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夜深人静。一弯镰刀似的明月挂在天空,繁星闪烁。
一个苗条的身影出现在风府大院的围墙外。
风灵看了一眼月亮,嘴角露出笑容,自言自语道:“看我怎么把你当秋千!”
她纵身一跳,越过高墙,双脚轻盈而无声地落在大院内的草地上。
这样的偷偷进出,她已经做了无数次。
第一次悄悄跑出去,她需要梯子帮忙,还需要贴身丫鬟小红打配合。现在,她可以独自轻松地飞进飞出,看来师傅的功夫的确名不虚传,这么多年以来,她没有白学。
才走到中院,她被眼前的场景惊住了。
地上七零八落地躺着一些人,一动不动。
这些人都是他们家的家丁。月光下,他们身体里流出暗橙色的血液。
风灵赶紧往后院跑。
她刚出现在后院的亭子里,被她母亲远远看见,母亲赶紧别过头对着她的卧房大喊:“女儿快跑!”
有好几个蒙面刺客正围着她的母亲,其中一个对准她母亲就是一剑,母亲立刻倒地不动。
那些刺客冲向她母亲所指明的房间。
她奔向母亲,母亲突然爬起来,捂着流血的伤口艰难地跑向她,然后拽着她往杂树丛躲藏。
“我真后悔,总是想等你长大了再说,来不及了,去.....皇宫......找秀芝娘娘!”母亲气息微弱地说。
她听得见丫鬟小红惨烈的叫声,心如刀割!自己就这样看着家里人继续被害吗?!她转身要去救小红。
母亲一把抱住她,用非常快的语速说道:“我们都得死!小红会替你死,她现在在这些刺客眼里就是你。我早就知道你每晚偷偷跑出去学武功。你必须活着,一把火烧了这里,隐姓埋名去京城,一定要找到秀芝娘娘!她是......她是......”母亲话没说完,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
“妈——妈——”她在母亲耳边轻轻地呼唤着,把母亲的身体扶正。
母亲双眼圆瞪,已经没了气息。
她全身瘫软,心比冰寒。
刺客从风灵的房间出来,不见了风灵的母亲,搜寻了一番,再没发现活口之后,径直离去。
风灵从躲藏的树上跳下来,进屋去找父亲,父亲仰躺在地上,身中数刀,早已经断气。
她又去找小红。每次她偷偷跑出去,都让小红穿上她的衣服呆在卧房里应付母亲的探视,这次,小红成了自己的替死鬼,她被砍死在床上,血肉模糊,死状最凄惨。
到底是什么样的冤仇,什么人要灭了她全家?
她感觉浑身发抖,同时想呕吐,摇摇晃晃走出血腥味十足的房间。
她仰头看天,那轮弯月变成了一把尖刀,毫不留情地刺着她的心。阴冷的月光里满是浓浓的悲愤、忧伤、孤独与无助。
她把所有的尸体搬运在一起,一一给他们穿戴齐整、擦洗面容。
这些僵硬的尸体,似乎一分钟之前还在府中或忙碌或悠闲,是那么地熟悉和亲切——现在他们阴阳相隔,太安静了,除了蟋蟀在哀鸣,就只剩下她忍无可忍而发出的啜泣声。
当她天亮之前离开那座群山环绕的小县城,身后火光一片,风府从此不再存在,她也将再也不能对别人说自己叫风灵。
她不想回忆,可是脑海不时会蹦出这些家人的身影,栩栩如生,令她心如刀割。
压抑着记忆,更换了名字,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可能认出自己的人,她感觉整个心时而空落落时而沉甸甸的。她忽然不知道自己是谁了,所有的快乐蒸发不见,只留下疑惑和痛苦。
月亮仍旧冷漠地挂在那里,似乎沾上了血,有丝淡淡的粉色。
皇城的东宫内。天刚蒙蒙亮,凌锋就惊醒过来,他做了一个噩梦。
他张嘴喘着粗气,张望四周,满屋是紫檀家具,这些家具的颜色一直在变,他小的时候是橘红色,现在变成了紫红色,在他眼里,就是烧焦的木头。他捂上眼睛跑出屋外,院子里房屋的墙壁是朱红色的,连亭子都是朱红色的,像极了燃烧得正旺的火焰。
他抬头对着天空狂躁地挥舞着拳头。他不明白,为什么老祖宗那么喜欢红色。满院子都是红色、黄色。这种艳丽的色彩让他想发疯!
守在门外值夜的宦官小强拿了一件外袍慌张地跑过来,给他披上,生怕他着凉。
他低下头看着小强,小强穿着宝蓝色的宫服,多清爽的颜色!
他把外袍抖落到地上,对小强说:“把你的衣服脱下来。”
“小人该死,不知道千岁爷已经醒了。”小强赶紧跪下来。
“别啰嗦,快点!”他不耐烦地踢了一下小强的脚,不满地说道,“你的膝盖骨怎么就这么软?动不动就跪下,站着和我说话!”
小强胆战心惊地站起来,把衣服一件件脱下。小强脱到只剩内衣的时候,他说道:“行了。把这些衣服一件件给我穿上!”
小强又赶紧往自己身上穿。初春的早上气温挺低的,冷!
“笨蛋,是给我穿,不是给你自己穿!”他生气地说。
小强吓得又跪倒在地。他瞪了小强一眼,话都懒得说了,自己捡起地上的衣服就进屋去。
小强回头看一下身后,幸亏现在很早,其他的宦官宫女还没来得及过来伺候太子,否则让主管太监知道了,非打骂他不可。
凌锋穿了半天衣服,不是反了就是系不上带子和扣子,他很烦躁。小强小心翼翼地出现在他面前。
“笨蛋强,没眼力劲吗?快帮我穿!“他没好气地命令。
”给你穿小人的衣服,主管大人会打死小人的,求千岁爷了。“小强嘴唇冻得发抖,就是不肯上前。
”你是听我的还是听主管太监的?“凌锋瞪大眼睛问。
”都得听。“小强小声地说。不过,他觉得主管太监更可怕。太子是说话凶,可从来没打过他,主管大人不同,只要稍微有点错,那是往死里整。他更怕主管太监。
”那好,我让你做主管太监,现在可以给我穿了吧?“凌锋说。
”还是不行,主管大人上面还有主管大人,最后还有太妃娘娘,给千岁爷穿错了衣服,那是死罪。“
”胆小鬼!“凌锋嘟哝。再继续这么待下去,他非得崩溃不可。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