蜡烛，小悦将其插在蜡台上，看了看手机，8点21分，又看了看餐桌上的“四菜一汤”，老吕这个会还没结束吗？一点消息也没有，打电话？不行，万一会没开完在发言；不打？这菜都热过两回了。

正当小悦纠结着要不要给老吕打电话时，不知从哪里钻出了一只飞蛾，扑打着小翅膀，噗哧哧地绕着蜡烛的烛光飞来飞去。

小悦顺手拿取一本书驱赶，飞蛾便飞走了。她刚一坐下，飞蛾又飞过来了，小悦再赶，飞蛾便不顾一切地朝蜡烛火焰扑过去。终于，飞蛾的翅膀被那烛火烧焦，再也飞不动了，无力地落在地上。落在地上后，它还在不甘心地扑扇着挣扎，直到没有了一丝气息为止。

看了“飞蛾扑火”的整个过程，小悦心里扑腾扑腾得像猫爪抓的一样，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前天闺蜜方瑞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小悦，老吕有老婆有孩子，还是有头有脸的领导，他不可能跟他老婆离婚，他跟你承诺的那些都是骗你的，醒醒吧，你这是飞蛾扑火，飞蛾扑火你懂吗？”

也许是报应吧，今天就让她看到了现实版的“飞蛾扑火”。“飞蛾扑火是多么愚蠢啊！火是能烧身的，可是，飞蛾偏偏要不顾死活地去扑火，直落得这般下场！”

两年前，小悦考上公务员进入了某乡政府。初踏入社会，不懂人情世故，与同事之间的关系也处理不好，每当这时，分管领导老吕都对她耐心地指导，老吕的关心让小悦倍感温暖。

时间久了，老吕时不时地把他的烦心事，讲给小悦听，什么老婆不讲理、不会事、好吃懒做、回家连口热饭吃都没有等等。听得多了，小悦由起初的同情慢慢衍生出了别样情愫。有时就想，老天真是不公平，这样的好男人怎么就得不到爱呢？要是我嫁他......

老吕其实不算老，四十多一点，一米八几，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当初身为乡长的老丈人就是相中了他一表人才，老吕没相中老丈人的女儿却相中了老丈人手中的权，不然，他怎么会娶了一个一米五的身高，要样没样，要貌没貌的媳妇？如今老丈人退休了，老吕也顺利晋升了副科。

接触多了，老吕偶尔也帮小悦买些小礼物，什么口红、包包之类的，当然包包也不是什么名牌，贵的估计老吕也舍不得，每次都说是别人送给他家黄脸婆的，他家黄脸婆不配用这些，只有像小悦这样的美女才配用，听得小悦心花怒放。

小悦在大学时谈过一个男朋友，叫蔡成。蔡成老实，言语不多，小悦总嫌他木呐，不会哄人。与老吕这个成熟男人相比，蔡成越来越不入眼了。加之他又远在省城不在小悦身边，平常头痛脑热，女孩子那几天不舒服，都是老吕在嘘寒问暖。“小悦多穿点衣服，别冻感冒了”、“小悦别洗凉水，别吃生冷，多喝点姜糖水”等等。慢慢地小悦对老吕的关心越来越依赖，一天看不到人，都有点魂不守舍。

那次老吕和小悦去县城办事，晚上朋友硬留吃晚饭，席间朋友劝小悦喝酒，老吕都帮小悦挡了，小悦甚是感动，后来小悦见老吕喝的有点多，便主动替老吕代酒。两个人都喝醉了，朋友就在宾馆开了两间房。

早上醒来，小悦却发现老吕坐在她的床边。

“你，你怎么在这儿？”

“醒了，渴了吧？赶紧喝点水。”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儿？”

“哦，昨晚你喝醉了，女孩子一个人住我不放心。”老吕边说边将水杯递给小悦。

小悦半信半疑，看看自己还穿着昨天穿的衣服，好像没脱，也没有哪里不适。

“那你一夜没睡，就在这里坐着？”

“嗯呐，呵——”说着，老吕打了一个哈欠。

“你真是个傻瓜！”小悦娇嗔地说着，翻身下床，一下子就扑到了老吕怀里......

