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爱情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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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上海的高铁上,依依和我说起了小宁,她说:“我们真要感谢小宁,她昨天半夜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寻我……我一夜也没睡着,不知道要不要见你。”
我说:“是要感谢她,我开始还有点烦她,以为她趁机敲我的竹杠呢。”
依依叹了口气,说:“哎,她也是个可怜人,她在理工大上大学,是个正儿八经的大学生,不过暑假也不回家,在外面混着。她家里也不缺钱,给了她不少零用钱。”
“那她怎么干这个呢,大概也没有人天生爱这行的吧?”我问道。
“她初中的时候被给她家教的老师给糟蹋,那个畜生是教委领导的亲戚吧,她爸妈也是老师,后来她爸妈选择息事宁人了,大概也为了她的名声吧,毕竟事情传出去对小宁也不好。后来小宁就破罐破摔,高中的时候就不咋爱惜自己的身体。幸好成绩一直还可以,考了个一般的大学,本来按她的资质考个同济交大之类的肯定没问题的。
“她很恨她的爸妈,帮她找了个畜生当家教,而且最后还没帮她‘报仇’,让那个畜生得到惩罚,所以经常不回家。她也就是出来玩吧,看到稍微顺眼的才跟人家出去。其实她人挺好的,虽然有时候说话故作粗鲁。
“我们好几个姐妹都住在一起,她也就过来两个多月,在我们边上短租了个公寓。她收到你的信息就就给我打电话并跑过来找我了,她感觉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还非得缠着我讲我和你的故事。
“我们有什么故事呢,只是旅游了两天,你借宿了一晚,我发现我们之间还真是没有太多故事,一切都太短暂了……”
“我们今后还很长……”我说。依依沉默着。
我很想问她昨天我看着她和沈越一起坐上了电梯,为什么没有一起过夜,晚上还被小宁寻见,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从虹桥坐地铁二号线到陆家嘴,因为临近起点站,竟然还坐到了座位。依依坐在我边上紧紧的搂着我的右手,头靠在我的肩上,她说好舒服,然后就睡着了。大概昨天没睡好的原因吧,其实我也几乎整夜没睡。我看着我身边安静的睡着的依依,在越来越拥挤的地铁中,有一种很踏实很幸福的感觉。
有依依的陪伴,从此不会再感觉孤单了。我的手慢慢的发麻,但我仍然一动不动的硬挺着,我希望以后所有重担都我担着,让依依沉浸在美好的梦中就好了。
到了人民广场依依才被下车的人群碰到醒来,她说:“睡得好舒服啊,感觉好踏实。”我心里回了一句,我也是!
下了地铁站,往东方明珠方向步行,一路高楼大厦,一片世间最繁华。我指给依依看上海滩的三大高楼上海中心、上海环球金融中心和金茂大厦,然后给她说三大神器的传说,这三栋建筑外形像打蛋器、开瓶器和注射器厨房三件套。依依看着笑着说:“还真像,特别开瓶器最像了,说不定设计师是个酒鬼呢。”
当我们站在东方明珠上,看着外滩的风光,看着脚下像线条一样的马路,看着周边的高楼,依依说:“好一派繁华的景像啊,难怪大家都喜欢上海,从这里看世界都是美好。如果世界像我们看到的一样就好了,繁华、气势而美丽。你看这些看风景的人,也是笑容满面,幸福而开心。我好像也受到感染了,感觉自己很幸福一样的。”
等到了透明玻璃那一块,我早知道依依肯定是不怕的,华山上那么危险的地方,她都安之若素,这点高度根本不算什么。她很开心的跑过去站在透明玻璃上,张开双手,像在感受空中的风,又像跳水运动员准备起跳,果然,她收起双手往前一跳。虽然很安全的落在透明玻璃地板上,但还是吓了我一跳,好像她真的从此飞走了一样,我紧紧的抱住她。
“如果跳下去一定很爽,有一种好想跳的感觉。”她说:“自由飞翔,多好。”
我放开她,也举起双手,我说:“好吧,你跳,我也跳,我们一起自由飞翔。”
她盯着我,很有深意的说:“我如果飞,肯定不带你;我如果能走,一定和你一起慢慢走。”
我也盯着她,很认真的说:“无论你想飞,或者你想走,我都跟着你!这城市太大,一个人太孤独。”
依依咯咯的笑起来,说:“我们是在写诗么,哈哈。毅哥,你还是没变,你还是那么文艺。”
我也笑起来说:“你也没变,你还是那么文艺。”
待从东方明珠下来时,已经是晚饭时刻。在正大广场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饭店吃饭。待坐定以后,我终于有机会问出了我的问题:“依依,你当初是因为妹妹生病了,怕拖累我,才悄悄消失的么?”
