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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某一天下午，李琳总感觉鼻尖闻到一股尸体腐朽味，她手心直冒冷汗，想起酒吧经理被杀的那一晚，心跳得厉害；她往前走了几步，快到市公案局时，又退了几步；她痛恨市公安局局长陈局；她曾多次与陈局打过招呼，要么是因为喝醉和别人打架、要么就是因为脖子上纹着初恋名字的拼音等等；陈局对她的事格外上心，可她却不把陈局放在眼里。
李琳站在公安局门口张望着，再从兜里拿出凶手的照片；杀死酒吧经理不是别人，正是李琳的初恋张涛。张涛比李琳大六岁，算是酒吧里有名的混混，吸烟、喝酒、打架、斗殴，这种事没少干，可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一包毒品杀害了酒吧经理。李琳本想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可想起酒吧经理平日里没少照顾她，心里就特别难受；她犹豫了三天三夜，才决定报警。
说起张涛，李琳也不知道怎么和他混在一块，可能是他身上有股狠劲吧，适合用他来气一气她那该死的父亲、她那不想提起的父亲。可她万万没想到，张涛竟然连毒品都碰；她虽然也在酒吧里混，可她始终不敢碰毒品。
李琳边想边在公安局门口来回走着，内心挣扎、不安、恐惧又夹着一些不情愿，可经理那曾温馨的话、那曾挡在她面前的背影，都让她难以忘怀。于是，她握紧拳头，迈步上前，向公安局走去。这里的一切，她很熟悉；她扯着嗓子喊，我要见陈局，我要报案。
陈局没空，报案随我来，站在门口的易队打量了一下她，说，我见你怎么这么面熟？
我只是来报案，李琳说。
小张，开始做笔录，易队朝办公室那一边喊道。
一位年轻小伙走了过来，瞧了一眼李琳，瞳孔放大，说，这不是李琳吗？
怎么，认识？易队问。
小张一脸嫌弃地看着李琳，说，她呀，前两个星期来过，好像把一个女的打流血了，恐怕这会人还在医院呢？
有这事？易队感到有些惊讶。
我只是来报案，麻烦你们先管一管案情，李琳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好，易队点了点头，说。
那我呢？小张看了易队一眼。
易队在小张耳边压低声音说，查一查这个女的资料。
小张瞥了李琳一眼，便朝档案室那边走去。
易队望向李琳，说，跟我来吧。
李琳没有说话，手不自觉地捂住脖子的纹身；她想起张涛的甜言蜜语，心里有些复杂，可她不能再爱上这样的人，不然她那个该死的父亲非掐死她不可。她跟着易队走在公安局的长廊里，那1200×600的浅灰瓷砖铺在长廊地面上，往深处走一直延伸到审讯室，这里的每一块砖好像都没有改变，从李琳小时候来到这里就没有改变过。母亲经常因为父亲的事，带五岁的她来这里闹。闹多了，她便记下里面大致布置；再往这条路走，到长廊尽头右拐，便到了审讯室。
易队回头看了看她脖子上的纹身，再看了看她染了一头咖啡色的头发，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推开审讯室的门，说，我想你更适合这里。
李琳强挤出微笑，摊了摊手，说，没事，都行，反正都是一把破椅子。
易队走到办公桌旁，拿起桌子上的遥控器打开摄像头，对准墙角的摄像头比了一个“OK”手势。技术科的小刘看到了，给他发了一个字“行”。易队听到手机振动，便打开桌上的录音笔，再拿起一旁的笔记本和笔。
李琳拍了拍裹着臀部的短牛仔裤，再拍了拍椅子，发现没有灰尘便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那白皙的双腿盘在一块，右脚环处纹着一只黑色蝴蝶。
易队看到李琳坐了下来，便问，说吧，谁杀了谁，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
张涛杀了我酒吧经理，在四天前的一个晚上，地点是酒吧后面的树林。
经理叫什么名字？
王益民。
那个酒吧叫什么名字？
一度酒吧。
尸体被埋在哪里？
在树林里面，我亲眼看到张涛在挖土。
张涛是你什么人？
我初恋……
你初恋？易队有些怀疑，勾着头盯着李琳的眼睛，再次问道，你初恋是你现在男朋友吗？
算是吧，不过我们前一个月分手了，李琳有些厌恶别人问她私事，说，我们还是谈和案子有关的吧。
案子肯定要谈，只是你现在说的话是否可信，我得确认一下，易队再看了看陈琳，眼神比方才还犀利，问，你刚刚说的话句句属实吗？
不是，我干嘛要说谎，而且属不属实，不应该是你们警察该查的吗？李琳有些不耐烦，朝易队喊道。
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易队以为是小张来了，朝门外喊了一声，进来吧。
谁知进来的是陈局。李琳看到陈局瘦小的身躯套着宽大的警服，脸上有些不屑；她瞧了陈局一眼，那深色的黑眼圈拖着疲倦的眼皮往下坠，可她不觉得心疼，心里反而恨她有一双似陈局的眼睛。
易队看到陈局连忙起身。陈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这女孩我熟悉，你去派点人找尸体。
可是……
去吧，让我和她谈一谈。陈局拍了拍易队肩膀。
易队叹了一口气，推开门走了出去。
小张正拿着李琳的资料在门口等着，手微微颤抖。
易队看到他，问，怎么样？查得怎么样？
李琳，原名陈琳，今年16岁，五岁那年父母离异，八岁那年母亲因病去世，从小没人管教……可是……
可是什么？易队看了看小张，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可是……你知道她父亲是谁吗？小张指着那一沓资料，手抖得厉害。
谁？易队问。
小张在易队耳边说，陈局。
难怪……看来这锅得陈局背。易队长舒一口气，朝市公安局门口走去。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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