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新娘新郎入场!”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说着婚礼主持词。
经典的婚礼进行曲随即响起,许多年轻女孩挤到入场台两端,将手中的花瓣向这对新人挥洒,新人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新娘羞涩地挽着新郎,这是他们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能看到你幸福,真好。
新郎是我的初恋,也是我早恋的对象,叫谭铭。高一就在一起的我们十分低调,父母家长都不知情,就连同班同学也只有玩的最好的、嘴巴最严的知道。可就算这场早恋没有任何外力的阻止,最终还是走向了结束。
“新郎,你愿意娶你身边的女士为妻,无论她贫穷还是富贵,健康或是疾病,都愿意在她身边陪伴她一辈子吗?”
“我愿意!”谭铭激动地吼着。
我的鼻子有些酸,曾经以为,此时站在他旁边的人一定会是我。记忆中的他对待感情也比较羞涩,至少与我一起时是如此,可宣誓时激动的他我还是头一回见。时间真的改变了每一个人。
坐在我旁边的是他的第二任女朋友苏瑶,我与她在学生时代关系就不怎么样,苏瑶从高二开始就暗恋谭铭,她看出来谭铭比较喜欢我,也与我针锋相对过几次。其实我挺佩服谭铭的,有勇气将前任都请来。苏瑶比我先到婚礼现场,我一进去就看见不远处那桌穿淡黄色礼裙的女人在喝着红酒,这婚礼都没开始呢,怎么先喝上了。我好奇地走过去,才发现是苏瑶。她抬头看见我,向我挥挥手:“你也来了啊。坐我旁边吧。”我坐下后,她也给我斟上红酒,我看出她有些难过,不知道是她爱谭铭特别深还是其他原因,我总觉得今天来参加婚礼的我内心平静波澜不惊,而苏瑶则是汹涌澎湃心如刀割。她一杯又一杯地喝着,都快喝醉了,我不得不劝她:“这婚礼还没开始呢,你就喝醉了,多搞笑啊。”她笑笑,用半醉半醒的声音说着:“喝醉了,就看不见他和新娘接吻了。”我也被她的话震了一下,拿起红酒抿了一口。
苏瑶是大学才跟他在一起的。我和谭铭的结束是高三上学期的那个跨年夜,我主动提出了分手。我和谭铭在一起的时光很快乐,我们是同桌,那种懵懂的青涩的小粉红让我永生难忘,拉拉小手就开心得不得了,摸摸头就会心跳加速,给对方讲题时也会小紧张,无意中体现的男友力,无助时的qq短信彻夜谈心……时间久了,回忆起那段日子,会越发羡慕那时的清纯可爱。可是,我和他有个致命的隔阂——为了隐瞒我们的关系,除了在座位上可以畅聊,其余时候就如陌生人一般。后来班主任大调位置,我和他也被分开了。问题就越发严重,我们在学校几乎不讲话,只有晚上回到家可以悄悄发几条短信。日子久了就疏远了,幼稚的我也因此觉得我们不能再在一起了,我们没有真正爱对方,只是因为坐得近才喜欢,我们之间的距离其实还有十万八千里。然后就这样在跨年夜那天分手了,我们都哭了。
后来,就是苏瑶听说我和谭铭分手了,先是无比惊讶,自己追了这么久的男神原来早就有女朋友了,然后则是抓住这个机会一直开导失恋的谭铭,趁虚而入,一直到了三月,谭铭终于被苏瑶感动了,两人表白,可谭铭说马上要高考了,我们考到同一个城市就在一起吧。两人成绩本来就差不多,也理所当然地一起考上了上海的大学,顺理成章地也就在一起了。没了早恋的束缚,谭铭比之前开放得多了,两人时不时就在朋友圈秀恩爱,看得众人表示想拉黑,总是莫名其妙被喂狗粮。上了大学的我成熟了很多,对于高中的事也放下很多了,只是感叹他对于苏瑶的感情如此大胆,公然秀恩爱,或许自己本来就不是那个可以让他不顾一切去爱的那个人。而以前那些幼稚的往事,也再无人问津。
我以为我和谭铭的故事除了那几个铁哥们和苏瑶之外没人知道,可苏瑶喝着红酒告诉我:“其实在你们分手之后,大家都知道了你和谭铭的事,只是没人给你提过。”我有些惊讶,原来大家早就知道了,只是怕我们尴尬所以从来没有过问。心里有一种温柔被掀起,那些你认为悲剧的事情背后也有令你感动的细节。