依依陷入回忆之中,慢慢的说:“其实……也是也不是吧。当我有离开你的想法,我妹妹去医院检查,还并不知道她是什么病。”然后她给我讲述了当时的情景。她说到了很多细节,快两年了都还记得很清晰,大概这些痛苦的记忆,仍在很频繁的折磨着她吧。
“那天还是我妹妹给我打电话,应该是你摔的第二天了吧,她说孙聪告诉她,你从桥上摔下来,送到医院抢救了,生死未卜。我听了这个消息,当时就哭了。我赶到医院,你还在重症室没出来。我看到了赵曼,还有严乐和程强他们都在,刘燕也在,不过好像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那么多人,我还只能装作看望普通朋友,但眼泪还是止不住一直掉。
“出医院的时候我蹲在医院门口哭,很大声的那种,那时候我真的觉得好无助。大概这种事情在医院门口也很常见吧,也没人劝我,一会儿赵曼——你是叫曼姐吧——曼姐出来扶起我,送我到车站。她问我是不是很喜欢你,我说是,她又问你是不是喜欢我,我也说是。
“然后她纠结了半天,好像话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她说你现在正在和刘燕谈恋爱,刘燕是什么大领导的侄女,马上准备调你离开工地,安排更好的工作。你和刘燕在一起更好,对你以后的发展也好。而和我在一起,肯定会受到领导排挤,说不定会被派到更偏远艰苦的工地,到最后还是得分开之类的。除非你能够辞职,但你家里情况也不好……
“反正也就几句话,我就全明白了。刚开始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还不以为然,我以为爱情可以战胜所有的困难。但她最后说了一句,她说‘你也不希望柳毅以后常年呆在工地,天天冒这种摔下来的风险吧。这次他捡回来一条命,下次呢?’
“在回家的公交车上我一直想着她的话,我变得不那么坚定了,甚至很纠结。我想离开你又舍不得,不离开你我又觉得很无助,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未来会怎么样。
“之前我都很有主见,也不爱哭,那天我却不知道流了多少眼泪。最终我还是倾向于离开你,我们硬要在一起,你要承受多少压力,甚至危险!如果我不能带给你幸福,我宁愿和你分开。
“再过一天,我妈妈给我电话,哭着给我说婷婷是尿毒症……那一刻我对你,反而是一种轻松!我知道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我有我的责任去负,这种责任,更让我们不可能在一起。”
回忆是一种痛苦。我听着依依诉说着这一切,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我并不恨曼姐,她一直在为我考虑,但我痛恨曼姐的世俗甚至整个俗世。命运将我们一个一个的打入这漫漫俗世之中,让我们变成曾经我们自己所讨厌的人。
但不管怎么样,我们并不能被命运打倒,这几年来,我一直在俗世中随波逐流,软弱的接受命运的安排。但结果呢,还是被命运安排着走向痛苦。
我说:“依依,我有时候很痛恨命运,但我感谢他又让我们见面,我不管以前你怎么想,也不管你现在怎么想,我要和你在一起。不管有多少困难,我们一起想办法度过。”
依依说:“毅哥,你别急着说这些话,我刚刚才说到当时的我,也许你喜欢的只是那个时候的我,但两年来,我早就不是原来的我了。”
大概为了证明她说的话,她从随身的小包里拿出了烟和打火机,随手抽出了一支点上,很优雅的吸了一口。然后她看了看周围,大概看到了墙上的禁烟标志,她把刚吸了一口的烟掐灭在餐盘里。
她接着说:“我把超市盘出去了之后,我在昆山这边的工厂里做了将近一年,但钱实在是太少,也就够婷婷住院做透析的钱,要筹到她换肾的钱遥遥无期……
“我和我妈都和婷婷做了配型,我的不配我妈妈的配,但婷婷知道后,坚决拒绝妈妈的肾换给她,她说如果妈妈的肾换给她,她知道了就去死。也不知道她从哪里看的案例,说是有人换了父亲的肾,没两年两人都去世了。”
这时候我插了一句,我问道:“孙聪呢?”
依依嗤笑了一声,说:“哼,这个家伙刚开始过来看过一回,后来就消失了,不过也不算特别无情吧,还给我打了一万块钱过来。我后来给他退回去了。她既然不认婷婷这个女朋友,我也不愿意收他的钱。”
依依接着说:“后来有个女同事出来在会所卖酒,说是卖得好能赚不少钱,我想着试试看。我大概知道有时候可能会被喝多的客人占点小便宜什么的,我也有心理准备,以为保护好自己就没事,最多也就给别人占点小便宜吧,为了婷婷我也忍了。
“我还是想得太天真了,前两个月我小心翼翼的,但不陪人家喝酒也不给人占点便宜销量实在是不好,赚得也少。慢慢的我的酒量倒也大了起来,陪人家喝点酒,销量也好了一点。我也比较控制,一旦喝多了就坚决不喝了,我也怕喝晕了被人家不明不白的拖出去。但还是没办法,那种场合怎么都避免不了,有一次我感觉没喝多少,就晕了,大概被那帮混蛋放药了吧,还是被人家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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