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前看过一句话,人自出生开始大部分时间都是受苦的,这不是什么哲理,我也不知道这是不是个事实。但我想跟你说的是,亲爱的,所有发生在你周遭的一切都是自然而然的,没有那么多对与错,善与恶,要想弄清楚的话,你的人生只会原地徘徊。很多事都没有答案,就想我为什么遇到了你,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冷漠,哈哈。”
到家之时,已是晚上六点。夏铭背上的女孩还在熟睡,头上的棉帽在颠颠簸簸中已经把她眼睛都遮住了,发丝也是散乱的,不少搭在夏铭的颈背上,弄得他痒嗦嗦的。夏铭已经记不起上一次自己背人的是什么时候,背上的又是谁,背这个动作他认为有些亲昵了,再加上女孩的手一直环绕着他的脖子,整个路上他都觉得不自在。开门之后,他轻轻地把女孩放在沙发上,让她平躺着,上楼在柜子里翻出条毛毯,平顺地搭在她上面,像是感觉完成了一件大事,他大舒了口气。
院长在半路就接到一个电话,说是福利院的一个孩子患上了重感冒,然后就先走了,顺路把女孩的东西先放在了夏铭的邻居那里。他习惯了院长匆忙的样子,这样的院长牵挂太多,其实并不是自由地随性地为自己而活着。但夏铭随之也猜到,自己那任性自在的生活即将要破碎了,自己没准有一天也会成为下一个“院长”。但这就是自己的选择,另一条生活轨迹,说不定会给他这一潭死水般的人生带来涟漪。
这个邻居,夏铭还没认识,好像也没见过一次,他来的这两个月里,白天时间都在外面骑着电动车到处送外卖,晚上在咖啡馆喝喝咖啡看看书,一般晚上11点才回来,那时候,基本上那条街上的房屋都已经关灯了。夏铭犹豫了一下,还在想怎么开口,突然门开了,一个两鬓微白的老妇人探出头来,脸色还有一丝愠怒。“太慢了,我等了半个小时了,再不来我就睡了。”老妇看似年长,但是精气神倒是很足,一声呵斥直接把夏铭吓到了,他许久不敢说话。“怎么了,冻哑巴了啊,快来拿东西,我可提不动,一个大男人还买玩偶,羞不羞啊,快,简直占我地方。”老妇皱了皱眉,音量更大了。夏铭不再愣着,利索地进去抱起玩偶,手提衣包,再迅速窜到门口,刚准备转身道一声谢,结果“砰”的一声,门直接关了。夏铭更懵了,他不知道自己怎么惹到了这个不曾谋面的老妇。
“怎么性格像个老巫婆。”夏铭只敢轻声抱怨。
走几步又回到家,夏铭把东西全都塞到楼上一个空柜里,他现在还不想收拾,因为他实在太累了。一屁股坐着床上,结果尖锐的一声“喵”传来,夏铭立刻起身,转身看到秋子四脚站立在床上,忿忿地直盯着他。
“刚还在想你在哪呢,家里来客人都没发现,结果你在楼上睡懒觉啊,早上还嫌弃我,你也不咋样。”
秋子早已习惯,也不理他,跳下床去走向楼梯。夏铭也懒得休息了,跟着下去,想看看猫的反应。
秋子的脚步很轻,也走得很慢,到最后三四梯的时候,它停下了脚步,弓起背来,白色的毛大都竖了起来,黑色的瞳孔指向了沙发上的不明生物。夏铭无奈地苦笑,这个小阁楼已经几个月没进入过陌生人了,只有夏铭和它,“相依为命”。
“诶,你炸毛干啥呢”,夏铭笑骂了一声,又反应过来,又降低了音量,“这以后就是我们家的新成员了,叫夏琳儿,她还是个小姑娘,来到人间的时间还没你久呢,你可得多照顾照顾人家,行吧?”
秋子听完,便继续往下走,爪子的动作也像是轻了,不一会儿,它来到沙发面前,再轻轻一跃,落到了靠枕的位置。它开始在新成员的脑袋附近踱步,仔细打量女孩的样子,闻闻她的味道,在这过程中还尽量不碰到发丝,鼻子中发出有节奏的呼噜声。一分钟过后,它停了下来,探出自己的脑袋,伸出红色小舌,在女孩眼角的疤痕处舔了舔,之后就趴在女孩附近蜷缩着准备入睡了。
夏铭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角有些许湿润,从这一刻,他在这陌生的城市里,第一次感受到了家的味道,不深不浅,但简单温暖。整理了情绪,他也萌生了困意,靠在女孩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没多久就睡着了。
夏铭做了个梦,梦到一只七彩蝴蝶从悬崖下纵身一跃,然后跌入瀑布中,却溅不起任何的水花,然后整个世界就陷入了无尽的白色,不断放大,放大,突然,他醒了,回到了熟悉的世界,面前是已经睡醒的女孩,耳畔回响的是女孩的一句话。
“我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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