“我一直以为你们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也敞开胸怀跟苏瑶说起内心的想法。苏瑶听了,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嘴角那一份微笑看得我有些心疼。她又喝了一口红酒,看着我,眼光有些闪烁:“我也这么以为呢。可他还是离开了我。”苏瑶跟我说起他们后来的故事。他们在一起两年多,苏瑶一直是一个很要强的女生,对谭铭也管的特别多,不希望谭铭对她有任何的隐瞒,每天都要查短信微信记录,甚至连谭铭打游戏的时间都要控制。记得苏瑶还把我从谭铭的微信好友中删除了,就是为了避免偶像剧般地旧情复燃,谭铭还发短信来给我解释了,不知最后短信有没有被苏瑶发现。谭铭起先觉得被女朋友管着很幸福,可男人终究是无法忍受女生不给他任何私人空间的,就在苏瑶又一次打算拿着谭铭手机翻看时,谭铭终于爆发了,苏瑶也要强,两人开始吵架,最后谭铭还是提出了分手。“刚分手那段时间我觉得整个人都要疯掉了,没了他真的很难过。我好好反省了自己的要强理念,打算去跟他和好,保证给他个人空间,可他却说我没有必要为了跟他在一起而改变性格,我和他根本不合适。”苏瑶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但她认为强扭了瓜就是自己的,就算苦也快乐。可她忘了,自己从小就最怕苦了。于是这段感情也宣告结束。
后来的后来,谭铭认识了他的新娘,两人感情快速升温,也很合拍,这段感情没了年少时的懵懂与冲动,没了恋爱中两人地位的不平等,他们很享受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光,一起为未来打拼,终于走进了婚姻殿堂。
“请新郎新娘互相交换戒指!”
苏瑶看着台上的新娘,又干了一杯红酒,我劝她别喝了,她说:“我跟你不一样,你们分开时你提出的,难过的是他;可我跟他分开,是他提出的,难过的是我。我直到现在也还是很喜欢他,这种感情你是不会懂的。”是啊,我是不会懂的,当初自己的难过没人看见,可过了那一阵也就没事了,现在的我已经可以微笑着看着谭铭跟自己的另一半交换戒指,送上最美的祝福了,可苏瑶做不到。我握住她的手,“可你看呐,新娘给他戴上戒指之后,他就只属于新娘了,再也不可能回到你身边了。你要学会放下,别再想着他了。”苏瑶几乎要一个人干完了整瓶红酒,眼角的泪也肆意淌出。
新郎新娘开始逐桌敬酒了。到我们这一桌时,我大方地端起酒杯,微笑着看着他们,谭铭看见我,也笑了,他说:“谢谢你能来。”我说:“新婚快乐。”简短的两句包含了这些年最真实的情感,我们都忘记分手时的不愉快,期待着以前某个时期最重要的人来见证自己最重要的时刻,也学会在对方的婚礼上真诚地祝对方幸福。以前没能陪你走到最后,以后你的人生我也没办法参与了,只是用笑容和祝福来目送你,谭铭,在我看不见的时光里你一定要幸福,但是,别再让我知道了。
我推了推喝醉了的苏瑶,苏瑶拍了拍脑袋,看到谭铭和新娘一起站在她面前时,她惊醒了。苏瑶迅速站起,还不小心碰到桌子,我帮她理了理裙子,沾满酒。她接过酒,手有些颤抖,她微笑着,刚才那个满脸不服气,还舍不得谭铭的苏瑶一下子消失了。她笑着,眼泪却不断往外流,我告诉谭铭她喝多了替她解围,她却挥了挥手,“我没喝醉!”说罢空气都安静了,她看着谭铭,新娘挽着他,很恩爱的样子。我能体会苏瑶内心有多难受。她还是开口了:“谭铭......来的时候我还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她有些梗咽,“一定要幸福!”她说完端起酒杯跟谭铭好好地碰了一下,清脆的,酒杯碰撞发出的声音,为她与谭铭之间的感情画上了句号。我也忍不住想落泪了,原来爱一个人,是无论多不舍,多不服气,多想重新和他在一起,多放不下他,可在见到他与自己的挚爱手牵手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还是会鼓起勇气笑着祝他幸福。这不是退缩,不是逃避。苏瑶在那一瞬间突然明白了,逝去的感情回不来了,而有一种爱叫作,放手。
我们在那个叫青春的时光遇到了一些自己永远忘不掉的人,可生活却又让我们天各一方,那些错过的,终究会在未来再相遇,只是,那时候,你已经学会笑着对它说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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