自从那次小悦主动投怀送抱以后，她就和蔡成分手了，现在小悦整个心里装的都是老吕。老吕也多次对小悦表白，他要跟她老婆离婚，但要给他点时间。

小悦等了一年，也没见老吕离婚。

两个月没来例假了，小悦有些害怕，今天上午她就告诉老吕，让他晚上来她这里吃晚饭，老吕说下午县里有个会，开完会就来，可现在都九点了，怎么还不来？

小悦摁了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你，你谁呀？来，吕哥该喝交杯酒了。”“好，好，好。”电话里一个娇滴滴的女声正喊着老吕喝交杯酒，老吕竟然答应好。

小悦呆呆地听了两秒，然后大叫一声“我是小悦，让老吕听电话！”“吕哥，她让你听电话，她说她叫什么悦，好凶啊。”“挂了挂了，宝贝，别理她。”后面的话小悦听不下去了，摔了手机，泪如泉涌。

想想刚来上班时，也有同事向她暗示，老吕是情场高手，小悦当时还认为，是同事看到老吕对她好嫉妒，后来，有了她和老吕闲话，同事都远离了她。原来那次县城宾馆老吕演的是“欲擒故纵”。闺蜜方瑞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你这是飞蛾扑火，飞蛾扑火啊！”

只顾伤心，什么时候来电了都没在意，大哭了一场，小悦觉得轻松了许多。看看桌上的“四菜一汤”，她又重新加热了一下，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慢慢摇晃着高脚杯，“看红酒挂壁深浅可以判断红酒质量。”那是她和蔡成在大学期间第一次喝红酒，蔡成教她的，小悦苦笑了一下，吃了点东西，洗洗脸又画了个淡妆，给方瑞和蔡成各写了一封信，换了身漂亮衣服，最后走到床头柜前，找出了前几日拿着妈妈的慢性病卡买的安定，一仰脖吞下了半瓶，和衣躺在了床上。

小悦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小悦躺在病床上，睫毛轻颤，仿佛在梦境与现实间徘徊。终于，她艰难地挣开眼皮，灯光的刺眼让她很不适，她下意识地闭上眼，随后又缓慢地睁开，努力适应着周围的光明。

“醒了，醒了。”昏昏沉沉中她听见方瑞在叫。

迷糊了一会，小悦逐渐感受到意识的回归，仿佛游离的灵魂重回肉体，环视一圈， 房间内除了雪白的墙、雪白的被单，还有医生、爸爸、妈妈、方瑞、蔡成围在床边。

“要让她静养，少说点话，别太劳累。”说完，医生拿着他的听诊器走了。

“死妮子，你吓死妈妈了，你怎么能做这样的事，你死了我们怎么办？”妈妈拉着她的手，一边哭一边骂。

“好了，好了，别哭了，没事就好。”爸爸一边劝妈妈别哭，自己却在抹眼泪。

小悦想说“爸、妈，对不起。”但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一个字，不争气的眼泪却顺着眼角汩汩地流，内心如刀割般疼。

方瑞本来和小悦约好第二天进城买东西，可早上打小悦电话，一直没人接，方瑞就跑到小悦家，敲门也不开，好在方瑞有钥匙，打开门见小悦躺在床上怎么也叫不醒，吓得半死，连忙打了120，医生说幸亏送来及时，再晚两小时就没救了。

小悦在医院虽然进行了洗胃，但由于时间比较长，吸收的比较多，所以一天多才醒来。

“蔡成，谢谢你来看我，请你带我爸爸妈妈一起出去回避一下，我想和方瑞说几句话。”小悦忍了好一会，终于出声了。

他们一出门，小悦赶紧问方瑞“你怎么又通知了蔡成，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了你怎么还给人家写信？我总要把信交给他吧。”

“医生有没有说其他？我已经两个月没来例假了。”

“医生说你怀孕了，但孩子留下也不会健康，你没醒，我也不敢做主。不过你怀孕的事，我没告诉蔡成。”方瑞压低声音说。

“滴滴”方瑞和小悦正说着话，老吕发来了信息。“小悦，对不起，前天的事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不方便到医院看你，你多保重，回来我再跟你解释。”

“小悦，谁的信息？”

“一个旧友。”小悦说完就删了信息，又找到设置，将老吕拉黑。

“方瑞，你帮我告诉医生，我要打掉孩子。”

“是不是让蔡成先回去？”方瑞迟疑了一下。

“没关系，我会自己告诉他。”

小悦休养了两天，用药流掉了孩子，蔡成一直在医院陪着，什么也没问。

流掉孩子的第二天，小悦对蔡成讲了所有的事，蔡成沉默了半晌，最后说了句“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人终究得为自己犯下的过错买单，无论曾经多么美好，不按常规出牌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出院后，小悦辞去了乡政府工作，办完了一切手续，第二天就坐上了开往省城的列车，她要去寻找前世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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